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人生二十几载,还是头回被人说娇气,感觉挺新奇,新奇中还带着点无可奈何。可东方不败才不在乎他的感受,有叶孤城这个盟友,平一指上黑木崖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李寻欢和祝尧都没有任何发言权,只需要等着就好。
东方不败已经多少年没有亲自召过什么人了,平一指接到教主的手令,从教主这些年倚靠杨莲亭难道是因为练功出了岔子,一路联想到教主有什么秘密的任务要交给他。且不说这会不会是个在教主面前留下好印象的机会,就凭他终于有理由摆脱家里的凶婆娘,也必须立即动身上黑木崖。
平一指匆匆忙忙收拾好行李,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到了教主院子门口。一扇厚重的石门挡在面前,听不到院子里任何动静。门外几个年轻弟子在树下阴凉里蹲成一排,盯着他瞧。
没有想想中的紧张气氛,没有重重把手。平一指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站的那几个年轻弟子都开始打呵欠了,才终于定了定神,昂首挺胸走进石门。
精致漂亮的小院子中柳枝随风飘荡,廊下开着不知名的花,婢女悄无声息扫干净落叶,默默退下。池水碧波之上,凉亭内有四个男人围坐在一起悠闲的喝着茶。其中一个白衣人似乎看了这边一眼,视线淡淡的,很快就挪开了。
平一指愣愣看着,怀疑那个人根本就没看到自己,不由对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否真的在这里都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东方不败今天依旧一身红衣,不过难得明显是男子装束,只是头发还是松垮垮绑着。看到门口傻傻站着的人,懒洋洋招招手让平一指过来。
平一指一脸茫然,条件反射的走过去,就见东方不败的手轻轻落在身边男子的大腿上,说道:“你来给他看看。”
那只手落下来之后就没有再拿开,平一指面色古怪,以为自己从中窥见了什么教主的私事,也为今天这一趟找到了原因。
不过教主的爱好是真的很特别啊。之前那个杨总管听说是个大胡子,如今这人虽没那么糙汉,却也是个十分阳刚端正的男人,个子好像比教主还高一点呢。
揣着刚刚发现的秘密,平一指仔仔细细为祝尧把了脉,结果并没有证明这个人最近“开过后门”,也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伤病。
李寻欢看着平一指脸上的疑惑,笑着开口:“祝公子三十多岁才开始练武,你们教主担心他身体吃不消。”
平一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位公子身体好的很,练武是不妨事的。”话虽这么说,为了让东方不败满意,他还是开了个养生的方子,让祝尧喝上一个月。
打发了自家教主,平一指的目光落在李寻欢身上,总算热情了点:“比起那位公子,倒是你……”说着一把抓过李寻欢的手腕,细细探查一番:“你这身体如果再不调养,只怕要不了多久就只能在床上躺着了。”
李寻欢摸摸鼻子,总觉得这是夸大其词。但说这话的是平一指,就算不以为然,他也没有说出来。
“如何调养?”叶孤城问。
平一指打开药箱,拿出笔墨很快又写了一副方子:“这药先喝着吧,饮食尽量清淡,最主要的,至少半年别沾酒。”
李寻欢脸色当场就僵住了,平一指似乎猜到他的反应,十分恶劣的一笑:“年轻人,别不把大夫的话当回事。你这身体,我肯定不是第一个和你说戒酒的大夫了吧?”
李寻欢:“……”
平一指暂时就在黑木崖住下了,有杀人名医的称号在,就算他武功不济,在黑木崖上依旧受人尊敬,家里的凶婆娘又不在身边,过的十分得意。李寻欢就苦了。当初他是被祝尧以酒引诱留在黑木崖,如今却一口都可喝不上,偏偏东方不败的屋子里还时常有酒香飘出,勾的人心痒难耐。
祝尧偶尔帮他偷偷藏酒,结果有一次被叶孤城发现,拎到后山好好“教”了一次剑法,之后就再也不敢了。李寻欢唯一的“战友”没了,只好乖乖听话。
下午,李寻欢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脸颊晒的红扑扑,鼻子一抽一抽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叶孤城站在廊下看着他,半晌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尽快启程吧。”
李寻欢睁开眼睛:“为什么?”
叶孤城目光复杂的看向东方不败的屋子,心想还不是因为你娇气,不给酒喝居然就偷藏,当自己多大?管不住你的馋虫,总能让你远离诱惑你的源头。
李寻欢想了想,试探着问:“离开这里就有酒喝了?”
叶孤城:“……没有。”
李寻欢叹了口气:“那就留着吧。我们都答应祝尧了,不能食言。”
他看起来太可怜了,叶孤城犹豫了一会儿,想想平一指私下对他再三叮嘱,还是装作没看见,转身回屋,居然还把门关上了。
李寻欢:“……”
曾经稍微表现出一点点不高兴,叶孤城就会为他的心事想尽办法,如今怎么变得如此绝情了?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到手才几天就不珍惜了!
李寻欢晒着太阳,迷迷糊糊在心里讨伐叶孤城,结果到了晚上又十分自觉的钻进叶大猪蹄子的怀里,蹭着那温暖的胸膛,睡的人事不知。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某天晚上,祝尧终于送来了请柬,成亲的日子确定在两日之后。
小院里已经挂上大红灯笼,主屋门窗都贴上囍字,廊下多了成排的艳红牡丹花。李寻欢站在院子里,看着祝尧指挥婢女们忙前忙后,眼睛里熠熠生辉,嘴角始终带着笑意。
叶孤城走到他身边,看看院子里的下人们,再看看李寻欢,低声道:“你再这样看着他们,我会以为你也希望有这样一场婚礼。”
李寻欢失笑摇头:“怎么会,我可不是东方教主,对蒙上盖头嫁人并没有什么执念。”
叶孤城心中松了口气:“那你在看什么?”
李寻欢:“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院子里忙忙碌碌,李寻欢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坐下,远远看着越来越多的红色将这处院子染上世俗的颜色,连房顶的红瓦都被洗的干干净净,在阳光下反射着喜庆的光。
原本世外桃源般的清雅不见了,这里看起来依旧挺好的。因为这里的温暖还在,属于那两个人的爱还在。
东方不败的房间开着窗户,李寻欢看到里面的人也趴在那看红色一点点布满这个小院。东方不败这人挺矛盾,渴望像个女子一样嫁给祝尧的是他,等到婚礼真的来了,他又一点不觉得自己应该遵守女子的那些规矩。
他不会在婚礼前和祝尧分开,拒绝见面,也一点不羞涩,时不时投来的视线搞得下人们战战兢兢,干活的时候都格外仔细。灯笼之间的距离分毫不差,一排排红绸缎特别整齐,生怕被教主在哪挑出问题。
然而东方不败如今才没心思看那些小事,他每次四下张望,只是在寻找祝尧而已。每当他们两的视线对上,两个人总是都露出笑容。
这些细节落在李寻欢眼中,让他无法不产生感叹。叹自己见过那么多夫妻、爱侣,除了自己爹娘,最恩爱的居然是这样古怪的一对。
“你到底在想什么?”叶孤城走到他身后,双手随意的支在椅背上,让他有种被笼罩其中的错觉。
李寻欢可不敢说,自己在想东方不败和祝尧恩爱,免得一个不小心,又触动了叶孤城哪根神经,让他产生不必要的联想,于是目光扫了一圈,从桌上抓了把瓜子塞进叶孤城手里。
叶孤城一脸空白,李寻欢推给他一个小碟子:“这么有功夫猜我在想什么,不如来帮我剥瓜子。”
叶孤城用力一捏,一颗颗瓜子仁已经分离出来,连着整齐断裂的瓜子皮一起被放进碟子里。
见他又要去抓第二把瓜子,李寻欢连忙拉住他的手,将碟子往前推推:“这就完了?你把皮挑出来啊!”
叶孤城:“……”
面对李寻欢谴责的目光,他只好坐下来耐心挑瓜子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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