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娇从宫门出来的同时, 太监大总管也端着一道圣旨一同出来。
而这道旨,是封裴疆为异姓王的圣旨。
大致意思百里疆曾救驾有功,二则在禹州又立大功, 特册封为淮南王, 封地淮州。
最后把册文和印玺, 以及圣旨一块交给了裴疆。
婚宴与册封为异姓王, 妥妥的双喜临门。
玉娇想过梦外裴疆还是会被封为了淮南王, 但却不曾想是在这个时候被册封的。
以至于玉娇懵懵的上了花轿, 带着十里红妆入了振国将军府。更是懵懵然的与刚被册封为淮南王的裴疆第二次拜堂。
送入装饰了满屋子喜庆的红色的屋子。
坐到喜床上,玉娇琢磨了一下。
许是因为提前识破了沈如月, 有了禹州刺史的协助, 所以裴疆才会顺当的提前解决了禹州的事情,也提前的被册封为了异姓王。
但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着急要去淮州呢
莫不是吴维也要提前造反
玉娇想到了沈如月被擒, 便也有了答案。
应该是离反不远了。
且说裴疆那边,因双喜临门, 所以被灌了许多酒。
再胜酒力是一回事,但也不是什么千杯不醉,不久就醉得面红耳赤。
即便是这样,大家伙都还想继续灌酒。
玉夫人心疼, 就推着丈夫去挡一挡酒。百里将军也没有挡,就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 便是喝了酒壮了胆子的一个个大臣都安分了下来, 吃酒的继续吃酒, 吃菜的继续吃菜。
随而吩咐了儿子从淮州带回来的小厮, 还有两个小将士把人给送回了房。
一回生,二回熟。
裴疆虽然醉了,但有五分清醒,不用喜娘提醒,也知道自己该干嘛。
待喜娘出声前就把玉娇面前的扇子给取了。
二人老夫老妻一般,没半点的羞涩,玉娇凑近他嗅了嗅,皱眉道“怎喝了这么多酒”
裴疆两旁的嘴角一扬,朝着玉娇一笑,“高兴,便喝了。”
玉娇爱看裴疆笑,见他笑,心情也好了。
看向喜娘,与她说“你且出去吧,接下来我们知道该如何做。”
这大概是喜娘操持过最为轻松的婚宴了。
而桑桑和青菊这俩更不用怎么嘱咐。第一回做了什么,这回还是继续做什么。
麻利的去准备热水和煮醒酒汤。
玉娇笑着问裴疆“可还要喝合卺酒。”
裴疆点头。喉间一动,吐出一声低沉的“要。”
“要”字一落,弯腰就把玉娇一把抱起。玉娇吓得搂住了他的脖子,娇嗔“又不是第一回成亲了,你急什么”
“我高兴。”裴疆依旧是这几个字,眼里噙着愉悦的笑意。
玉娇打趣他“你是高兴被封为淮南王,还是高兴与我又成了一次亲”
裴疆坐了下来,让玉娇坐在他的腿上。
许是因为醉酒,裴疆的眼眸又黑又亮。似极了那小团儿望着她的眼神。
又奶又清澈,更是可爱。
大概是真的醉了,醉得可爱。
玉娇心里一软。更明白他是为何而高兴,也不等他回答就把唇凑了过去,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抿着唇轻笑,目光也是笑意盈盈,语声娇软“我也高兴。”
见他要亲过来,玉娇堵着了他的嘴巴“你还未清理,一身酒气,我不喜欢。”
随后侧身去端了酒,笑吟吟给了递了一杯给他“合卺酒。”
有了经验,不甚清醒也知道该以如何的形式喝合卺酒。
玉娇知晓自己一沾酒就醉的毛病,所以也就是抿了抿酒杯,然后整杯酒都递给了他。
“你替我喝了。”
醉酒的裴疆比以往都要听话,乖乖的拿过了酒杯,一口饮尽。
玉娇见他这么听话,就生出了使坏的坏心思。
从他怀中离开,踩上了一边的椅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抬着下巴不可一世的道“喊我一声主子看看。”
裴疆低下眼眸,放下杯子,眼眸微亮。
抬起头,望着玉娇。眼神幽深而缠绵暧昧,声音低沉喑哑“主子想让奴如何服侍”
时隔一年再听到他的一声奴,且“服侍”二字满满的暗示性。本想使坏,却听到这话,玉娇瞬间想起他后来每每喊奴都是在床上之时。羞红一下子从耳根子蔓延到了脸颊,再从脸颊蔓延到脖子,顿时面红耳热。
被他黝黑的眼眸盯得浑身发烫,心中发颤,顿时也有些想与他一块到榻上翻云
但想法才没完全出来,房门就忽然被敲响。敲门声打散了那纠缠至极的暧昧氛围。
玉娇
生平第一次这般深刻的觉得下人不懂事
热水与醒酒汤陆续送进后,玉娇就让婢女都下去了。
端起醒酒汤给他,道“你把醒酒汤喝了,我先去简单的擦洗一下,你一会再去。”
早上沐浴之时皮都快被洗掉了一层,玉娇现在身上还都带着阵阵清香,所以卸了妆再擦洗一下便可。
谁知裴疆却是一口灌了整碗醒酒汤,然后拉住了玉娇纤细的手腕,低声道“一起。”
不容玉娇拒绝,直接抱起,大步往屋内的耳房走去。
v
再说第二日,还是按照礼数向公婆敬茶。先前玉娇没有敬茶,主要是婆婆想等公爹回来再一块和媳妇茶。后边虽然回来了,但也临近办礼,索性就等到了今日。
喝了两人敬的茶,百里夫人的笑意中多了些不舍“过完今日后,还有四日你们就得离开金都了。到了淮州后,我希望你们二人能一如既往的相互扶持,恩爱到白头,一世不离不弃。”
“娘,我会的。”玉娇乖巧的点头应声。
到了百里将军这里。话虽不多,却是言简意赅“你们娘说得对。”
百里夫人伸手推了他一下,“说些有用的。”
百里将军微微蹙眉,不善言辞的思索了半晌,才道“有难便来寻我。”
百里夫人扶了扶额头“算了,你还是别说了。哪有成婚第二日就说有难这些话的,呸呸呸。”
看着婆婆与公爹二人到了这般年纪都这么恩爱,也就想到了自己的爹娘,玉娇心里边也跟着愉悦。但一想到这过几日就要分别了,心里总是有些淡淡的忧愁。
且说这回裴疆会提前多日受封,以淮南王的身份去淮州。一则如玉娇的所想的那样,吴维有提前造反的意思。二则是沈如月招了供,供出了吴维操控着同盟会的信息,再有就是各地的同盟会聚集的地方。
沈如月会招供,出乎裴疆的意料。
也就是前日皇帝召裴疆入宫,与他说了后宫秘辛,才明白沈如月为什么会招供。
前朝暴君根本无法生育,也从未从前朝皇后同房过,所以前朝皇后怀的孩子不可能是那暴君的,而是皇帝他自己的。
起初听闻之时,裴疆有些惊愕,但只是一瞬间而已。
仔细想想,前朝暴君荒淫无度,但年过四十都未曾有过子嗣,这不是无法生育还能是什么
再者史书上不乏抢嫂为妻,或抢父的妃嫔为妃的帝王,兄妹乱轮的也皆有。而太后也不是皇上的什么人,比起那些乱了伦理纲常又正常许多。
况且如玉娇所言,裴疆的礼义廉耻薄弱。以前都敢肖想主子了,现在旁人的事情更是觉得无关紧要。
所以皇帝与太后之间有着怎样荒唐的私情,裴疆也不感兴趣。
再说沈如月之所以会相信皇帝所言,最主要的原因有四
一则,前朝皇后被立的荒唐,姿色样貌只算佳色,算不得上乘,荒淫无度的暴君怎会看上
二则,年过四十,宠妃无数的暴君却一个子嗣都未曾有过。怎就那么巧,偏生一个连地位都比不上宫女的皇后就怀上了
三则,生产的日子。按照足月来算的话,怎就凑巧是义军攻进皇城那前后几日怀上的
四则,皇上与子君在沈如月面前滴血验亲了。大费周章的外传孩子夭折了,再以平民的身份把孩子弄进宫中,这一事本就冒险,由不得沈如月不得不信。
太后跟前养着的那个孩子,是亲生的,只是为了能留在宫中,才会在一出生的时候说夭折了。但实则是暗中被运出了宫中,最后以认养的方式领回了宫中罢了。
沈如月不吃不喝了好几日。许是知道复国无望了,便宁愿鱼死网破,玉石俱焚,拉着吴维一块死。
前日在宫中,皇上给了裴疆一份供词,是沈如月的供词。因昨日忙碌未曾细看,所以与玉娇敬茶后,便入了书房去细细查看供词的真伪。
沈如月怕是真的想让吴维陪葬,故把所知的信息都写了出来。
在同盟会后边操控的便是吴维,此事除了她外,没人知道。
吴维认定沈如月永远不会知道真相,所以更不会供出他。约莫现在也不知道那孩子是皇帝的,更从未想过在太后跟前养着的那个孩子,就是太后亲生的。
裴疆看了两张供词。当看到各处同盟会聚集地的其中的一个地名之时,微微一怔。
“锡锭,大庸皇朝丞相所管”
裴疆看着锡锭二字,隐约记得在何处听过,好似在玉娇的口中
脸色一沉,蓦地站起。快步的出了书房,回了房。
玉娇正收拾东西,便见裴疆入了屋子,而后把屋子中所有的下人都屏退了出去,问他“什么事”
裴疆走进,低声问她“你再说一次,梦中吴维造反之时,我去平乱的地方是何处”
那时在意的只是玉娇的遭遇,所以不曾仔细去听。
提起不好的事情,玉娇脸色不太好。但知道他忽然问起,便是想到了些什么,所以很是认真的答“你去平叛乱的地方是锡锭,在你离开后似乎不到半个月,吴维就反了。”
闻言,裴疆眸色瞬间一敛,紧握成拳头。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玉娇梦里他之所以去锡锭平乱,根本是吴维的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
玉娇说在梦中,他奉命离开后,吴维就反了。但吴维想北上之时,却又被他给截住了,想必是他到了半道的时候才察觉到吴维的计策。
淮州。
裴疆被封为淮南王,封地淮州。
有探子快马加鞭的带着这消息从金都赶到了淮州。
入夜。百里寒从吴维的书房中出来,便见有一个风尘仆仆的黑衣男子从自己的身边掠过。
百里寒留意了一眼。
只一眼,便察觉出了许多的细节。
男子的脸被风霜吹得干燥而裂开了,嘴唇也干裂出血,双手泛紫而肿大,明显是最近生了冻疮。而淮州已转暖,这个时候还生冻疮,约莫是从刚下过桃花大雪的北边赶回来的。
因赶路,定然不会勤换衣物。而他鞋子两旁有干凝红土,可见他这前几日经过的某地有下过雨。
这几日下过雨的地方,唯有从淮州通往金都方向的地方。
这探子是从金都来的。
理清思绪,百里寒神色自若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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