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操,你他妈给我下去!”赵柯在经过了短短三秒钟的怔愣之后,恼羞成怒的开始坐起来推搡祁立,甚至还抬手打了祁立一拳。
祁立侧身躲避,没躲开,连忙伸着胳膊挡。
沈浪蹙眉走过来,把祁立从赵柯身上拽起来了。
赵柯连忙从地上站起来,嫌弃的用手拍着刚才祁立坐过的大腿,一边拍着,一边蹙着眉拧着脸,抬起头来,用一种夹杂着愤怒、厌恶和生气的眼神盯着沈浪和祁立看。
沈浪现在没穿上半身,祁立裙子被扒之后就只有一个四角内裤,而且这俩人刚才还挤在一个洗手间里,怎么看都好像——
他跟沈浪在一起两个月,做的最亲密的就是一起放学回家,嘴都没亲过,结果换了别人,居然都能光明正大的挤在一个小厕所隔间里面,还脱成这样!
亏他还想为了沈浪去试一试跟男人谈恋爱,之前他问沈浪的时候,沈浪还大言不惭的说没有,事实上他们俩早就搅和到一起去了!
原本的猜测像是得到了证实,赵柯觉得自己脑袋上顶了一顶大绿帽,明晃晃的在嘲笑他。
“你们两个!”赵柯想起来自己刚才还在朋友面前替沈浪辩护,便越发愤怒了,尾音都跟着高高飚起来:“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居然在这种地方,光天化日之下!你、你们——奸夫淫夫,不知羞耻!”
赵柯脸都憋得通红,整个人宛若是捉到了潘金莲和西门庆的武大郎,恨不得跳起来给祁立的脑袋一拳。
祁立大惊失色,祁立不敢置信,祁立蹙眉深思。
奸夫淫夫这个词儿是这么用的吗!
不知羞耻好像也有点不对吧?
我就在这换个衣服,一不小心骑你身上了,跟奸夫淫夫有啥关系呢?
你完全可以说我没长眼睛嘛!
看这小白脸挺有文化的模样,这一说成语就露馅了,还不如他呢。
祁立喜滋滋的咳嗽了两声,有点骄傲的挺起胸膛,说道:“兄弟,我跟你讲,奸夫淫夫这个词儿不是这么用的,那是形容——”
沈浪回身,推着祁立的肩膀把人往隔间里推:“衣服穿上再出来。”
祁立又记起来自己没穿衣服,转头奔向了隔间。
虽然他胸肌发达腹肌性感腿肌也不错帅的人神共愤俊的天崩地裂,但也确实没在公共厕所里秀肌肉的习惯。
祁立一进门,洗手间里就只剩下了沈浪和赵柯。
赵柯刚才的那位朋友也早都出去了,等在门外堵着,算是给他们俩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交流。
但其实也安静不下来,赵柯就像是个窜天猴一样,恨不得点把火窜上天,嘴上喊着“你站住”,然后奔着祁立就冲过去。
沈浪蹙眉,一回头抓住赵柯的一只手臂,反手扭过,大力摁着赵柯的脖颈把他压下去,“砰”的一声把赵柯摁在了洗手水池的瓷砖。
赵柯出离愤怒了,他拼命挣扎,心想,要跟沈浪拼了。
沈浪垂下眼眸来,居高临下的盯着赵柯通红的眼看了两秒,轻飘飘的浇了一盆水:“赵柯,你想让你父母知道你曾经做的那些事吗?”
赵柯脸上的愤怒都僵住了,脸上又凭空冒出来些许惊慌和不安,他脑袋被摁在水池上,脸颊贴着湿漉漉的冰冷瓷砖,怔怔的看着沈浪:“你,你什么意思?”
他头一次看见沈浪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和以前拒绝他的时候都不一样,以前沈浪拒绝他,大概只是嫌他麻烦,不想再见他,但现在,他觉得沈浪是真的被他惹怒了。
沈浪这人,平时看起来乖巧温和,和所有人都没区别,甚至比大部分人都要更符合“好学生”的定义,但一旦撕了那层温润的皮,就能看到他深藏血肉中的钢筋铁骨,不折不弯,跟谁都能碰一下硬。
而现在,赵柯就有幸见识到了沈浪这张纯良无害的面皮下,那锋锐凌厉的铁骨。
“我的意思是——”沈浪微微低下头,那双杏眼眯出了一条带着些冷意的弧度,薄唇轻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行字:“别再来招惹我,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
最后一个字落下之后,沈浪揪着赵柯的脖子狠狠往旁边一甩,赵柯的身体被甩的扑倒在了地上,又很快爬起来,一脸外强中干的凶狠,瞪着眼睛和沈浪对视。
沈浪沉下脸的时候并不令人害怕,他长得嫩,瓜子脸小杏眼,个头不高又瘦又白,但从他嘴里冒出来的话却让赵柯浑身打哆嗦。
沈浪真敢这么干,那一刻,赵柯相信沈浪不是在吓唬他。
赵柯家里是书香门第,父母都是教书的大学教授,虽然家庭理念开放,不反对他早恋,但是如果知道他喜欢男人的话——
那双杏眼微微眯了一下,像是已经透过赵柯的皮囊看透了赵柯的内心,连一点面子都懒得留,薄唇一掀,就挤出来一个刻薄的字:“滚。”
赵柯勉力维持住自己最后一丝尊严,挺着脊梁,绷着脸,装出来一副“不再和你一般见识”的模样,脚步发虚的出了洗手间。
祁立匆忙套上衣服出来的时候,洗手间里只剩下了沈浪一个人。
沈浪正靠在长长的洗手池上靠着,他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单薄的胸膛在下午的阳光里闪着一层瓷白的光,安静的洗手间和靠着瓷砖洗手池站着的人仿佛形成了一种奇怪的磁场,给那人都镀上了一层平和而又尖锐的特殊气质,看的祁立一顿。
听到动静,他微微一动,抬起眼眸看了过来。
那双漂亮的杏眼里像是藏着一片星空,深邃而又神秘,遥遥的看向祁立,“砰”的一下撞上了祁立的眼。
祁立在那一刻突然失语,他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被一桶白漆给泼了,黏糊的白漆糊住了他的所有想法,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了沈浪那双眼。
“看什么呢?”大概过了三五秒,沈浪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平静的钻进了他的耳朵:“把我衣服拿过来。”
祁立的脑子还一片空白,但腿已经听话的走了过去,在把衣服帮沈浪拿过来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我听到你们俩吵架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匆匆出来,但他出来的时候人家已经走了。
“嗯。”沈浪正套上衣服,脑袋钻进了半截袖里,在衣服里面回了一声:“已经解决了。”
祁立摸着下巴,有点不大甘心。
很少能碰见这种水平差不多的成语对手,他还很想跟人家交流一下的。
而这时,沈浪已经穿好了衣服,神色平静的往门外走:“走吧。”
祁立那根粗神经不知道哪里被拨动了一下,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他快步追上来,仔细端详着沈浪的神色,问他:“你不高兴啊?”
沈浪停住脚步,回头看祁立。
彼时他们俩正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沈浪的视线落到祁立的脸上定定的看。
祁立是个很北方人的长相,脸上棱角分明,身材高大结实,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会被欺负的料子,可是偏偏又长了颗蠢脑袋,里面大概都是面粉和水,摇一摇就会变成浆糊。
他看了片刻,才漫不经心似得随口问了一句:“人家打你,你不知道还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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