应下赴宴后。玉娇才后知后觉, 裴疆如今在禹州办公, 禹州刺史肯定也邀请了他。
裴疆若去了, 她也跟着去了, 那在她身边随行伺候的下人肯定能把裴疆给认出来的呀
玉娇把这疑虑与自家小姑子说了,小姑子沉默了一下, 问她若是去赴宴的话,要带哪几个婢女去。
要带的话, 自然是带在她身边待得最近的青菊和桑桑。
“她们二人忠不忠心”
玉娇点头“且不说她们的卖身契还在玉家, 就她们打小跟在我身边而言,很是忠心, 但就算她们忠心,但这让她们知道夫君就是宁远将军, 还是有些危险呀。”
百里寒看向她, 语气确定“我兄长昨夜来寻小嫂子了。”
答非所问,话题也沾不上边。
玉娇眼眸微睁,随即脸颊一红,声音中多了几分不自在“你怎么知道的”
百里寒看了眼脸色甚是红润的小嫂子,淡淡的道“今日小嫂子笑容比昨日笑得灿烂,我猜是昨夜兄长来了。”
况且前日兄长让她来保护小嫂子的时候, 脸色不知怎的忽然就沉了下来, 似乎瞬间想起了一些什么不愉快的记忆。
百里寒擅长观察。想是不愉快的记忆应当是与小嫂子有关的, 所以猜测兄长定会在这两日来寻小嫂子询问清楚。
果不其然, 今日一早看到小嫂子满面春风, 一看便什么都明白了。
玉娇眨巴了一下眼, 然后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嘀咕道“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随即觉着自己的动作才最为明显,便连忙把手放下,轻咳了两声缓了缓尴尬后才问“这与让我婢女知道夫君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百里寒清冷寡淡的道“长期下来夜间相聚,兄长皮糙肉厚自然是受得了,可小嫂子都已经七个月的身孕了,怎受得了”
“然后呢”玉娇也觉得是这个理。短时日还好,但若时间长了,她确实吃不消。
“有两个婢女打掩护,也容易来得早一些,白日想要见面自然也容易。”
玉娇想了想小姑子的话,觉得可行。
裴疆主要是为了保护她,才不想让旁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但就日后他来得频繁了,近身伺候的婢女定然会瞧出端倪的。与其让婢女揣测她偷人,还不如直接告诉她们,她偷的就是她们的姑爷。
想通后,玉娇把桑桑和青菊唤了进来。心中也想了一番说辞,准备与她们好好的说道说道。
可这说辞压根就没有机会说出来。
她们一进来,小姑子直接与她们说“我是你们姑爷的胞妹。”
玉娇
青菊、桑桑
百里寒双手抱胸。表情甚是冷清,就像是在营中巡视将士一般扫视了桑桑和青菊一眼。
桑桑和青菊被扫了一眼,背脊不自觉的挺直了起来。
“我的兄长乃振国将军府嫡子,如今怔是身在禹州的宁远将军,因公务有些凶险,我与兄长的身份不便透露,还有你们小姐与我兄长的关系更不能透露,若有透露半分”百里寒脸色冷凝,抬起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比划的动作。
玉娇
青菊和桑桑还未反应过来这些惊人的信息,就被百里寒强悍的气势震摄住了,所以在看到她抹脖子的动作,脸色都顿时一白。
就是玉娇心里边都被她的凛冽吓得些忐忑,忙扯了扯小姑子的衣袖,小声道“你别吓唬她们,她们有分寸的。”
这两个婢女是拎得清的,只要说明事态严重性,便明白该如何去做。
百里寒看了眼小嫂子小心翼翼的模样,暗自琢磨了一下。想是自己杀戮气息太重了,吓着了小嫂子,所以也就收敛了些许的凌厉。
“自然。你们不说,我便也不会对你们如何,可明白”
桑桑和青菊也不知有没有反应过来百里寒说了什么,忙如捣蒜一般点着头。
“明日到刺史府见着了你们失踪许久的姑爷,也不能露出半点的端倪,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婢女两个连忙出了屋子。
玉娇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担忧,暗道她们二人应该不会被吓坏了吧
那边青菊与桑桑出了屋子后,脸色苍白,更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青菊“方才可吓死我了,刚刚那寒姑娘说了什么来着”
桑桑喘了几口气后,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蓦地一惊,瞳孔也跟着一缩。
而后青菊也似乎反应了过来。两人面面相觑,都露出了震惊的脸色。
“你说那寒姑娘说的可都是真的”桑桑有些不确定的问。
青菊“我看像,你看看那寒姑娘的性子,冷冷冰冰,且不说话就瞅你一眼都能叫人不寒而栗,这和咱们姑爷多像呀。”
桑桑点头“我瞅着也像,而且这几日小姐也爱笑了,心情也好了,很有可能是见着了姑爷。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按照寒姑娘的话照做的吧,若是真的能见着姑爷,就当做不认识的吧。”
人出去后,百里寒看向玉娇,问“小嫂子可还有什么难题吗”
玉娇捧着肚子,略怂的连摇了两次头“没有了。”
虽说兄妹二人性子相似。但在裴疆那里,玉娇觉着自己果然是仗着他的宠溺才有恃无恐,所以半点也不觉得他可怕
而小姑子的气场还不是一般的大,且经历了刚刚小姑子威胁人的场面,玉娇瞬间觉得小姑子有那么一点儿的可怕
下大雨那晚。裴疆淋了一场大雨倒没着凉,但玉夫人却是着了凉,生怕把病气过到女儿的身上,便不让她来看。
所以玉娇也就把刺史府老太君寿宴的事情给瞒了下来。
虽带了随行护卫,但也不能进刺史府,只能在外边候着。所以玉娇便带了三个婢女进去。
分别是桑桑和青菊,还有百里寒。
百里寒的身份有些尴尬,也只能以婢女的身份带进去了。
未开席前,听说女眷都到后院问候老太君,玉娇便让人领路去了。
玉娇知道老人家吃斋念佛,便送了一幅观音挂绣。
到了后院,已是热闹非常。许是有人认识玉娇,待玉娇出现的时候,便有人看着玉娇指指点点,然后窃窃私语。
玉娇在淮州的名声不大好,但后来玉家做了好事,那些难听的话才渐渐的没了。后来又有了新的风言风语,主要还是因为玉家的姑爷不见了,她又恰巧在这个时候怀上了孕。
所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玉娇也不是那等听别人说几句难听的话就寻死觅活的人,无视她们的话,径直入了厅中。
入了厅中,玉娇见到了那日在荷楼的四个女子。
一个是刺史千金,一个是刺史儿媳妇,玉娇也早料到了会遇上他们,只是那日也没有起什么争执,玉娇觉着她们应当也不会当回事。
谁知玉娇却是料错了,那刺史千金齐绣婉比她先前的性子还要骄纵不讲理得很。
玉娇生得好认,齐绣婉见到她的时候,露出了惊讶之色,再听旁人说了她的身份后,眼中顿时浮现了浓浓的轻蔑之色。
问候了老太君,老太君客套的与她说了几句话后,玉娇也就出了院子,打算待会开席后坐一会便离开。
出了厅子,玉娇寻了块人少的地站着,然后问身边的小姑子“夫君会不会来呀”
百里寒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发现那些人皆带着探究的目光落在小嫂子的身上,没有回答她的话,只皱眉的道“她们似乎说了玉家姑爷因受不了玉家小姐的骄纵脾气,卷财逃走了”
玉娇闻言,小声的与她说“别在意她们说的话,先前夫君失踪时,比这些更难听的话都传过。”
虽然不是人人的听觉都能像裴疆那样好,但练武之人听觉向来灵敏,且她们的声音也略微的大,百里寒听得甚是清楚,而眉头更是皱得厉害。
“他们还说玉家小姐肚子里边的孩子,还不一定是”
玉娇忙解释“自然是的。”
百里寒点头“我没有怀疑,只是这些闲言碎语都是因为兄长失踪而引起的,是兄长连累小嫂子了。”
这时,齐绣婉和沈如月从厅中出来。
见了玉娇,齐绣婉便阴阳怪气的道“有些人身份不高便就算了,更寻了个身份低贱的夫婿,谁曾想身份低贱的夫婿竟然还被她的坏脾气给吓得逃了跑,旁人要是摊上这种丑事,不找一颗歪脖子树吊死也算了,就算不吊死也待在家中闭门不出,但有些人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脸皮还真真是厚。”
声音有些大,生怕玉娇听不见一样。
谁都知道齐绣婉这话里暗讽的人到底是谁,一时都带着看好戏的心态看向玉娇,想看看她脸上挂不挂得住。
玉娇面色淡然,似乎没把齐绣婉的话放在眼里。
再说齐绣婉说的这些话,便可知道她不仅是个心眼小,且还是个无甚脑子的嘴碎。
高官千金,修养也不过如此,她若是要计较,岂不和齐绣婉一样了
百里寒微微眯眸,心里盘却是算着如何秋后算账。百里家的人可不是这么容易欺负的。
廊下的齐绣婉昂着下颚带着挑衅的目光看着院子中玉娇,脸上尽是轻蔑不屑。
禹州与淮州相差不远,玉娇的貌美不仅淮州人尽皆知,更是传到了禹州。
而齐绣婉自小也是个美人胚子,与玉娇相差不足一岁,不可避免的被拿来相提并论,心高气傲的刺史千金怎忍得了旁人拿一个商贾之女来与自己做比较
所以很久以前就已经记恨上了玉娇。今日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
玉娇虽然并未在意她的讽刺,但心里边多少有一些些不爽快。随而低声与小姑子说着闲话“我以前一直觉着自己已经够骄纵蛮横不讲理了,但现在看来,比起这齐小姐,我甘拜下风。”
齐绣婉见玉娇似乎不受什么影响,心里头有些恼。正要再说其他的时候就被身边的沈如月拦了下来。
沈如月低声劝道“今日是老太君的大寿,莫要与这些人计较,而出乱子。”
听到自家嫂嫂的劝说,齐绣婉才冷哼了一声“我才不与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计较。”
这声音自然也不小,也传入了玉娇和百里寒的耳中。
百里寒冷脸道“小嫂子且放心,今日你受的委屈,他日我再替你讨回来。”
玉娇想起今日小姑子威胁桑桑和青菊那股狠劲,怕她真的去把人的胳膊腿都卸了,吓得忙拉住她的袖子,讪笑劝道“阿寒不用了,这些话听听就过了,也不会掉一肉。”
百里寒点了点头。看似是应了,但她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心里也早有了决断。
这时从院子外进来了一个俊朗的年轻男子,走向了沈如月。
玉娇起初没怎么在意的瞥了一眼。这一瞥,看清楚了男子的样貌,再者与沈如月站在一块的时候,脑中一闪明,顿时明白她为什么会觉得沈如月眼熟了。
因为在裴疆失踪那日,她做的那个梦中就有沈如月,还有站在他身旁的那个男子
因梦中有些画面闪现得极快,再者都过去了大半年了,所以玉娇才会记得不清晰。
她隐约记得梦中有这么一幕沈如月衣衫不整的倒在血泊中捂住肚子苦痛的哭喊着,而男子则愤怒的拿剑指着裴疆,说了句我与你百里家势不两立后,画面便闪了过去。
这画面闪得快,而且梦中还掺杂了许多比这画面还要血腥的场面,再加上那时裴疆又失踪了,玉娇哪里有心思一一去揣测梦中的每一个细节。
玉娇打了打自己的额头,暗恼自己竟然不记得这事了
正要细细回想那一幕的时候,有个婢女入了院子传话,说是宁远将军到了。
那边的齐绣婉听到宁远将军,眼神一亮,顿时把什么计较都抛在了脑后,撩起裙子就往外院小跑而去。
百里寒坚持,挑眉露出一丝疑惑“那齐小姐心悦我兄长”
玉娇听闻裴疆来了,再听到小姑子的疑惑,只能暂时岔回神。
看向齐绣婉跑得甚是焦急的背影,撇了撇嘴,低声回道“可不正是,我先前在荷楼的时候正好听到她们说的话,说她的父亲有意把她许给宁远将军,更说宁远将军似乎对她还有意。”
裴疆是怎样的,玉娇心里清楚得很,只怕是这齐小姐太过自以为是了。她忽然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裴疆是如何给齐小姐冷脸的,而不知情的情况下给自己出气的场面了。
“走,我们也去前边看看。许说不定还能给夫君一个惊喜。”
百里寒看了眼小嫂子脸上想要去看戏的表情,默了默。
暗道惊喜不至于,惊吓可能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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