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愿为君上, 诛杀逆贼——”萧鎏霜俯身下拜,宛如破釜沉舟一样说道。
从这句话开始, 她就没有了退路。可是她也别无选择, 她想报仇, 而眼前的男人,是她唯一的选择。
萧子垣静静地看了她片刻, 忽地笑了起来:“好啊, 那便让朕看看,你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你叫什么名字?小五,不像个你会有的名字。”
“我…没有别的名字。”从逃离陈国的那一刻,她就放弃了叶栖梧这个名字。“请陛下,为奴婢赐名。”
萧子垣沉吟一会儿, 忽然道:“从此以后, 你便叫鎏霜, 萧鎏霜。”
夜色浮动,屋内的两个人并不知道, 在今后的许多年里,他们会互相扶持, 成为对方心尖上的唯一。
画舫中,萧鎏霜与萧子垣十指相扣, 她轻声道:“那时候,我以为你是个心有沟壑,天下大事尽收于眼底的人物。”
萧子垣笑了:“难不成现在在夫人眼里,我就不是这样了?”
萧鎏霜哼了一声:“现在啊, 我只觉得你是个油嘴滑舌,任性妄为的家伙。”
“我可是你的夫君,夫人忍心这么诋毁我?”萧子垣听她这样说,点了点她的额头。
萧鎏霜睁开眼,眸中流光溢彩:“御儿给我来信了——”
“好哇,这臭小子胆子越发大了,敢告他爹的黑状了。”
萧鎏霜扯了扯他的袖子:“分明是你将雍国的朝事都扔给他,自己偷跑出来,还好意思说我御儿的不是。”
“我这可都是为了夫人。”萧子垣温声道,“自相遇开始,你我便没有分离过,你让我怎么放心你独自一人在陈国。”
萧鎏霜无奈,可她也能明白萧子垣的心情,若换了是她,也放心不下的。
“你前十多年的人生,没有我的参与,但之后的人生,我要一直陪在你身边。”萧子垣说着,轻轻亲了亲萧鎏霜的侧脸。
萧鎏霜抬起双手揽住他的脖颈:“衡郎啊,你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都是夫人调.教得好。”萧子垣并不居功。
萧鎏霜无奈,抬头吻住了他。
萧子垣对萧鎏霜并不是一见钟情,萧鎏霜对萧子垣也不是一见面就芳心暗许。一开始,他们是主仆,是互惠互利的合作者,唯独不是海誓山盟的爱人。
如萧子垣一般城府深沉,如萧鎏霜一般机关算尽,本不该是能把自己的性命与喜怒交托在另一个人手中的性情。
可这两人恰好遇见,一起在当时权势滔天的陆勘手下伪装蛰伏,在暗流汹涌的雍国皇宫之中挣扎求存,每一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面对盛气凌人的陆勘,只能忍气吞声,受他欺辱,作为雍国皇帝,陆勘要他为群臣奏乐,萧子垣都拒绝不得。
这种时候,便只有萧鎏霜站出来,以萧子垣宠妃的身份,抢过这个差事。萧子垣保护着萧鎏霜,萧鎏霜也在用自己的方法维护萧子垣。
那段记忆,几乎称得上灰暗,可许多年后回忆起来,两个人又能从其中品出一丝甜蜜。
正是在那段最艰难的日子,他们明了了彼此的心意,互相扶持着走过。
而最后,他们的辛苦与隐忍也没有白费,陆勘死了。死在萧鎏霜手下,匕首扎进他的心口,他不肯相信,自己竟然是死在一个从来瞧不起的女子手上。
他的身体缓缓倒下,萧子垣上前扶住萧鎏霜,她全身无力地靠在萧子垣身上,喃喃道:“我们成功了?”
“成功了…”萧子垣用力地抱着她,“我们赢了,鎏霜,从此再没有谁能轻易左右我们的生死。”
雍国帝后堪称传奇的一生,就此开始。
萧鎏霜用手指卷住萧子垣一缕长发,有些出神:“原本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可是啊,我唯一没能想到的…是她…”
萧鎏霜直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正好是芒种,因为萧鎏霜的关系,萧子垣对顾朝暮也有几分情面,所以当她求见的时候,萧子垣没有多加怀疑,着人宣她进来。
谁也没想到,顾朝暮会突然发难,握着匕首刺向萧鎏霜。如果不是萧子垣眼疾手快,将她往怀中一揽,生生受了这一刀,说不定萧鎏霜便要就此没命。
萧鎏霜看着萧子垣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又惊又怒,她拂袖看向顾朝暮:“你这是何意?!”
被殿内侍卫制服的顾朝暮见刺杀失败,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低低地笑了起来。
“我原本,就是陆勘的人。”顾朝暮抬起头,嘴角流出一丝黑血,原来她早就决定,不管成功与否,都不会再苟活下去。
“从一开始,我将你放在身边,就是为了有一天将你献给萧清羽,让你生下他的子嗣,叫大人能废了他另立新君!”顾朝暮眸光沉沉,“只是我没想到,你比我想的更加聪明,竟然联合萧清羽,害死了大人!”
萧鎏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股凉气自脚下油然而生。所以她对自己的好,都是有目的的利用,一切不过是虚情假意…
顾朝暮呕着血,在她身前永远地闭上眼。
那之后的许多日,萧鎏霜总是流着泪从梦中惊醒,萧子垣便会抱着她在怀中轻声安慰。
在萧鎏霜的生命中,顾朝暮代替了母亲这个角色,让她感受到一丝温情。可到最后,真相揭开,她原来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工具。
“我从来没想过,她竟然是陆勘的人,我知道她将我留在身边,是为了私心,但我只以为,她是想在宫中更进一步。”萧鎏霜眼神有些落寞。
萧子垣叹了口气:“她的确是瞒得极好,我也丝毫未曾察觉,她竟然是陆勘放在宫中的暗棋。”
画舫中沉默起来,良久,萧子垣才又开口:“那之后,你便没怎么碰过琵琶。”
“毕竟是她一手教我的,碰了琵琶,总是忍不住想起她。”萧鎏霜低垂下眉眼。“我曾经,是真的把她当母亲看待。”
“没关系,如今我将自己母后,分了一半与你。”
萧鎏霜被他逗笑了:“衡郎,你这话可真是…”
要知道,在陆勘死后,萧子垣与萧鎏霜面前最大的障碍便是戚太后。
这位太后垂帘听政,始终不肯还政于萧子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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