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修楷发疯之际, 宋城终于答应了见面。
不过是间隔了了几天的时间, 魏修楷发现了宋城已经全然不一样。
宋城身形高大,不冷不热的脸, 居高临下的姿态,都让他十分不舒服。
“魏总这是找我兴师问罪了?”宋城搭着双手, 撑着下巴, “魏总, 我也赔了一大笔, 也没像你这样沉不住气。”
魏修楷在宋城对面坐下,这几天就没睡过一次好觉, “我怎么能跟您比,您有这么大的产业, 可以……”
“这话说的我的钱倒像是不值钱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您能不能借我点钱, 我实在是过不去了。”
“借钱?”宋城靠上椅子,眼里藏着几分笑意, “我赔了那么多,你找我借钱?”
“魏总,你是不是玩不起?”
“不是,当然不是。”魏修楷口干舌燥, 他好不容易搭了那么多线才进了这个圈子,怎么也不愿意是就这么功亏一篑。
他还指望再赚回来。
“我现在也是暂时有困难,如果您能借我一笔, 这份恩情我魏修楷一定记住。”
“不是对所有人有恩都有必要的,是我带着你玩你才有的玩,我不带你,你连门槛都碰不着。”
宋城一惯是居高临下的姿态,眼尾处仿佛还带着点讽刺。
魏修楷暗暗握拳,自尊被人随意践踏,他从天之骄子成了丧家狗。
但他不能有任何的脾气,只能隐忍的继续道:“是,是宋哥抬举我。”
“但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公司毁在我手里。”
宋城:“我也想帮你,但这一次我已经是自顾不暇,更别说保你了。”
“你这是逼着我去死啊。”
“我想你搞错一点,你的命对我而言毫无意义,我如何要逼着你去死?”
魏修楷张着嘴,喉咙里却迟迟没冒出一个字来。
他不是宋城的对手。
“要魏总真坚持不下去了,作为朋友一场,我可以收了你那烂摊子。”
宋城气定神闲,那目光如同鹰隼,那是发现了猎物后光。
魏修楷艰难开口,“你想收购我公司?”
“否则魏总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我懂了,从一开始你就是这样打算的,你引我上钩,然后一口将整个魏氏拱手给你。”魏修楷想笑,他竟然真蠢成这副德行。
宋城摊手,“我说过,从一开始是你想挤进这个圈子的。”
魏修楷怒气上涌,“是我,但也是你下的套。”
宋城开口赶客:“送魏总出去。”
魏修楷握拳起身,也不再自取其辱,反而去求身边的朋友。
可外面早已放出了风声,他成了笑柄,也被昔日好朋友避而不见。
他成了江城有名的败家子。
魏志恒在医院里醒过来,在得知了魏修楷根本无法抵抗这一变动时,当晚血压拔高,再度进入手术室。
魏修楷才真正的意识到什么叫墙倒众人推孤立无援的状态。
走投无路时,魏修楷能找的人也只能是宋城。
……
比起之前的意气风发,如今的魏修楷早已经憔悴的没个人形。
宋城如同老谋深算的狐狸,“想清楚了?”
“……考虑好了。”魏修楷双手擦脸,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宋总,我们谈谈吧。”
“当然。”
魏修楷着急脱手,谈价格什么的过程都很快,宋城一再攻破魏修楷的心理防线,价压得很低。
他还是咬牙签了。
签完字的魏修楷松了口气。
魏修楷伸手,勉强的挤出了丝笑容,“合作愉快。”
宋城却没搭理,从办公椅起身,整理了下衣服,便要走出去。
魏修楷几分尴尬的收了手,只当是宋城是目的达成后翻脸不认人。
转身,却看着宋城推开了门,毕恭毕敬的叫了声老板。
门外,陆行止迈步走了进来。
此刻的陆行止早已经不是前一次见的落魄样,笔挺的西装,冷漠的眉眼,毫无温度的视线停在他的脸上。
而宋城那样眼高于顶的人退后一步,位于陆行止的身后。
那声老板,让魏修楷为之一震。
陆行止看了那份合同,点了头,算是默许。
“老板是你?”魏修楷倒吸了口气,“我不信,我不信,你连你外公留下的最后的产业都败光了。”
陆行止并未回答,只是看着他,眼底是一览无余的轻蔑。
那是从骨子里的蔑视。
魏修楷将前前后后想了遍,越接近事实真相,越无法接受。
这一切不过是陆行止的一盘局,他被当成了傻子。
“我不卖了,这公司我卖谁都不会卖给你!”魏修楷脑子嗡的一声,彻底失去理智,伸手就要将合同的拿回来。
还没碰触到合同,已经被身边的助理抓住了。
宋城早料到他这反应,“魏总,合同一旦签字即生效,你不会这点都不知道了?”
“不过你要是毁约也不是不可以,按照合同支付违约金。”
“但魏总,你还有钱支付吗?”
魏修楷像是被直接狠狠打了个耳光,他可以输给任何人都不能输给陆行止。
他冲着陆行止咆哮,“我不会眼看着魏氏被你夺走,它是我,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陆行止薄唇轻扯了下,垂着眼看他,“我拿的是属于陆家的东西。”
声音冷淡,与魏修楷的恼羞成怒,形成强烈的反差。
“那是我的!”
“是吗?”陆行止修长手指捏着那份文件,“可能短暂是吧,但以后,它不再跟魏家有半点关系。”
……
陆行止去了医院。
魏志恒的手术成功,已经从重症病房移到了普通病房。
因为在医院送走两位至亲,陆行止对医院反感,如今是唯一轻松踏入一次了。
病房里,魏志恒身上插满了维系生命的管子跟仪器。
陆行止过去时,魏志恒是醒的,见了他情绪就抑制不住的有了波动。
魏志恒本能的想求救,却发现病房里再没其他人。
恐惧,几乎要占据所有的理智。
但陆行止只是拉了把椅子在他的床头坐下,尽管看着魏志恒,只是一具残存的躯壳。
魏志恒气息不稳,声音很轻,“你,你来干什么?”
“看看你。”陆行止语气很淡。
“不不需要。”魏志恒想去摁铃,但距离太远,够不着。
如同恐惧鞋底的蝼蚁,拼命的往上爬一般。
陆行止将他的恐惧尽收眼底,伸手刮了刮眉骨,倒觉得挺有意思的。
他掀唇,“放心,我不像你,做不到拔掉气管。”
魏志恒睁大眼,“胡说,我没有。”
“我其实一直很想问你,你拔掉她气管时,她有没有跟我这双一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你?”
“我没有!”魏志恒紧紧闭眼,“不管你信不信,我也是爱你.妈妈。”
“爱?”
陆行止轻嗤一声,“你怎么敢,到现在还能这么无耻的说出口?”
魏志恒紧闭着眼,掉几滴泪。
那是在母亲去世时,都没能见到的几滴的鳄鱼泪,为自己,倒真情实感起来。
魏志恒睁开眼,“当年我也有我的难处,在你母亲面前,我什么都不是,我没钱没背景,被多少人指着脊梁骨骂?”
“我是个男人,怎么能一辈子在一个女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你母亲生病了,陆家自然需要我去撑着。”
“是,我是对你母亲疏于照顾,但我那也是为了保住陆家,谁知道我牺牲了什么?”
“……”
讲到激动处,魏志恒因为呼吸不畅,剧烈咳嗽了几声。
陆行止始终无动于衷,看着魏志恒甚至觉得可笑,“所以这些年,你都是这么麻痹你自己的?”
所以即使在母亲跟外公过世后,会迫不及待侵吞陆家资产后也依然毫无廉耻,毫无悔意。
魏志恒痛苦不堪,“我不是完人,做不到两全,我是个失败的父亲,所以你才会这么恨我。”
“不恨了。”陆行止语气很轻,“因为现在的你,已经毫无价值。”
他拿了那份收购合同,扬手给了魏志恒看了眼,“你从陆家偷走的东西,我都拿回来了。”
魏志恒看清了那上面标题,随着涌起的胸膛,呼吸一窒,喘不过气来。
魏志恒伸手,去抓着自己的脖子,眼睛始终充血的死死瞪着陆行止。
仪器的各项指标都在发送不好的讯息。
陆行止平静的垂眸看了眼。
当一个人的生命由这些数字主宰,死亡变的可视,还挺有意思的。
他起身,整理衣摆,走了出去。
护工不知道里面情况,但知道眼前的男人非富即贵,眼神有些怯怯的。
忽的,男人扬唇一笑,“可能需要叫医生哦。”
“啊?”
护工脸微红稍愣,被这笑迷惑的不轻。
等理解了这话里的意思时,才忽然叫了声,手忙脚乱的推门进去摁铃。
从打开的半扇门,宋城能看见里面的场景,怎么说呢,床上的人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过道里,医生护士朝着病房过去,陆行止徐徐侧身避让,比任何一个路人更淡然。
出了医院,宋城看了眼身边的老板,问:“我这个傀儡,什么时候下线?”
陆行止看他一眼,“怎么,腻烦了?”
宋城摊开手后,“那倒没这么矫情,毕竟谁会厌倦坐拥上百亿的老板,我怕上瘾啊。”
两个人相视轻笑一声。
宋城意味深长的看着陆行止,“但你我都清楚,假的永远是假的,甭管演的多逼真,底子里还是假的。”
陆行止阖着眼先是笑的恣意,但渐渐的笑意越发的淡了,他好像过于贪恋那份温柔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好像,也是时候摊牌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变态心理曲折:
见到施语前:我想要摊牌
见到施语后:我想什么来着
继续十个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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