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绩出来了, 纪念初终于考上了A大……旁边的Q大。
当然A大是不可能考的上了,Q大都已经很勉强, 但这个消息对于纪家来说, 已经是天大的喜事。
纪母纪父高兴得简直合不拢嘴, 给家里的亲戚挨个打电话报喜,纪念初却早就不在家里了。
查完成绩当天她就偷偷溜去找裴梁城了。
两人并肩走在公园里散步,裴梁城侧过头看着身旁笑得合不拢嘴的纪念初, 淡淡的问,“这么高兴?”
“嗯,是啊。”
她点头, 眨眨眼, “学长,要和我在一起吗?”
她等了太久, 终于等到高中毕业, 终于等到她成年, 她也慢慢要追上他了, 终于能和他站在一起了。
怎么能不高兴呢?
“我现在是不是已经追上你了?”
裴梁城深深地看着她,片刻,才低低的问, “你想好了吗?”
他停住脚下的步子,看着她认真的道:“想好了和我在一起,就不能再分开。”
“我说的是永远都不分开的那种。”
纪念初愣了愣,永远不分开?这个她好像还真没想过啊,可是看着他眼中的倔强和执着, 她没有过多的犹豫,竟一下子就点头了。
“好。”
“不分开。”
她一把抱住他,眉眼笑得弯弯,“我这么喜欢你,怎么会和你分开呢。”
“以后不再放你一个人,我来爱你。”
裴梁城笑了笑,也回抱住她,因为她的这句话,他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不少,就连白天裴峰打来的那个让人怎么都开心不起来的电话。
一下子,他竟然都能够原谅了。
*
纪念初上了大学,几乎终日都同他腻在一起,她在A大待的时间几乎快要比在本校Q大待的时间还要长。
这样一来一去,就连A大都有不少人认识她了,知道她是那个法学系大佬的女朋友。
因为她模样生得好,性格也开朗,所以朋友很多,同样的追她的人也也很多,在学校特别受欢迎,论坛上还有不少的人同她表白,经常有人跟她送奶茶,送零食和礼物。
不仅仅是Q大,甚至还有A大,倾心她的人都不算少。
纪念初本来就怕他吃醋,小心翼翼的藏着掖着,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一来二去,这些居然全被裴梁城知道了。
他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比她这个当事人知道的还要清楚。
纪念初其实一早就已经察觉到他在她身上的不对劲,几乎是强到病态的占有欲和掌控欲。
她已经很小心了。
却还是沦落到了今天这个局面。
她忽然明白了他说的生病是什么,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说他生病生的特别重。
裴梁城看着她,眼底里带着浓浓的哀伤情绪,语气却不容拒绝,“念初,搬出来跟我住。”
不能让别人再看到她,他已经快要疯了。
明明她是他一个人的。
为什么?
难道她也要和当年母亲一样,明明说好要一直陪着他,不会扔下他不管,可她的承诺甚至还没能履行到第二天,就再也实现不了了。
她走了。
老天可怜他,将她送到自己身边,可如今为什么她也要走了,也不要他了?
为什么还要对别人笑,他一刻都不能再忍受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再这样下去,他就又要控制不了自己了。
她摇头,情绪低沉,声音却很坚决,“城城,我们别这样好吧。”
“我不想这样,距离太近,对我们来说其实都是负担…你明白吗?”
“我们就这样,挺好的。”
纪念初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勉强,可裴梁城却不肯听她的,竟然把她关在了家里。
他为她打造了一条长长的银链,很精致,也很小巧,但没有将她锁起来。
裴梁城拿着那条锁链,放在房间地板上,他看着她,眼底里满是浓稠到化不开的难过,“宝宝,别不要我。”
语气里竟带着一丝哀求。
纪念初看他这副模样,简直觉得他是疯了,看着放置在一旁的银链,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所以你想要将我锁起来?”
“你疯了?”
裴梁城低低的笑了笑,那笑声有些苍凉,“我怎么舍得锁你,你说过,来了我身边就不会再走,永远不要再分开。”
“这些都是你说过的。”
纪念初同样崩溃,她觉得已经跟他说不好了,怎么都讲不通,“我没有说要离开你啊,难道我想住在学校就是要离开你吗?”
“难道一定要跟你住在一起吗,我不想到最后,连这点自由都不给我啊?”
她觉得自己简直没办法理解他的思维。
她知道他没有安全感,总是患得患失,如履薄冰,可是她也已经尽量在为他改变了。
甚至每天一下课就来找他,跟学校的那些朋友都很少联系,所有的时间都围着他转,她已经很努力了,难道现在连这最后一点点的空间也不肯给她吗,到底还要她怎么样?
纪念初别过脸,流下泪来,胡乱的用手背擦了擦,“一定这样吗?”
“太累了,跟你在一起太累了,我…不想要你了。”
一定要把她死死地囚禁在身边,让她在笼子里当一只金丝雀?永远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日日只能见他吗?
裴梁城伸出去的双手垂了下来,双眼充血,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掌心被戳的生疼,没有说话。
一定要这样吗?
他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办,他搞不懂自己了。
她说,她不要他了。
终于又不要他了。
裴梁城低下头,两个人面对面无声的流泪,都不能理解对方。
他心跳的飞快,突然猛地一下子站起来,纪念初一愣,拉住他的衣袖,有些慌乱,“要去哪?”
没想到他却直接一把掀开了她,“你管我干什么?!”
他动作太大,纪念初被他掀翻在地,手撞在一旁的玻璃桌上,磕破了,顿时汩汩的鲜血流下来。
她根本顾不上疼痛,只觉得再不拉住他,他一定要去做傻事。
他的样子,太过于绝望,太过于疯狂,她看的心都跟着一阵阵的抽疼。
“我本来就是个疯子!知道吗,我是个疯子!”他停下脚步,靠在背后的墙壁上,低着头,笑得很绝望,“一早我就跟你说过。”
“是你非要一点点靠近我,然后又不要我……”
纪念初呆呆地坐在地上,脑袋一片空白,她知道自己此刻不论跟他说什么,他都不会听。
他听不进去。
她站起身来,伸出被鲜血染红的一双手抱住他,感受他发颤的身子,一时间竟哭都哭不出来,“你真的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裴梁城却不怒反笑,“是啊,我早就提醒过你,是你说不会离开我,会陪着我。”
“现在后悔了吗?”
纪念初摇头,轻轻的笑,“不后悔,你想关着我,那我就听你的,我就好好待在这里,哪也不去。”
“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即使你要把我关起来,我也心甘情愿。”
“你是疯子,那我就陪着你一起做个疯子。”
她的手将他的衣袖染红了一大片,却似乎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这一刻,她想,她估计也疯了。
既然要疯,那就大家一起疯吧。
她总要陪着他的,没有她,他可怎么活下去。
裴梁城一愣,他没想到,她居然妥协了,鼻腔一酸,用力的回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眼泪顺着脸颊滑进她脖子里。
半响,他终于低低的开口,声音沙哑。
“对不起…”
“那我答应你了你的要求,你也要答应我,我陪你去看医生好不好。”她声音里也发着颤,低低的道。
良久,他才缓缓点头,道了一声好。
*
纪家终于还是发现了,纪母趁着裴梁城不在,冲进家里,身后跟着许久不见的纪锦阳。
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纪念初,“你疯了?!学校说你请假,将近一个月没来上课,觉得不对劲,电话都打到我办公室来了。”
“现在跟我回去。”
纪念初摇头,不做多的解释,只简言意骇道:“妈,我不回去。”
纪母后退两步,来来回回的目光看了她好几眼,像是从来没认识过眼前这个女儿一般,大声吼道,“你说什么?”
纪念初神色坚决,坐在房间里,神色淡漠,“我答应了他,要陪他去看医生的,我不能回去。”
“请您给我们一个机会。”
“裴梁城?我已经跟裴家联系过,知道他现在为什么不在这里吗,就是被裴家带走了,他有精神病你不知道吗?连他父亲都这样说,你却还要跟一个疯子在一起,难道你也想变成疯子吗?”
纪母怒不可遏,说出来的话毫不留情,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她手打颤。
就连身后的纪锦阳也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
纪锦阳上来拉着她就要走,纪念初仍然不为所动,纪母却突然冲上前来打了她一巴掌,那一巴掌打的特别狠,她被打的头偏过去,半边脸颊都肿了起来。
她低下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十八年了,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出手打她。
即使她成绩垫底,逃课打架,被请家长,她也从来都只是发火,未曾动手打过她。
如今为了一个男人,她打了自己的女儿,还打得这么狠,几乎是使了浑身的力气,震的她的手都发麻。
她心里一股痛,就差跟纪念初跪下来了,语气哀求,“你听妈的好不好,听这一次。”
纪念初说来说去,都只有这几句坚决的话,“妈,你也听我一次,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不能跟他分开。”
纪锦阳在一旁实在是忍不住了,眉头紧皱,“你知道妈因为你的事情有多担心吗,知道了这事后在家里几乎是饭都吃不下去,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来。”
“你为了他,家里人都不要了是吧?”
纪念初面对两人的质问,竟一时间噎住,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纪母流下泪来,哭的妆都有些花了,“念初,就当妈求你了,就算你要跟他在一起,你也先跟妈回去,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双方都冷静冷静再见面,啊。”
“等到冷静下来,你再回来,妈也不会反对的……”
纪念初本想拒绝,可看着亲人在她面前这个样子,让她没办法再开口说半个字。
她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一次都没有。
在她心目中,纪母虽然有时候爱唠叨她,她是强势的,可也是坚强的,善解人意的,从不会这样,纪母的眼泪,几乎要让她窒息。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回去吗?
纪念初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
裴梁城从裴家逃也似的回来,心里惶恐不安,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一颗心跳得飞快,开了门就连鞋子都来不及换,直接冲进去。
可屋子里一片漆黑,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找遍了整个家里,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
没有,都没有,没有她的身影。
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想起那天她说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他耳边。
我不要你了,太累了。
一阵气血翻涌上来,裴梁城疯狂的将家里砸了个稀巴烂,整个眼睛都是嗜血的通红。
他走到阳台上,打开窗户,看着下面一片漆黑。
霎时间,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跳下去。
深渊在吸引着他,他快要抵不住这诱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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