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问题发出去，温澈盯着问题页面看了一会，又觉得自己这问题有点傻。
算了，反正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抱着这种想法，温澈把知乎从后台退出去，躺在床上发呆。
陆婧……
一个小姑娘哭得那么惨，连温澈这个跟她不熟的人都心有戚戚。
想了想，温澈还是拿出手机给谢琛发了个微信。
“睡了吗？”
谢琛直截了当打了电话过来。
这倒让温澈有些意外，他一向不太喜欢跟人直接对话，有些社恐。
“还没睡，怎么了？”
温澈能听出谢琛似乎也不怎么开心，打电话过来…估计也是想倾诉一下。
“今晚在酒会，还顺利吗？”温澈试探问道。
“……你听说了？”谢琛沉默了两秒问道。
“……嗯。”没想到谢琛会这么猜，温澈只得顺杆爬。
“陆小姐帮我解了围。”谢琛小声道，“然后她……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你觉得，你觉得她这样的身份，会真得只是我的粉丝吗？”
不只是。
她可能真得喜欢上你了。
有些时候小姑娘可能分不清对偶像的喜欢到底是哪种喜欢，但是温澈猜测了一下，觉得这个刚刚十八岁年纪的小女孩可能真动了真心。
“我……”温澈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是同龄人，你应该比我了解她的想法吧。”
谢琛沉默了下：“同龄人没有什么用，我跟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不用太敏感。”温澈觉得还得从这里入手，“她就是个高三学生而已，心思其实挺单纯的。”
谢琛抓住了重点：“你认识她？”
“……我跟他哥哥，以前是同学，了解一点点。”温澈赶忙找补。
“我说了很重的话。”谢琛忽然说，“我现在觉得好像有点过分了。”
等到这句话，温澈就觉得问题不大：“有空道个歉吧。我就是怕你想太多，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挂断，温澈关了卧室的灯，躺在床上。
卧室里一片漆黑，窗外刮起了风。
风是沸腾的水。
温澈抬头看着天花板，突然意识到天花板上面的房间没人在住。
明明这上面的房间本来就没准备给任何人长住的，但是他现在竟然对没人住这件事感到一些不太习惯。
大爷凑到温澈枕头旁边卧下，呼噜呼噜地睡下。
年糕从被子里钻进来，跑到温澈的怀里蜷缩着，毛茸茸的触感让温澈有了一丝安全感。
明明已经入春了，他却觉得周身有些冷，空荡荡的房子也有些寂寞。
陆樾现在在干什么呢？
他离家出走也有差不多一个半月了，跟家里也该和好了吧？都是成年人了，又不能总像小孩子那样一直跟家里闹别扭。
温澈思绪混乱，慢慢地模糊起来。混沌中他的眼前逐渐亮起来，蓝天白云绿草都逐渐清晰起来。
他看见还是孩子模样的温澄在他身前跑着，碧绿的草地上开着白色的小野花，孩子的笑声在耳边响着。
他听见伯母伯母在身后叫他：“看好弟弟！”
温澈在心里应了一声，这不需要别人提醒，照顾好弟弟是他一直没忘记过的使命。
手里被塞进了一个厚重的东西，在还不够宽大的手掌里攥紧，弄得他有些生疼。
“来，给弟弟拍张照。”
快门声在他手里响起，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响多少声。
啪得一下，眼前的场景定格，是弟弟欢快的笑容。
天地忽然翻转，温暖的日光瞬间抹去，只剩下摇摇欲坠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长。
这是深秋夜晚的小马路，他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服，帽子压得低低的，快步走着。
电子设备的光亮就像鬼魅一样，藏在路边的某处灌木丛中，随时等着给他突如其来的惊吓。
“啪”。
又是一声快门声。
温澈吊起的心猛地一颤，为什么还要拍他？他什么都没做，这样的照片放到网上也不会成为焦点。还是说那些隐藏在照相机后的人，只是想看见他这样东躲西藏过度警惕的胆怯样子，好以此为乐吗？
闪光灯又一次响起，恐惧的情绪扩大到了极限，温澈猛地快步往闪光灯的方向跑去，但是双腿却好像被人拽住一样怎么也抬不动。
急迫的情绪炸开，他拼尽了力气抽出双腿——
“滚！”
温澈坐在床上，喘着粗气。
心里的余怒未消，气喘匀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一个噩梦。
还是一个未来不会发生的噩梦。
已经都过去了，现在是全新的人生，由他一个人掌控。
温澈这么告诉自己，情绪舒畅了不少。
按亮手机屏幕，早上六点十分。
也不算早了，温澈干脆下床把窗帘打开，让晨光洒进来。
房间被照得透亮，昨晚外面起了雾，现在外面还有些雾蒙蒙的。
睡在枕头边的大爷和年糕也醒了，正在伸懒腰舔毛。
温澈摸了摸年糕的脑袋：“你就饿着吧，今天你要做件大事。”
无知的年糕还在舔毛，温澈抱起大爷，单独把它带出去喂饭。
到早上八点多钟，陆樾就过来了，身后还跟着有些没精打采的陆婧。
“你的房子这么小？”陆婧进了门就有些惊讶地打量。
“也……不小了，有两百多平米。”温澈笑说。
“这还不小？”陆婧认真脸，“你这人还挺特别的，怪不得……”
陆婧朝哥哥看过去，跟对方警告的眼神对上，立刻把话咽下去：“……大家都说你……很不一般，嗯不一般。”
温澈：“？”
陆婧赶忙转移话题：“年糕呢？”
温澈指了指自己的房间：“关在房里禁食禁水，你去看看吧。”
陆婧难得来了精神，飞跑去卧室找猫。
温澈看了看陆樾，接着又转移开视线。
陆樾也没说什么，两人就这么诡异地沉默着。
“呃……昨晚，她没事吧。”温澈率先打破沉默。
“喝醉了，哭了一场就没事了。”
“那个……我觉得吧。”温澈小声说，“谢琛可能是以为她有什么别的意图，误会了。我跟他相处这段时间，觉得他挺敏感的，好像很怕你们这些……”
温澈顿了顿：“上位者。”
陆樾挑了下眉，看向他：“我们这些？”
温澈不说话当作默认。
陆樾继续说道：“你这话听起来，就好像我是上位者，但你跟我不一样。”
温澈愣了愣，他的话听起来有这个意思吗？
“那你呢？”陆樾话锋一转，“你也很怕我们这些……”
陆樾似乎不太想用这个词，声音低了些：“上位者吗？”
温澈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干笑了一下：“……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陆樾没再追问，而是转换话题：“我们该走了吧？”
温澈点点头，转身去拿猫包。
好奇怪，从头到尾他们的对话就有些奇怪，没有逻辑，没头没脑。
带着年糕出门，温澈上了陆樾的车，陆婧抱着猫在后座上。
“它胖了不少啊。”陆婧低头看着猫，心情好了不少。
陆婧探头问温澈：“你家那只蓝猫叫什么？感觉它们关系不错啊。”
“……”
又问到了这个令温澈头秃的问题。
“呃……大爷。”温澈立即补充，“别笑，很早以前取的名字了。”
陆婧虽然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反应了过来，温澈不说还好，一说让她别笑，就更忍不住了。
温澈叹了口气，任凭陆婧的放肆笑声在车子里回荡。
陆樾看了一眼温澈，半是调笑地低声说：“难得她又高兴起来了。”
“哦。”温澈心累道，“幸不辱命。”
到了宠物医院，温澈去前台签了到，直接往预约好的诊室去。
温澈给年糕预约的还是何景的号，他抱着猫推门进去：“何医生……诶？”
温澈撑着门不动，一时愣住。
“怎么……”陆樾站到他身后，疑惑的问句还没说完，就明白过来了。
里面还有一位宠主抱着一只小奶猫，跟温澈面面相觑。
“干嘛干嘛，堵在这干嘛？”陆婧叫道，推开哥哥来到温澈身边，神色顿时一黯。
谢琛尴尬地站在房间内：“我……捡了只小猫，送过来看看。”
温澈看了看谢琛，回头看了看垂眼不语的陆婧，再看看判断不出情绪的陆樾，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顿时重了。
温澈开口道：“我来送猫做绝育手术的，好巧啊。”
他抱着猫走进去，何景也看出几个人气氛不大对头，主动站起来接过谢琛手里的小猫，对温澈一行人说道：“我先带它做体检，各位稍等一下，很快的。”
温澈忙点点头，何景出去之后，诊室里就只剩下四个人。
温澈掂量了一下，抱着猫走过去揪了一下陆樾的袖子：“我们出去看看。”
陆樾看向他：“？”
“……”温澈想打死这个不开窍的，咬牙道，“走——”
陆樾：“……”
两个人出了诊室，陆樾有些无奈地说：“别刻意制造这种场合了，陆婧那个傻子会……”
“你懂什么。”温澈啧了一声，“昨晚我跟谢琛打过电话了，他们就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陆樾从温澈手里接过猫包，似乎对此态度不怎么乐观：“然后呢？误会解开，由着陆婧继续心存幻想吗？”
温澈一愣，他倒没想到这一茬，琢磨了一会又觉得不对头：“不是，再怎么说，误会总是要解开的，不然总是觉得对方对自己有敌意，心里有个结会很难受的。”
陆樾听到这句话，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下来没有再回答。
等何景送了猫回来，在门口看见温澈，指了指诊室。
见温澈犹豫，何景猜到了一些，往旁边的诊室走去：“这个也可以，过来吧。”
等从宠物医院出来之后就已经是中午了，陆婧的心情好了很多，还给刚麻醉苏醒的年糕拍了好多小视频。
陆樾见陆婧手里提着一个新猫包，里面装着谢琛带过来的流浪猫，疑道：“你这是？”
“啊，对了哥，我们说好由我来养着了。”陆婧开心道。
“……年糕都是我帮你养的，你还养？”陆樾皱眉，“而且你快高考了，不行。”
“我知道嘛，这几个月我会拜托阿姨的，高考过了我就一个人带。”陆婧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你要不愿意带年糕，高考完还给我就是了。”
温澈见陆樾被噎得说不出话，忍不住嘲道：“啧啧啧，你也有今天。”
陆樾看向他挑了下眉，温澈接收到这人眼神不善，若无其事转身上车。
等把温澈送回家，陆樾就被陆婧缠着一起回了陆家。
驱车回陆家别墅的时候，陆樾一直神色冷淡，陆婧察觉出来，凑上去撒娇。
“这几天爸爸都不在，你就在家多陪陪妈妈呗。”陆婧眼珠转了转，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哦我知道了，你是因为不能跟温澈……”
陆樾啪得一下把陆婧的手打开，正色道：“你不要乱说话。”
陆婧见他当了真，收起了调笑的神色，看了他一会。
“哥……”
陆樾抬眼看她。
陆婧的神色难得的严肃：“你不会真的……”
陆樾转开视线。
“唉。”
陆婧长长叹了口气：“你说你对谁动心不好，对他……你一面拒绝跟温家合作，非说他们家居心不良，一面又喜欢温澈……你这是玩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戏码吗？”
陆樾听到这个比喻，皱了皱眉：“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啊？”陆婧摆弄着指甲上的水晶装饰，“我们这次跟晨光娱乐闹不愉快，温家以后说不定就跟我们就不对付了。虽然自从老太太退休之后他们家就不大行了，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对我们也有可能有很大影响的……”
陆樾打断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婧认真道：“不然你把他掰弯吧……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直不直，哎这不重要。”
陆婧凑过来，握拳：“现在的万全之策就是，你努力一下把他追到手，只要得到温家老太太的许可，我们就跟他们家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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