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樱草快走到湖对岸时, 澄碧说道:“郡主,那个徐小姐我总觉得不太喜欢,但是又说不出原因来,虽然她之前没有参与嚼您的舌根, 可是我莫名地在一大群人中就看她最不顺眼。”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萧樱草说道, “我幼时的故事。”
澄碧是萧樱草后来到了洛宁以后才来到她身边的,一听郡主要讲自己的过去, 马上集中了精神。
“我五岁时,一次进宫赴宴,太后将所有小孩子们集中在几张桌子上,有单独的菜肴点心, 派专门的人来照顾。这样也是方便管理。”
“那次恰好我与徐沁琴同桌,饭后, 上了一道桂花酥作餐后甜点,当时, 其他人已经吃饱了,都不想再吃,我问徐沁琴还要不要吃, 她摇头,表示自己也饱了。”
“于是,我就将那盘桂花酥全部吃掉了。你别提,味道还真不错。”萧樱草似乎回味起了以前留存在记忆中的味道,会心一笑。
“然后这个时候,太子来了, 看到我们桌上的桂花酥全被吃完了,很吃惊,因为此时别桌上的都没有被吃完。然后他问我们,还饿不饿,如果饿他再要人加菜,我们都摇了摇头。”
“只有徐沁琴那时候低下了头,然后她看了那个装桂花酥的盘子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最后将目光投向太子。”萧樱草接着说道。
“我到现在都记得她当时看着太子的那个眼神,眼中含着一丝莹莹的泪光,嘴巴也嘟着,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然后太子将目光转向了我,问我是不是我一个人全吃了。”
澄碧听到这里,忍不住抱怨道:“天啦,这个徐小姐怎么能这样前后不一。”
这件事过了很多年,但澄碧这个局外人听到后,都还是忍不住生气,可想而知,当时的郡主又是怎样的心情。
她急切地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于是催促萧樱草道:“那后来呢?”
“后来……”萧樱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我回答说是,也没有说些其他话。”
“就在我以为太子会皱眉表示不满的时候,太子他将手伸了过来,捏了捏我的脸,说了一声——”
“真是个小馋猫,脸都吃胖了。”
“啊。”澄碧呆了一瞬,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朝这个方向而去了。
“然后他说道‘清河真乖,不浪费粮食,小孩子就是要这样,多吃点才能长高高。’”
澄碧感叹道:“太子殿下可真是个暖心的人。”
她话音未落,便听萧樱草接着说:“然后他用手比了一下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身高差,说——”
“我可不想长大了以后,你还是个小矮子。”
“我气得要跳起来打他,却怎么也碰不到他的脸,而他微微一弯腰,就重新把手捏上了我的脸,说了一句,‘喏,捏起来可真软’”
澄碧决定收回自己刚才的话。
萧樱草现在都记得太子当时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甚至在那一瞬间,觉得他比徐沁琴都要坏得多。
萧樱草收回自己的回忆,要不是今天又撞上徐沁琴,她可能都不太记得起关于太子的这桩事来。
她将头微微偏向澄碧,说:“你现在知道徐沁琴是个什么性子了吧,也知道我为什么之前跟她说那句话了吧。”
澄碧的脑子混乱了一阵,刚才郡主讲的最多的不是太子么?
萧樱草见她不说话,怕她没有领会,就伸出了手指,指向了湖面:“就是那个。”
澄碧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平静清澈的湖面上有许多盛开的淡粉色莲花,只有中间的一朵与众不同,全身上下,通体雪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了。
哦,那是一朵白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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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樱草来到了湖对岸的水榭中,见到了早就在那里招待来客的新宁。
看到她来了,新宁快速地结束与旁人的对话,起身笑迎道:“你总算来了。”
萧樱草回道:“路上耽搁了点时间,不过不碍事。”
“你路上是遇到了徐沁琴那群人吧。”不知是不是有人给新宁报信,她对此知道得十分清楚,“说实话,要不是母亲和徐国公府表面上关系还不错,我还真不想让她来,还有她的那群好姐妹。”新宁撇了撇嘴。
“不谈她了,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做什么。”萧樱草淡笑道。
“好了,我们来说别的。”新宁将萧樱草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很快就看到了她发髻上闪烁着的莹莹红光。
她惊叹一声:“啊,你真的把那支步摇带上了,不过,戴在你头上还真好看。”
接着,她又小声道:“也不知今日,太子表兄会不会来,若是他看到你戴上了,定然会十分欢喜。”
萧樱草反驳道:“我管他来不来,这是他用来赔罪的礼物,我戴上又有什么好欢喜的。”
“那可不一定,”新宁说道“这是他第一次送给同龄女孩礼物,谁知道他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呢。”
接着她又压低了声音,试探性地问萧樱草:“你实话告诉我,你对太子有没有一点好感。”
萧樱草转头用一种莫名其妙看精神失常的人的眼神看向新宁:“我上次见他,他还是个九岁的小孩,难不成我还会恋/童吗?若说好感,那也只能是表兄妹之间的亲情。”
说罢,她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那就好,”新宁突然松了一口气,“你知道吗,太后娘娘近日张罗着要给你选郡马,届时,京城的才子俊杰恐怕都要挤破你的门槛。”
萧樱草看着新宁,总觉得她还没有说到重点。
“所以,我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趁现在机会比较多,先把我哥介绍给你。”新宁语出惊人。
“噗!”萧樱草差点把茶水从嘴里喷出来。
新宁郡主却还在那里“推销”着:“我哥很好的,长得帅,性格好,又有才华,明年春闱可是得魁热门人选呢,而且看面相就是个会疼妻子的人。”
你哥知道你在背后这样推销他吗,萧樱草默默地腹诽道。
“那,你就先考虑考虑?”新宁对她轻巧地眨了眨眼。
萧樱草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门外就走进来一个管事,对新宁道:“郡主,外面的露天歌舞台已经布置好了,你是看现在就开始表演吗?”
新宁闻言,从水榭的窗户往外看去,发现现在的人已经比较密集,就说道:“嗯,开始吧。”
然后她转头看向萧樱草道:“我们一起去外面看吧,我母亲前几天重金买来的歌伎今天可是要上台表演呢。”
于是萧樱草就和新宁一起走到了外面,往不远处的一个水上平台而去。
那是位于湖边上的一个水上露台,底部用几根直插湖底的根柱支撑,台面位于湖面上,这样四周空旷,便于扩音,观赏的人们也可以同样欣赏周围优美的湖景。
萧樱草在去的路上碰到了三皇子四皇子等人,三皇子见到她以后,只是温温一笑,打了个招呼,五皇子也是言简意赅地和她互问了声好。
只有四皇子,看到她以后,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极大,话也像是没完没了一样:“清河表妹,好巧,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今日在这里遇见。”
萧樱草:你的两个兄弟和我岂不是也很有缘了。
她默默地离四皇子靠的极近的身子远了些,脸上露出了薄薄的一层营业型笑容:“四皇子殿下,您还是不要每次都喊我表妹吧,这样我有点不太习惯,毕竟,您都不喊新宁表妹。”
四皇子脸上的笑容卡壳了一下,又连忙说道:“清河郡主,当然没问题。”
然后他又用一种希冀的眼神看了萧樱草一眼:“希望我们将来熟络以后,郡主能叫我‘泻表哥’”
“泻表哥”,对不起,萧樱草要强行控制才不会让脸上的表情崩掉。
她不知道四皇子为什么会有个这么感人的名字,反正她听到以后,憋笑憋得很辛苦。
于是为了控制笑意,萧樱草的面部表情都有些扭曲,四皇子看到后,还关切地来了一句:“郡主,你没事吧?”
萧樱草把头扭过去,不想看到他,免得自己功亏一篑。
却还是听到他吵个不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今天有几个表演很不错,比如飞燕舞,是由京城闻名的金莲坊舞女表演的,还有春夜曲,也很好听……”
四皇子是不是基因突变了,怎么皇室一群人中,就他话多。
不多时,一行人走到了水台上,水台的外围一圈有座位,不过萧樱草和新宁为了吹吹风看看风景,就没有坐下来。而是站在最靠近湖心的那一端的外围,看着平台上进行的表演。
这时候,一个穿着绿裙的歌伎曼步上来,她微微地对观众一礼,就开始唱起了歌儿。
似乎她唱的就是四皇子方才说的春夜曲,四皇子虽然有时候不讨人喜欢,但在这上面说的倒是实话,这首曲子确实十分动听。
经由歌伎空灵的歌喉演绎后的歌曲更加的美妙,如春夜的微风细雨,点点洒落心间。
一曲终了,众人意犹未尽,连连称好。
在下个表演开始之前,一个人来到了新宁面前,当她看到萧樱草站在旁边时,怯怯地低下了头。
萧樱草眯起了眼睛,竟然是那个背后辱骂她的张怡芳,这又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新宁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张怡芳说道:“我想要在待会献舞一支,还请新宁郡主准允。”
新宁皱起了眉:“你一个官家小姐,去献什么舞,这是舞姬做的事。”
张怡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她看着新宁,脸上露出了恳求的表情:“我已经准备好久了,只为了今天。”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本郡主?”新宁质疑道。
张怡芳回答道:“那是因为之前我不确定能否练习出比较好的效果,直到最近才练得熟练了起来,今日终于决定鼓起勇气来向您请求。”
说罢,她的面上显出了一份微微的羞涩:“今日,我的心上人应该会看到。”
这么看来,似乎她的此举也不是没有理由,新宁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唉,我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张怡芳走后,新宁跟萧樱草装模做样地叹道。
萧樱草望着张怡芳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希望只是她的错觉。
她的思绪很快就被新宁的哀嚎打断:“连她都有心上人了,我却还没有,太不公平了。”
萧樱草只好无奈地看向新宁,她还真是过分地活泼呢。
再等到她回神过来,方才脑中那若隐若现的线索已经消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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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怡芳换上舞裙,缓步步入舞台,当观众发现她是鸿胪寺卿家的小姐时,皆发出了惊讶的感叹声。
这个年头,很少有官家小姐抛头露面去表演什么唱歌跳舞的,这些女子大多自恃身份,不会去做歌舞伎这样地位低下之人才会做的事。
所以像张怡芳这样的还真不多见。
张怡芳踏着舞步,伴随乐声,踩着点儿,轻挥着水袖,时而向上扬,时而随着身体的动作在左右挑、抖。
她绕着整个场子边舞边移动,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萧樱草的附近,当她做出一个向萧樱草所在的方向抛出袖子的动作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萧樱草扑去。
长长的水袖伴随着张怡芳的整个身子一起扑了过来,萧樱草只觉得一个白影朝自己而来,她还来不及闪躲,下一刻,就被一个物体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直到她从平台上掉落,落入了冰凉的湖水中。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已经万更啦,晚上九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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