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姒极其郁闷, 想要等到后日做好了准备再送他,谁知道这么快就被他当场发现了,她哭丧着低软了嗓音,咕哝道:“没藏……就是、就是姑娘家用的胭脂……”
“什么胭脂这么香?”齐璟淡淡笑道:“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样香。”
暮□□滴, 他这么一说, 云姒随即便想到了昨夜,自己身上的气息早就被他攫取了个彻底。
“就……普通的胭脂……”
还没来得及脸红, 她又感觉到丝柔紫袖下,那人掌心收拢,缓缓摩挲着她的手,呼吸靠近了些:“手这么凉。”
他嗓音蕴极温情, 倒显得他们恩爱非常,手心出了些些冷汗, 云姒再三犹豫,放低声音:“陛下, 先让阿七和冬凝下去吧……”
那人附在她凝香的颈窝,随口应了句好。
云姒如释重负般,侧眸对她们挤了挤眼, 阿七和冬凝便识了眼色,立刻行礼告退。
阿七和冬凝一离开,夜色霭霭,东花园古榕树下的石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此刻无人看着,也就少了分局促, 而那人后拥着她,不放手亦不说话。
虽是隔着衣袍,但坐在他的腿上,姿势总是格外暧昧些,良久,云姒坐不太住了,扭挪了下:“陛下……”
“别动,”那人声线微哑,环抱在她腰间的手向内收紧了些:“让我抱抱。”
他的嗓音略带倦意,云姒微微一怔,不由想起自己初来时,他批阅了一夜奏折,也是这般透着一身疲倦,却也不忘到偏殿安抚她。
时常处理政务到深夜,他面上是睥睨万人的九五之尊,但身居高位,又怎么会轻松。
他定然又是批了一天,此刻乏倦得很,想到这儿,云姒眼睫敛了敛,轻轻道:“我坐着,你会累。”
齐璟阖目埋在她肩颈处:“不累,”而后似是低笑了声,“你这小身板,能有多重。”
云姒瞬间无言以对,便安安静静坐着不动了。
冬末的风微拂过,不算寒冷,但也有些清凉,齐璟静静在她颈窝枕着,似是浅眠。
无声了许久,云姒悄悄偏过头,探了他一眼,想要趁他睡着将小瓷罐藏起来,却发现那人的手一直握着她没放。
咬咬牙,云姒极其小心地将手一点一点从他掌心抽出来,忽然耳边响起那人淡淡的低语:“是什么?”
云姒心里蓦地咯噔了下,掩饰一笑:“陛下怎么不多睡会儿?”
话音刚落,人就被他握着腰,将身子转了过去,云姒惊呼之下成了侧坐他腿上的姿势,只见那人嘴角弧度似有若无,缓缓道:“香薰,还是香丸?”
云姒尚还想挣扎一番,但一对上他深澈的俊眸,就什么都佯装不出来了。
早送晚送,都是要送的,她迟疑了会儿,没有说话,默然少顷,云姒咬了咬唇,将手里的小瓷罐拿了出来。
“是香膏……”云姒低眸乖声,打开了那小瓷罐,指腹揩了些许,而后她拉过他的手。
齐璟眉眼微挑,这女儿家的物什,总不见得要他一个大男人涂。
心里是这般想法,但他没动,任她将指腹的香膏揉涂在了自己的腕处。
云姒涂好后,握着他的手腕贴近他,示意他闻,谁知那人却顺势将她涂香膏的指腹捏住,反贴近自己的鼻尖一嗅。
云姒微懵,又见他淡淡一笑,视线投了过来:“兰花?”
云姒回了神,点点头,清和笑言:“好闻吗?”
齐璟不慌不忙,摩挲着她的指腹,唇边含笑,语气却很中肯:“蜂蜡的温度多多少少会破坏兰花本身的幽香,添加香料虽是易于储存,但过郁,就本末倒置了。”
听他这么说,那就是不喜欢了,云姒渐渐淡了笑,心里有些落空,“哦……”
那人却低声轻笑,靠近她耳边:“朕的意思是,比不上你的体香。”
“……”他的语气暧昧不明,云姒倏地心跳快了几拍,一时没想好如何回答,随后便见他伸过手,将躺在她腿上的小瓷罐收入了怀里。
他方才还说她做的香膏有各种欠缺,现在却又收下,云姒多少有些赌气的意思:“陛下既然不喜欢,就不用勉强收下。”
齐璟凝眸看向她,她送的,他何时说不喜欢了?
须臾,他眼眸蕴笑,将她凌落在鬓的长发温柔别到耳后,话中另具深意:“送男人香膏,姒儿是在暗示朕什么?”
云姒微微茫然:“什么?”
那人一瞬不瞬望着她,语调斯理:“比方说,姒儿是要朕……闻香识人,”指节缓缓滑过她柔皙的脸颊,字句充满了故意:“又或者,是意在温存缠绵时,做一场香汗淋漓?”
“你……”又在捉弄她了。
这人总能轻而易举就将她逗到满脸通红,有了上回讲荤话的经历,云姒当下羞愤不已,也顾不得他是什么真龙天子,似嗔似恼,一把就将他推了开:“你耍流氓!”
挣脱起身,云姒便头也不回地碎步快走了开。
嘴上是将他怨念了遍,但心跳却又抑不住地乱窜。
可惜她的步子终究是没男人快,还未踏出多远,身后那人不急不缓,三两步就攥住了她的手。
云姒还想挣一下,却被握得更紧,齐璟牵着她往养心殿的方向走,若无其事道:“陪朕用晚膳。”
前一刻还对她说那些话,现在又这般正经了,这分明就是道貌岸然……
就在云姒腹诽之际,前面半步远的那人突然停下,他缓缓转过身来。
云姒顿了顿,暮色深敛,男人仿若逆了夜色,点点柔潋流落在他肩头,在这千回百转的深宫皇城,他像是杳无尽头的清光,将她晦暗朦胧的眼底照得璀璨。
齐璟淡然从容:“等会儿派人去偏殿收拾收拾。”
云姒正疑惑,望了他半晌,忽而见他唇边抿出一丝痕迹,微光折入他深暗的瞳仁:“以后都睡我那儿。”
方才说罢,那人又回过了首,拢了她温软的柔荑在掌心,慢悠悠地颇为闲情,牵着她走去养心殿。
脸颊或许比那日醉酒时还要酡然几分,云姒轻咬红唇,低低应了声,而后便静静跟在他身后。
只隔了半步远的距离,他玄色深袍似折入夜境,她长发若垂柳迎风,这一路,像是一直走不到尽头。
*
承天节就在眼前,明日筵宴上的歌舞节目不少,永寿宫理应是要比平日忙一些的,但此刻殿内却是噤若寒蝉。
太后独自靠在软塌处,往日闲适泰然的眉间现在却是深锁着,华贵的金红典服似也掩着暗色淡了几分。
她支着脑袋,蹙眉闭目,看上去神色不悦,尤为烦心。
就在前半个时辰,赫连岐来此把那日早朝之事告诉了她,他有意说起侯府丑事,想要挑起云清鸿和齐璟的矛盾,谁知那两人态度皆是平静得很,谁都没露出半点不满之色,齐璟甚至是对他句句欣赏之词,最后还一同去了永安侯府。
云清鸿此人,为官不玩阴弄虚,倒是忠良,却最是要颜面的,出了那么败德的大事,他为了家风灭妻断子,齐璟却以君威留下云姒,这显然是要和侯府为难,原以为他们有了隔阂,再挑拨离间就容易多了,可眼下两人却又走得这般近,很难不叫人心生怀疑。
太后眼底深泛暗波,尤其是在她传唤云姮入宫小住,这其中之意,云清鸿不可能看不出来,她甚至让云姮多次暗着劝说,可他不仅没任何表态,如今还和齐璟冰释前嫌一般,走得甚近。
因为云姒的事,云清鸿势必是和皇帝有矛盾的,他为了侯府生存,眼下唯一能找的靠山只有她,不出意外必定会投诚她,又怎会对她视若无睹。
除非……云清鸿是决定了要帮皇帝办事。
沉寂了很长的时间,才听得太后漠然出声,语色极冷:“侯府留不得了。”
毕竟是夜里,赫连岐不好久留在这里,他说完正事便很快离开了,此刻殿内唯有连翘一人侍候在太后身侧。
太后对她向来信任,私谈秘事也从不回避,而连翘一直低眸敛眉,端正站着。
沉思半晌后,太后慢慢张开眼睛,眸底蕴极寒凛:“去叫云姮过来。”
连翘上前两步,福了福身子:“是,娘娘。”
云姮便住在永寿宫的侧殿,来的倒是很快。
进了寝殿,云姮笑着走近塌边:“姨母这么晚了还不歇息,找云姮是有何事情?”
她进来时,太后正把玩着手里的一个木匣子,匣子仅有手掌的大小。
太后闻声,未抬眸,只一手支颐,一手捏着小匣子打量,低垂的眼帘将她眸底的深冷敛得黯淡不明,少顷,她徐徐抬眸凝向眼前的云姮,这一低一抬,眼中的情绪已掩去,只剩下似真似假的慈爱。
太后面上已不见冷意,她拍了拍软塌:“姮儿,来,坐到姨母边上来。”
云姮浅笑点头,坐了过去。
太后将小匣子放到她手里,云姮微愣着接过:“姨母,这是……”
太后闪过一瞬锐光,而后不动声色对她笑说:“还记得姨母告诉过你,女子容颜再好也会迟暮,要抓住机会,趁着年轻,从男人身上得到自己要的。”
云姮怔了会儿,记起了之前她说的话:“姨母的话,云姮自然不敢忘记,只是不知姨母今日是何意……”
太后似笑非笑:“这盒里的东西你收好,莫要叫人发现了,待明日筵席,你想办法让陛下服下,别出了岔子,若是成了,你很快今非昔比了。”
作者有话要说:实不相瞒,我想好了飞车的画面了,就是怕jj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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