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出了酒店,施家的保镖就找到了她,或者说一直蹲守着。
为首的站出来,“大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夫人老爷让您回去。”
看来悄悄溜回山是不可能了,施语耸肩随着保镖打开车门的动作上了车。
车朝向施宅开去,施语烦闷的抓着及肩的黑色头发,看着窗外流动的街景。
到了施宅,一切好像跟她走之前没什么变化,又像是变了。
施语走进去,里面的陈设还是老样子,每一处都是她喜欢的风格。
保镖护着施语进了门,守在门外。
客厅里,施父施母背对着她,在听到门口动静时施父开口,“你怎么能偷偷跑下山呢,就算是小烟结婚,你要参加可以跟大师说的。”
“我说了。”疯了一晚上,早上什么也没吃的施语随手拿起了餐桌上的水果,咬了口。
施母问:“大师怎么说?”
“不同意啊,说我六根还未净。”不净就不净,她本来也不是去做尼姑的。
施语咬着水果走过去,目光在看到两老的脸时摊开手,“……你俩室内带个墨镜干什么?”
酷酷的两老,甚至一个眼风都没给她,统一的将头转向另一边。
“就因为我偷偷下山,你俩不至于连正眼都不给我吧?我今天就上山还不行吗?”
“你不用上山了。”
“嗯?”
“大师说你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山上,也是时候让你回来了,自己修行了。”
施父施母一言一语。
施语倒是挺意外,“成啊。”再也用不着吃斋念佛了。
“所以我跟你.妈决定,暂时跟你断绝关系。”施父那双带着墨镜也掩饰不了的胖脸,转向了她。
有一股强行严肃的反差萌点。
施语乐的想去摘他眼镜,“行了,别装了,不适合你。”
施父继续道:“我们这次是认真的,我们,我们更希望看着你健康的。”活着。
哦。
又是来真的。
以前施语总是对两老的迷信嗤之以鼻,在被带上山的第一天听到两老跟大师谈话。
在她久病不愈性命垂危时,所有医生都下了最后通牒时,他们如同将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后的微光。
就因为她被大师说要清贫度日,他们俩每个月上山见她一次就跟平常老头老太太一样。
施母那些名贵的首饰珠宝全都在慈善晚宴捐了出去。
到现在施语仍然不信。
但两老深信不疑,她只好随着他们,只要他们能少一点担心。
施语起身,抽了张纸,擦拭掉手上水渍,“行,明白了。”
“这串檀木手链你带上,大师开过光,保佑你的。”施母走过来,塞进她手里。
紫檀木做的细小珠子,戴在纤细的手臂上,可以绕上几圈。
施语看了眼点头,懒懒道:“还挺好看的。”
“这是房子钥匙,你需要的东西都置办好了,以后再缺什么,可能都要靠你自己了。”施母的手抓着她的手腕。
大概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手上力道挺大的。
“知道了。”
“万一过不去了,就跟……”
施语嗤了声,“我十岁起就会搞投资了,饿不死,你们应该担心我会不会暴富。”
“……你要照顾好自己。”施母咬住唇。
“嗯。”施语随手揣进了口袋里,“行了,你们也照顾好你们自己。”
施语出了门,抬手往后潇洒的摆了下。
不用回头也知道,两老墨镜下,两双红肿的眼睛,又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
她施语没什么用,总是给他们找罪受,这次走了,反倒省心了。
……
施语顺着地址找到了房子的位置。
在江城四环的位置,老旧的小区,四五层的楼高,楼栋之间相隔近,绿化率更不达标。
住过了山里,施语对住的条件已经没什么要求了。
开了门,外面虽然破了点,但里面打点的用心,小是小了点,但风格依旧是她喜欢的简练。
施语将窗户打开,倒头睡下,再醒来已经是黄昏。
冰箱里塞满了食材,但施语不会做,想到了口袋里的陆行止非要塞给自己十块钱,捏着纸币去买盒泡面。
回去的路上,天下起毛毛细雨。
“可以再便宜点吗?我手里,暂时只有这么多。”
“押金你拿不出来也就算了,房租我给你开八百你还嫌贵?”
“……”
施语听声音耳熟,转过弯过去时,看到了两个男人。
一个身材魁梧如熊,另一个她的确熟,她早上刚从人床上爬起来。
陆行止清瘦高挑,被男人遮挡掉大半身子,但能看见那张好看漂亮的脸,因为局促,病态白皙的脸上泛着淡红。
他低着头,眼睑落着淡淡的青灰色,“以后您再加房租可以吗?”
“你觉得呢?你现在都拿不出钱,你觉得你以后可以?”男人不耐烦的摆手,“你也别耽误我时间了。”
“我……”
陆行止抬头时同样看到了她,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一愣。
但随即眼睛温柔起来,弯唇,冲着她笑。
这到底是什么惊世傻白甜,都落魄到了这个样子,是怎么笑出来的。
雨越来越大,施语快走两步。
“你住这里吗?”陆行止眼里有光,声音很轻,问的再自然不过。
就好像,他没被白睡过一样。
施语点头,“找房子?”
“嗯。”陆行止也丝毫不见忧愁,“好像不太好找。”
那语气,如同感叹今天天气不好。
拿着八百块钱,在江城怎么找?
但施语没有想出言打击他的天真,也无意继续跟他有什么交集,“那祝你早点找到。”
“好。”
雨迟迟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雨点越发的大,淅淅沥沥的砸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溅起更细小的水花。
施语注意到,他没有拿伞。
但陆行止抬手感受了雨滴滴落在手心里的感觉,唇愉悦的弯了弯,抬腿往雨中走。
这个人……
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啊?
“陆行止。”施语叫住他。
刚走进雨中陆行止转过身,依旧是那张干净过分的脸,凝望着她。
在等,等着她开口。
黑色的头发被沾湿,贴在了光洁的额头上,看起来就像是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奶狗,被遗弃了。
施语没办法熟视无睹,“这么大的雨,你有地方去吗?”
“没有。”陆行止摇摇头,“但我会找到的。”
施语:“……”
……
“这里是没用过的浴巾,你先擦一擦。”施语去了浴室,将浴巾蒙头丢给了陆行止。
陆行止顿了下,随即动作迟缓的拉下预见,单手擦着头发。
不止头发,白衬衫沾湿后,是透的。
虽然湿掉的地方不多,但正是一块一块的,更引人遐想。
施语移开视线。
但陆行止没有意识到,将擦过的浴巾折叠好递给施语,短发凌乱,有好几搓头发有自己的意识,更添了几分傻气。
她也不清楚自己怎么脑子一抽将人带了回阿里,就当自己在下雨天捡了被淋湿的小奶狗。
施语问:“会做饭吗?”
“我可以学。”陆行止一副虚心好学的好学生乖巧模样。
“那就是不会了。”施语将刚买泡面拿出来,“泡面会吗?”
陆行止点头,“会。”
泡面时,施语看了眼陆行止笨拙的手法,“你该不会是因为家里破产落魄了?”
这完全不科学。
“不是。”陆行看着她,止正正经经的回答。
“你怎么找起了房子?”
“以前的房子租约到了,房东涨价,我,没那么多。”
“你怎么能这么穷?”施语全然忘了自己在酒店里,一块钱没有时刻。
陆行止眼底黯淡了些,“家里有需要。”
施语想起念书时,不是没遇到过原生家庭穷到上学是全靠资助的特困生,那是他们无法选择的。
“你要是实在没地方去,我可以收留你住几天。”就算还了她欠下的。
施语指着另一间客房,“最多一个星期,住的这段时间,你做饭。”
“会很打扰你的。”陆行止笑,“但还是谢谢你。”
施语拧眉,倔上了,“没事,你住。”
“不用的。”
“你用。”
“我可以……”
“你不可以。”
“其实……”
施语脑子一热,直接定下,气势十足道:“你就在我这安心住上,等什么时候有钱了,你就搬。”
说完,她就后悔了。
陆行止点了下头,“谢谢。”
施语:“……”为什么不再继续拒绝了?
面在这时候泡好了。
一打开,香味溢出来。
两个人相对安静的吃面。
如今施语也不得不考虑生计问题,怎么能让自己既活着且穷。
但作为投资小天才,喜好敛财的她而言,贫穷真的太难了。
这个问题,陆行止应该比她更清楚。
施语抽了纸巾擦了下唇,看着吃个泡面都能这么矜贵的陆行止。
大概是感受到了施语的目光,他停了动作,几分狐疑的看着她。
施语尽可能让自己是用着交流的语气问:“方便问一下,你都会些什么吗?”
陆行止有认真的思考了下。
在施语期待的目光下,认认真真回答,“我会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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