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听说了吗？今天百尺峰上出现了一个冤大头，竟然花了十一块灵石买凡间五十升蚯蚓。”纪嘉琪兴奋地跑进纪明的洞府，嚷嚷道。
没有外人在，纪明索性也懒得装，瞥了她一眼，语气冷淡不屑：“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今天烈火符画了几遍？把你八卦的功夫用到修炼上，你也不至于现在还练气七层。”
若不是看这堂妹天赋还不错，他一句废话都不会跟她多说。
纪嘉琪被他说得讪讪的，脸上的激动消散，捏着袖子，咬了咬唇：“是纪双双啦！”
“纪双双？”纪明抬头盯着她，“你确定？她买这玩意儿干什么？”
见他感兴趣，纪嘉琪忙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地给倒出来：“我给了任务堂值守的弟子两块灵石，让他们帮忙留意纪双双的行踪。本来是打算看看她什么时候放弃兽峰的任务，从兽峰出来的，结果今天那弟子竟传讯给我，她去买了一堆没用的凡间蚯蚓……”
“说重点！”纪明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纪嘉琪悻悻地改了口：“我听在兽峰做过任务的师兄讲，兽峰的灵鸡非常奇怪，得吃蚯蚓才下蛋。我估计她上个月的任务没完成，所以才想买蚯蚓补救的。”
没完成稀奇吗？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还真能放下身段去伺候那些畜生不成？纪明一点都不意外，在他看来，纪双双就该像金丝雀一样被人养在精致的笼子里。
“行了，我知道了。”纪明淡淡地说。
见他没什么反应，纪嘉琪有点失望，不甘心地说：“大哥，你都不管管她吗？今天这事传出去，咱们纪家丢人丢大了，好多人都嫌她恶心呢。”
纪明掀起眼皮斜了她一眼：“那你想我怎么样？去兽峰把她拽回去？你当百岁真人是摆设？”
纪嘉琪被他怼得无言以对，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纪明忙着修炼，没空跟她多扯：“行了，让你的人留意一下，看看她的上个月的任务完成没有，等她下次去任务堂再说。”
*****
纪双双没管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风言风语，回到兽峰后继续一边修炼一边养鸡。
到了第三天，终于又有好消息传来，喂养灵米的鸡也有一只下了蛋，次日喂养蚯蚓的鸡又下了一只。短短几天就连续下了三颗蛋，常云总算不再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了。
但他又养成了一个新的习惯，每天总要去鸡场转几圈，比纪双双转得都还勤，就怕下了蛋没有及时捡，被灵鸡给吃了。
纪双双看得好笑不已：“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师妹，这可不一样，这些鸡可是吃灵米、妖兽肉下的蛋，贵着呢！”常云振振有词。
纪双双无奈得很：“不管吃什么，也得先把任务量凑齐再说。”
纪双双可没忘记，一月之期已到，这些鸡总共才下了四颗蛋，连上个月的零头都没凑够，更别提这个月的任务又来了，她现在可是欠了一堆的蛋。
想到任务量，常云脸上的笑容垮了下去：“一个月六十颗灵鸡蛋，太难了，师妹，要不咱们找曲师叔说说，把要求降低一点。”
这个月，他亲眼见证了纪双双为养这些灵鸡所付出的努力，可鸡就是不下蛋，这也怪不得师妹。他相信换了任何一个弟子都不会如此用心，包括他自己。
纪双双倒不急：“再等等看吧，我的实验还没结束呢，若是真不行，我会放弃或是找曲师叔说明情况的！”
既然纪双双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常云便也不再劝：“那好吧，曲师叔人很好，很体恤我们这些低阶弟子。你若是不好意思，就叫上我。”
“好，我知道了。”纪双双点头，说话间，一只传讯纸鹤飞了过来，她连忙接过打开，看完后，她的脸上扬起了笑容，“任务堂那边说我的蚯蚓已经送过来了，总算不用我自己挖了。师兄你帮我看着点，我去去就回。”
“好的，师妹，你放心，这里有我。”常云拍着胸口说。
纪双双谢过他，驾着翡翠葫芦扇，直奔百尺峰。
为了带这批蚯蚓回去，来的时候纪双双还特意向养独角羊的原师兄借了一个灵兽袋。
到了任务堂，管事接过她的凭证，核对无误后，双方签字，银货两讫，纪双双带着装了蚯蚓的灵兽袋出了任务堂，刚下台阶，就有一个长着水桶腰的男人凑上前，搓着手，冲纪双双直笑：“这位师妹，就是你发布的收购五十升蚯蚓任务吧？你还要蚯蚓吗？我帮你弄，还是这个价格，但不用佣金，你还可以省一枚灵石。”
任务堂进进出出的弟子不少，他这样大喇喇地站在门口嚷着，不少路过的弟子都听到了，纷纷驻足，看看这个前几天传遍百尺峰的冤大头究竟是谁。
感受到周遭注视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纪双双眯起眼打量着这个看似憨厚实则不安好心的男人。她跟他有仇吗？非要在任务堂门口揭穿她就是买蚯蚓的人。
“你有什么目的？”纪双双直接问。
那男人冷不防她是这个反应，搓了搓手，笑得一脸谄媚：“师妹，我就是想挣几块零花钱。”
“你若真想挣零花钱就会等我走到没人的地方，悄悄跟我商量，而不是在这里大喇喇地喊住我，给自己找竞争对手。”纪双双一针见血地说。
看热闹的弟子中有人立即大声附和道：“对啊，这位师妹，我便宜，我只要八块下品灵石就帮你带，有需要找我啊。”
纪双双冲声音的方向颔首致意，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男人。
那男人被揭穿，声音小了一些，但还在垂死挣扎：“我……我这不是没想到吗？师妹，能说说，你收这么多蚯蚓做什么用吗？”
“想知道啊？”纪双双睨了他一眼，在他期待的眼神中，丢出四个字，“关你屁事！”
哈哈哈……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是啊，人家花钱买东西是人家的事，干卿何事，管得太宽了。
男子被纪双双这么一奚落，脸涨得通红，窘极了，正不知所措时，一道温柔的女声解救了他。
“这位师妹是为了养.灵□□？我在灵兽峰呆过，凡间的蚯蚓灵鸡吃了不会下蛋的。”女子面露同情地看着纪双双，似乎在替她心疼灵石。
纪双双看了她一眼：“这位师姐养过灵鸡？”
女子摇头：“没有，我在兽峰养了半年灵鹤，当时没少听师兄弟们抱怨，兽峰的灵鸡太难伺候了，总是不下蛋，我在那儿呆了六个月，养灵鸡的弟子就换了六波，都完不成任务，没有哪一个能撑一个月以上。”
纪双双还以为撞上一个养过灵鸡的师姐了呢，还想跟她交流交流经验，谁知不过是捕风捉影的旁观者，她顿时没了兴趣。
倒是一些接过兽峰任务的弟子闻言心有戚戚焉，跟着吐槽：“兽峰的那些灵兽太难伺候了，比药峰的药田都还难打理！”
“那可不，若是随便喂点凡间的蚯蚓都能下蛋，那我也去养了，一次去凡间收个几百升蚯蚓，后面就什么都不用干了，岂不优哉游哉？”
“你在做梦，多少人接了兽峰的任务最后完不成的？没看任务堂常年都挂着兽峰的任务？”
“纪双双去兽峰好像满一个月了吧，你们说她的任务完成没有？”
“应该完成了吧，没看她还花灵石给鸡买了蚯蚓吗？”
“那可不一定，多半是任务没完成，才会想着买蚯蚓，不然谁舍得花这个钱？”
好像也有道理。
大家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纪双双。
不远处，躲在人群里看着话题拐了个十万八千里的纪明不悦地瞥了纪嘉琪一眼，都找的什么人，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纪嘉琪也没想到自己找的这位师兄这么不给力，竟被纪双双堵得哑口无言，她看着纪明，呐呐地解释：“大哥……”
纪明扬起扇子，敲到她的嘴上，示意她闭嘴，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裳，堂而皇之的从人群里走出来，上前看着纪双双，一脸的不赞同：“祖姑奶奶，你什么身份，怎么能干这种粗活，若是城老祖地下有知，得多难过。跟我回家吧，族里会照顾你的！”
纪双双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纪明，余光往右一瞥，最开始冒出头的那个粗壮男子已经趁着人多溜了。可真够巧的，很难不让人把他跟纪明联系到一块儿啊。
见纪双双不说，纪明拱了拱手，又道：“祖姑奶奶，老祖很担心你。”
担心？是担心不能早点将她卖了吗？
既然纪明摆出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纪双双也拿出一副老太君的派头，端着架子说：“回去就不用了，在哪里不说修炼？你们若真有心照顾我，就每个月塞个万儿八千灵石给我，只要有灵石，在哪儿不是修炼？大家说对不对？”
“对！”人群跟着起哄。
纪明已经见识到了纪双双的难缠，脸色不变继续道：“祖姑奶奶，老祖说了，他会亲自指导你的修炼，这样势必会事半功倍。”
旁边的低阶弟子听说有金丹修士亲自指导，都露出了艳羡的表情。他们这些灵根不好的练气弟子，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得到金丹修士的一句指点。
纪双双见招拆招：“我灵根差，资质差，就不浪费你家老祖的时间了，不然害得你家老祖迟迟突破不了，那倒是我的罪过了！”
旁人听不出来，纪家子弟清楚，他家老祖的修为一直停留在金丹初期，百年无寸进，再不突破，这辈子恐怕元婴无望了。不然，老祖也不会这么着急地想跟琉璃道君攀附上交情。
纪双双说这话，分明就是在奚落老祖。
她一个练气弟子，哪来的底气奚落一个金丹修士？
“纪双双，你逞什么强？上个月的任务都没完成，一颗灵鸡蛋都没交，你想这个月还想这样？灵兽是那么好养的吗？你还别在这里白白浪费宗门的资源了，这样瞎折腾，什么贡献都没有，宗门每个月还要白白给你灵石灵丹，你对得起那些兢兢业业为宗门付出的同门吗？”纪嘉琪这回学聪明了，搬出宗门这座大山压纪双双，还指责纪双双吃白饭。
这句挑拨离间的话还真挑起了一些人的不满，凭什么一个五灵根的废柴，什么都做不好，还跟他们拿同样的月例？
纪明也适时地唱起了白脸：“宗门是属于大家的，没义务白养子弟，但家族有照顾族人的义务。祖姑奶奶，嘉琪的话虽不中听，但也有一定的道理，回家吧，以后家族就是你的靠山，你的支柱！”
好感动，有家族就是好！
挣扎在修真界底层的练气弟子们羡慕地看着纪双双，有些还好心地劝纪双双：“纪师妹，咱们是没得选择，你还有更好的出路，别错过了。”
“是啊，纪师妹，为了你的前途着想，回去吧！”
……
纪双双看到这一幕，总算明白纪明打的如意算盘了，用舆论压力来迫使她退出宗门，她要不肯走那就是她不识好歹。等失去了归元宗的庇护，她不就如那案板上的鱼，随便纪家是切是剐了。
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她今天若是不答应跟他回去，日后这些弟子都会说她不识好歹，赖在宗门浪费资源……时间长了，十几岁没经过事的少女哪受到了这种白眼和无处不在的排挤，妥协只是早晚的事。
好歹毒的心思！
“谁说我白拿资源不干活的？我要把灵鸡养好了你怎么说？”纪双双把矛头对准了心思更浅显，更容易对付的纪嘉琪。
纪嘉琪果然沉不住气，拍着胸口笃定地说：“那么多师兄师姐都养不好，你养的灵鸡若是能下蛋，我吃翔！”
她的话音刚落，常云就喘着粗气激动地跑过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堆温热的灵鸡蛋，隔几十丈就忍不住大声嚷嚷：“纪师妹，纪师妹，下蛋了，下蛋了，刚才那些鸡一口气下了八颗蛋，我从来没见过一天下这么多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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