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前辈！”
玛修终于在罗曼医生这里找到了藤丸立香，也顾不上犹豫，直接打断了正在吃草莓蛋糕的二人，“前辈！吉尔伽美什和千贺君又打起来了！”
藤丸立香：“……”
他沉默了三秒，放下手里的叉子，捂上耳朵：“我没听到……”
玛修说：“自欺欺人是没用的。”
藤丸立香：“……”
罗曼医生——一个橙色长发、外表看起来像绵羊一样好欺负的男人——叼着小叉子，饶有兴趣地问：“千贺君？”
“就是吉尔伽美什宝库里的魔镜先生，”藤丸立香痛苦地捂着脸，“我之前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千贺知。”
对方接受了这个名字之后，就像是同时接受了给他名字的藤丸立香一样。
认同出现的很突然，千贺知不再以“人类御主”的称呼叫他，而是认认真真地用他的名字——“立香”来叫他。
不得不说，虽然有点缺乏常识，千贺知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可以倾诉的对象。他在听藤丸立香抱怨的时候显得很认真，偶尔也会抛出自己的思考来表达“我在认真帮你分析”。
嗯……就是脑回路比较另类。
藤丸立香也开始借机和他聊一些关于人类的话题。
闻言，罗曼医生笑起来：“很好的名字呀！”
藤丸立香仍旧很痛苦：“且不论名字如何，我真的希望他们两个别打了。我已经想不出理由劝架了。”
仔细回忆一下，他们两个打架的原因还有藤丸立香劝架的过程，真是令人自闭的故事。
第一次，千贺知变成恩奇都的模样，被吉尔伽美什暴揍——藤丸立香以“他只是想和吉尔伽美什王您做朋友”为由劝架，被这两位同时吐槽。
第二次，吉尔伽美什想让千贺知现场“换装”来愉悦他，愤怒的千贺知一言不发冲了上去，战败——藤丸立香以“迦勒底真的太无聊了需要一些娱乐活动没错”为由劝架，千贺知微笑着说“让那位王现场表演穿草裙跳舞就不无聊了”，把他惊得够呛。
第三次，千贺知试图溜走，被吉尔伽美什逮住，千贺知战败——藤丸立香以“千贺只是想出去玩吧年轻人向往自由很正常”为由劝架，被吉尔伽美什冷嘲热讽地说“他的年龄够当你曾曾曾……曾祖父”，让藤丸立香笑容破碎。
第四次……
……
等一下，他怎么觉得最难的并非是吉尔伽美什和千贺知，而是他自己？劝架容易吗？！
藤丸立香转头问玛修：“今天他们为什么打架？”
玛修说：“不太清楚……好像是吉尔伽美什王觉得千贺君笑得不够好看。”
藤丸立香：“？”啥？
他急匆匆地赶到吉尔伽美什和千贺知的打架现场，目前的情况不出他的意外，千贺知果然被吉尔伽美什按在地上摩擦（。）
“停，请等一等，请停一下！”
藤丸立香往前跨了一步，站到二人中间，“你们两个今天又为什么打架啊！别打了！有什么事情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啊！”
“我和自恋狂魔没什么好谈的，”千贺知满身伤痕，眼角蹭出一道红痕，在白皙的脸上显得有点艳丽，“立香你说过‘换位思考’，我试过了。”
“千贺……”
千贺知不仅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还试图运用到实际中，藤丸立香觉得有被感动到。他忍不住把千贺知护在身后，面朝吉尔伽美什。
“事情我大概听说了……”藤丸立香难以言喻地看着吉尔伽美什，忍不住吐槽，“千贺他又不用卖笑，没有必要笑得那么好看的吧……”
吉尔伽美什眯了一下那双战意未消的眼睛。
“你在说什么？”
“……”藤丸立香扭头低声地问千贺知，“你们为什么打架啊？”
千贺知丝毫没有降低音量：“他觉得我的笑容‘有形无神’，空有一个人类的躯壳。我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他在嘲讽我。”
藤丸立香：“……然后呢？”
千贺知：“然后我就嘲讽回去了。”
藤丸立香：“……”
千贺知看起来依旧很不满：“整天‘哈哈哈哈哈哈哈’的人难道就有形有神了吗？我——唔？”
藤丸立香捂着他的嘴以防这位胆大包天耿直boy又一次引发“战争”。
“先动手的可不是本王，”吉尔伽美什懒洋洋地瞥了他们两个一眼，像是一只结束捕猎的雄狮，慢悠悠地踱步离开了，“恼羞成怒的是谁，不需要本王说出来吧。”
藤丸立香回头，见千贺知脸上笑意消退，黑色的眼瞳中充斥着虚无。
好像真的有点生气的样子？藤丸立香想。
“千贺，你为什么要笑呢？”
“没有什么为什么，”千贺知好像有点丧气，“笑起来看着比较舒服。”
藤丸立香好像有点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见过很多人，而笑是让你看着最舒服的表情，对吧？”
“差不多吧。”
少年摸了摸下巴，对面前的青年说：“但是吧……千贺，吉尔伽美什说得没错，你的笑容不够真实啊。你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根本没有情绪。”
说着，他像是苦恼起怎么才能让千贺知露出更加贴近笑容的笑容。
有了——
藤丸立香一锤手心，左右看看之后凑到千贺知耳边，小心翼翼地说：“你想象一下吉尔伽美什穿草裙跳舞的场景。”
千贺知说：“为什么我要想象这种东西？我拒绝。”
藤丸立香：“……”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藤丸立香叹气：“那我们换一个。你想象一下吉尔伽美什穿草裙被你痛扁的场景。”
千贺知惊讶地眨眨眼。
随后，他弯起唇角，笑意漫上黑曜石似的眼瞳，冲淡了令人不愿直视的危险感。
“那还真是不错的场景。”
“对对对，就是这个！”藤丸立香一拍手，“千贺，你记住这种感觉，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呀，你这样笑起来还挺治愈的！”
千贺知摸出一面镜子。
对着自己的脸端详，他觉得好像没什么区别。
不过立香这么说了，那就有区别吧。
……
“月亮？”
“嗯。”
千贺知指着书本的某一页上，插图是黑夜中的一轮圆月，看起来像极了白玉的盘子。
“前一阵子我才知道，月亮自己并不会发光，”千贺知的手指轻轻地拂过插图中的月亮，“月亮的光，其实是反射了太阳的光。”
藤丸立香点头：“确实如此。怎么了吗？”
“……”千贺知垂眸，“觉得月亮很温柔。”
？怎么又和温柔扯上关系了。
看出藤丸立香眼中的疑问，千贺知试图组织语言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月亮原本是不会发光的，他不需要照亮别人，也不需要照亮自己，”千贺知双手比划了一个圆圈，“是因为太阳把自己的光给了他。接受了太阳的光，在太阳不在的时候，月亮就接替太阳照亮黑暗。”
“这么说，确实呢，”藤丸立香说，“感觉很温柔。”
……
“今天，我看到太宰先生去扫墓了。”
闻言，千贺知停下折纸花的手，看着白发少年：“唔。他又说什么让你摸不着头脑的话了吗？”
“没有，太宰先生他……”中岛敦犹豫着说，“太宰先生说那是给了他离开黑手党、加入侦探社契机的人的墓。我只是觉得，能让太宰先生发生那样的转变，肯定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吧。”
千贺知举起手里的白色纸花。
他知道那个人是谁。那个人名为织田作之助，是太宰治黑暗时期的朋友，也是给他指明道路的男人。
可以说，没有织田作之助，就没有今天的太宰治。
“敦，你知道月亮为什么会发光吗？”
“诶？”中岛敦一愣，不太明白千贺知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好在这道题他会，“以前在书上看到过……是反射了太阳光吧？”
千贺知垂下眼睑。
眼里满是温柔。
“嗯。月亮原本在黑暗中，觉得自己不需要光，也没有照亮他人的必要，”他说，“可是太阳把光分给他了啊。”
“月亮才知道发光也很不错，所以借着太阳的光照亮了自己，再给在黑夜里迷茫的人照了一下路。”
中岛敦似懂非懂。
他想：自己和芥川大概也算是“迷茫的人”吧。嗯……芥川看起来简直更危险一点，比较像是喝醉了走夜路的人，看到旁边有和他同路的人就忍不住揍一顿。
一边揍还一边说“你算老几敢和我走一条道”。
……有画面感了。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千贺知发了会儿呆。
他瞥了眼墙上的家务分配表，今天做饭的是中岛敦，所以晚餐很丰盛，已经摆在桌上了。
……要是他或者太宰治，那就外卖泡面任君选择了。
玄关处发出声响，棕发男人哼着歌进门，一边嗅着饭菜的气味一边喊着“让我猜猜今天吃什么”。
“太宰先生！”
和千贺知结束交谈的中岛敦立刻迎了上去：“欢迎回来！太宰先生！”
“嗯？敦君，你热情得让我害怕……”
坐在沙发上的千贺知也转头看向门口，对上了男人温柔的眼瞳。
千贺知做了个口型。
欢迎回来，温柔的月亮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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