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豆蔻

小说:竹马居然是死神 作者:陈夏安
    金秋九月,食堂边的校道旁栽了一排桂花树。

    细小的花儿悄悄地在硕大的叶子遮掩下散发着清香。

    迟晚晚闻着花香,突然很想吃桂花糕。

    清甜绵密的口感,那滋味……

    “我有话跟你说。”

    少年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迟晚晚定了定神,看着江逾白的脸,气忽然消了一大半。

    其实,说起来,人没事就好。她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江逾白去哪儿是他的自由。

    “我也有话对你说。”

    江逾白:“那你先说吧。”

    迟晚晚顿了一下,忽然觉得这场景这对话,有几分像偶像剧情节。主角们误会来误会去,弄了半天话也没说明白,接着往后拖好几集,虐得观众抓心挠肝。

    不过嘛,生活又不是偶像剧。

    迟晚晚深吸一口气,问:“你今天一大早出门,去哪儿了?”

    她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话,不表露出任何一点责备的意思。

    江逾白:“我哥回来了。”

    迟晚晚在心里复述了一遍这句话,脸上慢慢露出了欣喜之色。

    “你是说,你哥哥从国外回来了吗?”

    “这次他还走吗?”

    江逾白:“他回来看看我,过几天就走。”

    “这一去,可能还得几年。”

    “所以你今天是特意去见你哥哥呀。”

    “嗯。”

    迟晚晚想到自己今天的一系列行为,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轻声说:“对不起啊,江逾白,我错怪你了。”

    “嗯。”江逾白点点头,脸色明显变得好看了许多,他甚至顺水推舟,得寸进尺地问,“迟晚晚,说吧,你错在哪儿了?”

    迟晚晚:“……”

    见她不说话,江逾白抢先回答了:“你错就错在,把我的烧饼给别人。”

    迟晚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记忆里,江逾白不是很喜欢吃饭,甚至还有些挑食。怎么今天偏偏就为了一个烧饼置气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时候也很不可理喻呢?

    “平时没见你多喜欢吃烧饼。”迟晚晚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语气里有淡淡的嘲弄。“怎么今天突然在意了?”

    江逾白从善如流:“那是伯母特意给我做的。”

    “搞不懂你。”迟晚晚摆摆手,“两个烧饼而已啦,我已经送给唐晓萱了,你就别再计较啦。我书包里还有一盒牛奶,待会拿给你。”

    江逾白垂眸,长睫毛轻轻刷过眼睑,如羽毛一般。

    他抿着唇,从鼻腔里轻轻出声:“嗯。”

    牛奶就牛奶吧。

    “以后我的东西,不许随便给别人。”江逾白重申,“我不喜欢。”

    迟晚晚点头,“知道啦。”

    “行了行了,我快饿死了。你要吃午饭的话,就跟我一起去食堂。”

    迟晚晚转身走,江逾白默默跟在她身后。

    -

    食堂第一波吃饭的人已经走了,空出不少座位。

    唐晓萱坐在角落里,细细地咀嚼地自己带来的食物。

    唐晓萱坐的位置很显眼,迟晚晚一眼就看到了她。小姑娘麻利地跑过去,坐下来问她:“欸,我妈妈做的烧饼好吃吗?”

    唐晓萱愣愣地抬起头,眼里弥漫着轻雾,她看到来人,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地说:“好吃好吃,你妈妈的手艺特别好。”

    刚说完,唐晓萱张望了一番,悄声问迟晚晚:“那个人没为难你吧?”

    “你是说江逾白吗?”迟晚晚笑起来,“他呀,就是那副德行,忽冷忽热的。但是你别看他老是爱摆臭脸,但是他特别善良啦。他从来都没有为难过我。”

    唐晓萱惊了,“从来没有?你们的关系真好诶。你们是发小吗?”

    “嗯。”迟晚晚应了声。

    唐晓萱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她兴致勃勃地继续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迟晚晚微微一愣,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算起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好像认识八年了。

    如果她能活到八十岁,那么人生的十分之一都是跟他一起过的呢。

    未来还可能有更多个八年。

    迟晚晚忍不住感叹了一声,“我啊,跟那家伙认识八年了。”

    此时,江逾白端着两个餐盘过来,挨着迟晚晚坐下。

    迟晚晚热心地介绍:“他叫江逾白,是我特别特别好的朋友。”

    “这位是唐晓萱,是我今天刚刚认识的新同学。”

    江逾白不咸不淡地“嗯”了声,为了不失礼貌多说了两个字:“你好。”

    唐晓萱有些受宠若惊,放下握着包子的手,默默红了脸。“你、你好。”

    唐晓萱将目光从江逾白身上移开,慢慢落到迟晚晚面前堆积成小山的食物上。

    江逾白正默默地把他碗里的肉全部往迟晚晚那边夹。

    她看呆了,禁不住惊呼:“迟晚晚,你吃这么多啊?!”

    迟晚晚大方承认,“对啊,我从小胃口就比较好。”

    唐晓萱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垂头看手里的包子,喃喃道:“真羡慕啊。”

    三人吃完饭在操场上走了一圈后回班。

    一路上,迟晚晚听到好多女生窃窃私语,基本上都在讨论江逾白。

    “哇,那个男生好帅啊!以前好像没见过欸,是新生吗?”

    “看样子应该是新生吧,我的天,我感觉我脸都要红了!他刚刚好像往我这边看了!”

    “老娘都快毕业了,居然被一个小崽子撩到,完球!”

    “……”

    从上幼儿园起,江逾白就很受女孩子欢迎。

    就像那时候的赵书言,一副好皮囊带给他不少关注。

    忽然想起赵书言,心里被难以言明的奇怪情绪所淹没。

    迟晚晚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晴空。

    她不知道,在这同一片灿烂骄阳照耀的土地,赵书言是否在远方安好。

    发着呆的迟晚晚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

    江逾白察觉到她的异样,忙问:“你怎么了?”

    迟晚晚:“我忽然想起了赵书言,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江逾白伸出手,想按住她的肩膀安慰安慰她,因为动作不够快,被唐晓萱抢了先。

    他沉着脸站在一旁,看着唐晓萱十分自然地勾住迟晚晚的肩膀,又握住了她的手。

    三个人沉默着,心思各异。

    唐晓萱扶着迟晚晚回班,江逾白在他们班门口站了一会儿,引得不少人侧目。

    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讨论声越来越大。

    直到身边人都在说“那个人是谁”的时候,迟晚晚慢慢地从难过的回忆里走出来了,她看向班级门口,侧身从书包里拿出一盒牛奶,离开座位走了过去。

    “喏,你的牛奶。”

    江逾白接过,说了句:“谢谢。”

    迟晚晚给完牛奶正要走,身后的江逾白忽然叫住她。

    “你还有事吗?马上就要上课了,你尽快回班吧。”

    江逾白的视线撞进少女清澈的眼眸中,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我是你特别特别好的朋友,她只是今天刚刚认识的新同学而已。”

    “……对吧?”

    迟晚晚猛然一怔,回头看了看唐晓萱,又看看江逾白,还是没忍住,轻轻笑了起来。

    “江逾白,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江逾白云淡风轻地回:“别想太多。”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以免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

    迟晚晚耸耸肩:“哦。”

    -

    休眠结束的尤里在自己的竹林小屋里翻了个身,慵懒地享受午后温暖的阳光。

    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竹林的宁静。

    尤里淡淡地掀起眼皮,眯着眸子看坐在屋顶上的少年,缓缓打了个哈欠。

    “你又来干嘛?还嫌我不够惨吗?”

    “这个点你应该在人间上课吧,上学第一天就翘课可不是乖孩子哦。”

    江逾白支着下巴,漫声道:“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毕竟,早上见到他的场景太过于凄惨。

    江逾白从没想过尤里睡个觉会把翅膀都睡折了。当时,尤里拖着病体残躯来找他的样子,万分狼狈。

    “说真的,尤里。你到底怎么了?”

    乌羽族的少年郎在成年之前,羽毛会经历三次蜕变。每一次的蜕变会让他们变得更强大,犹如凤凰涅槃。由于蜕变带来体力的极具消耗,他们需要休眠来恢复。按照人间的标准来计算,他们需要睡上五年。

    尤里在几年前进入休眠期,如今虽顺利归来,不过看起来快丢了半条命,得好一阵子休养。

    “别提了。”尤里长叹一口气,眼神慢慢涣散。脑子里回忆起不堪的往事,他难过地闭了闭眼,“太丢脸了。”

    “当年吧,我的蜕变特别成功。结果我往家乡飞的时候,不小心掉在人类世界与我们乌羽族聚集地的边界处了。”

    “掉?”江逾白不明所以,“不可能。”

    除非边界地带恰好有窟窿。而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是千万分之一。

    尤里绝望地对上江逾白的眼睛,似乎已经知道了江逾白要说什么,无奈道:“我就是那千万分之一的倒霉鬼。”

    “我觉得我比你守护的那个人类小丫头还要倒霉。她的身边至少还有你兜着,我全靠自己扛啊……”

    江逾白:“你那是摔不坏的铁翼,跟一个弱小、可怜、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较什么劲?”

    尤里:“虽然我知道你在夸我,但是怎么听起来心里那么不舒服呢?”

    江逾白没说话了,在屋顶上躺下来。刺眼炽热的光到他这里没什么大的感觉。他睁着眼睛看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尤里见状主动问:“说吧,找我什么事?说完了赶紧走,别赖我这儿。”

    听他这么说,江逾白也不卖关子了,他坐直了身体,对尤里说:“帮我找个人。”

    尤里问:“赵书言?”

    江逾白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尤里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腰,撇了撇嘴,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你也看到了,法力挺弱的。再说了,找活人也不是我强项啊,除非那家伙死了。咱俩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江逾白一噎。

    “按我说啊,你只要以赵书言的名义给那丫头写一封信,报个平安,就可以了。”尤里故作高深道,“世界之大,宇宙之广,命运无常,人和人相遇又分离,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有缘分,未来肯定会再次相聚。”

    江逾白静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命运?可笑。”

    如果命运算数的话,迟晚晚八年前就死了。

    尤里扯了扯嘴角,麻利下逐客令:“答案我已经给你了,爱听不听。你快走吧,我需要清静。你别老是使用灵魂出窍,小心被别人发现你的身份。”

    话音刚落,屋顶上的少年瞬间消失。

    尤里躺回去,淡淡地勾了勾唇角。

    呵,什么时候死神也爱给人牵红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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