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出了这样大的事, 赵宇第一时间赶到,同叶南枝一起去京都医馆中请医。
谁知去了两家, 都说是不出诊。叶南枝哪里感觉不出其中的蹊跷, 还是医馆的学徒见她一脸焦急实在可怜, 偷偷告诉她实情。
“郑家的家仆放出话来,你们家郎君打了郑七郎, 谁去为他医治, 就是同郑家作对,这京都中但凡有些名气的医馆,都不敢冒着得罪郑家的风险去为你弟弟医治啊!”
叶南枝气得发抖:“这京都之中,究竟还有没有公理了!”
赵宇陪在她身边,沉默不语, 他不过是个衙役, 在偌大郑家面前, 什么也做不了。
叶南枝心急如焚,清原昏迷不醒, 爹爹也被气晕在床,若是找不到大夫…她不敢想下去。
“…绛雪楼…对!绛雪楼!”叶南枝突然想起了萧鎏霜, 那位女君,说不准会有法子!
赵宇不明白她这时候为什么要去一家乐坊, 叶南枝也没有功夫同他多解释什么,两个人匆匆赶到绛雪楼,求见萧鎏霜,却被告知萧鎏霜被宣召入了孔雀台, 并不在此。
叶南枝身体一软,就要倒下去,还是赵宇及时扶住了她。
她几乎是万念俱灰,叶家这般光景,看笑话的多,又还有谁能伸出援手?
难不成只能去求那郑七郎?
正在犹豫之间,朱砂下了楼来。
侍女三言两语将事情告诉了朱砂,朱砂知道,眼前这女郎,是主子颇为赏识的,再说叶家也是主子手下一笔重要的棋。她拿起纸笔,写下两行字给侍女。
侍女看了,点点头,向叶南枝道:“我家朱砂姑娘说了,郑家势大,主子不在她也不能轻举妄动,不过我绛雪楼中供奉有一位大夫,医术不比那些积年的老医者差,他可以随你们走一遭。”
这真是绝处逢生!叶南枝泪眼朦胧地向朱砂行礼:“南枝谢过姑娘,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朱砂摇摇头,摆了摆手。身边侍女道:“姑娘说,不必谢,救人要紧,还是快回去吧。”
绛雪楼的大夫姓李,是个清隽的中年人,看上去仙风道骨,不像大夫,倒像个道士。
一行人匆匆赶回叶家,叶清原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李大夫上前把脉,却瞬间变了脸色。
“女郎,令弟已经气息断绝。”李大夫收回手,悲悯地看着叶南枝。
叶南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扑上去探叶清原的呼吸,又握住他的手:“清原,清原!我是姐姐啊!我是姐姐啊,你醒醒!”
叶清原的手心还有些温热,可是无论叶南枝怎么呼唤,他也没有反应。
“节哀。”李大夫叹了口气,也只能这般安慰道。
在他们回来之前,这个少年就已经咽气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被打伤了么?怎么会…怎么会就这样没了命!”叶南枝咬着唇,悲声问。
李大夫背着手回答:“令弟本就身体文弱,动手打他的人显然是做惯了脏事,下手全是内伤。若是换了一个身体强壮的倒还有救,可令弟却是胎里带出的不足,这些年调养得好,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实际却是…”
他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叶南枝再也维持不住冷静,失声痛哭。她母亲在生育叶清原时难产去了,叶清原自小由她教养长大,如今却因为叶南依行差踏错丢了性命!
赵宇见她这样,心中也是难受:“南枝,伯父…”
叶南枝想起父亲,终于收起哭声,对李大夫道:“还请大夫为我阿爹诊脉。”
清原没了,爹爹不能再出事!
赵宇心疼地看着坚强起来的叶南枝,只恨自己完全帮不上忙。
*
孔雀台,慎刑司中。
侍卫小心赔着笑,严书辞却不管他说什么,只管往里走。
常安蓬头散发地坐在牢房中,他已经许多日没能洗漱,整个人臭得连自己都嫌弃。
等出去了,一定要用艾草熏一熏去去晦气!常安愤愤地想。
脚步声临近,常安诧异地抬头,谁会在这时候来看他?
“五皇子?!”常安心中不知为何浮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夜里风大,严书辞披着玄色的披风,对侍卫道:“把门打开。”
侍卫赔笑道:“殿下,这不合规矩…”
“规矩?”严书辞冷笑一声。“这慎刑司中若是还有规矩,这个人,怎么会在三日后就被毫发无伤地放出去?”
侍卫抹着额头上的汗:“这…上头的大人们办事,哪里是我这个小小侍卫能置喙的,殿下就别难为我了…”
谁说五皇子性情温和,待人客气的?分明是个煞星嘛!
“我虽然不得宠,要收拾一个慎刑司的侍卫,还是不难。”严书辞冷着脸道。
侍卫头上的汗流得更厉害了,这次他连擦都不敢擦。
“想好了吗。”良久,严书辞才又问。
侍卫抖着手取下腰间钥匙,将牢门打开。
严书辞走进牢房,站到常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常安往后缩了缩,有些畏惧地躲开严书辞的目光。
“听说你三日后就要被放出去了。”严书辞仿佛闲聊一样说。
常安挤出一个笑:“五皇子,之前是我不好,得罪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别同我一个贱奴一般见识…”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个贱奴!”严书辞变了脸色,一脚踹在常安心口。
常安被踹倒在地,全然不明白严书辞为什么突然发难。
“姐姐说,这孔雀台中没有公道,我原来不信,没想到她说的都是真的。”严书辞仿佛自言自语道。“我很喜欢她,你叫她不痛快了,我心中便也不痛快。如果这里没有公道,那我来给她一个公道好了。”
他说着,拔出侍卫腰间长剑,在其他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刺进了常安心口。
常安嗬嗬发出两声无意义的声响,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严书辞。
侍卫看着眼前的一切,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严书辞却没把这当回事,扔下带血的长剑,对侍卫道:“你记住,是我吩咐你杀了他,今日之后,你便跟着我做事吧。”
侍卫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从他放严书辞进来开始,他就已经上了严书辞的船。
“是。”他跪下,额头贴在地面,以示忠诚。
屋顶,掀开瓦片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萧子垣挑眉笑了笑,倒真是小看这位五皇子了。
他本是来取常安的性命的,没人能在算计了他夫人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却不想看见了这一场精彩的大戏。
有趣,有趣。只是不知道这小子对自家夫人莫名其妙的好感,是从哪里来的?萧子垣摸着下巴,实在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叶南枝和严书辞,未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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