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做好饭的时候,祁立正在教育祁帅狗。
原因是祁帅狗实在是拔河拔不过,又被肉干馋的不行,就放弃了帅狗尊严,转而开始跟祁立撒娇卖萌求肉肉吃。
祁立痛心疾首:“你居然是这样的狗!为了一块肉,你居然向敌人求饶!你的狗格呢?你做狗的底线呢?”
一边说,祁立还一边痛不欲生的又打开一块肉干,塞自己嘴里了,一边塞还一边说:“帅狗,你要坚持!你可以!你能行!你不是这种狗!”
帅狗都快气懵了,它狗生三年就没见过跟狗抢食的人,偏偏还干不过,只能“嗷嗷嗷”的直跳脚。
沈浪端着饭碗过来的时候,正看见这“温馨”的一幕。
“别闹了。”他把饭碗放下,不轻不重的踢了一脚帅狗,把气的咬尾巴的帅狗踢开,跟祁立说:“去端菜。”
祁立就跑去端菜。
沈浪打眼一看,摸狗的手都顿住了。
在沙发上放着一袋肉干,袋子里都空了,一颗肉干都没剩下。
这是专门喂狗的肉干,他提醒过祁立的,祁立问过他“人能不能吃”,他回了一句“不多吃就行”。
“祁立。”沈浪远远地喊了一声:“你吃了多少?”
祁立端着菜盘子过来,言之凿凿的说:“就两颗!剩下都喂狗了。”
末了还要补一句:“我是跟狗计较的人嘛。”
沈浪放心了些,心想,两颗出不了事儿。
但他还是太低估祁立了。
祁立这个人从来不出事儿,他自己就是事儿。
想横着出竖着出躺着出飞着出,都看他自个儿心情。
他们一顿饭才刚坐上桌子,祁立脸就绿了,先是跑了两趟厕所,然后大吐特吐,把帅狗吓得不敢叫唤,围着祁立“呜呜”的转圈。
祁立还硬撑着说“我没事我还能吃”,还是沈浪当机立断,直接扶着祁立下了楼,直奔医院。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祁立脸都白了,路走都不了,满头冷汗,全靠沈浪把他扶到病房里。
医生手里拿着个本,询问祁立:“是吃了什么东西才突然闹肚子的?”
祁立白着脸:“肉干。”
沈浪补充:“狗粮专用肉干。”
医生“嚯”了一声:“吃了多少?”
沈浪看向祁立。
祁立的嘴唇颤抖了两下,硬咬着牙死撑:“两颗。”
沈浪平静的回过头来,补充:“一袋,狗就吃到了两颗。”
祁立垂死挣扎:“我真就吃了——呕!”
一看祁立这样,医生思考片刻,说:“你躺下,准备洗胃吧。”
沈浪就扶着祁立躺下。
祁立打小身体就好,这辈子都不知道感冒是什么滋味儿,更不信自己能被区区两颗肉干放倒,被摁到病床上的时候还试图挣扎:“我觉得我好多了,真的——呕!”
沈浪垂眸看他,伸手在他肚子上摁了一下。
祁立被摁的嗷嗷叫。
这时候,医生已经拿着工具过来了,长长的管子垂下来,看得人喉头发痒。
“这要怎么弄啊?”祁立也是头一次听说“洗胃”,还挺新鲜的。
沈浪瞥了他一眼,默默地在心里替他默哀。
医生听见他问,语气平和的回了一句:“洗胃嘛,顾名思义,就是这东西插进你嘴里,然后顺你嘴里插进胃里,把你的胃洗一遍。”
“噢,就是插进我——进我胃里?”
祁立垂死病中惊坐起,决心不再吃狗粮。
祁立被插管子的时候叫的像是第一次洗澡的祁帅狗似得,一边拼命乱蹬乱喊,一边抓着沈浪的胳膊求饶:“老弟,我没事儿,我就是有点想吐,我不插管子,我不!我的嘴里决不允许有这种形状的物体出现!我不!老弟,大哥,爸爸——唔唔——”
沈浪面无表情的帮助医生摁住了祁立的胳膊,动作温柔的摸了摸祁立的头发,然后摁住了祁立的脑袋:“立哥,没事,它不仅出现,还会进出,你会习惯的。”
祁立嚎啕大哭,被迫洗胃。
一场胃洗完,祁立就如同被十八个大汉糟蹋过的黄花姑娘,抱着被子哭得像是个一百六十斤的孩子,一边哽咽一边咬牙不承认:“我脏了,我脏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真就只吃了两颗。”
沈浪面对祁立的无理取闹并不慌张,因为在和祁立相处的这两天里,他早已掌握了“坐下三十六计”。
坐下三十六计,是沈浪自创的三十六计,别人的三十六计都是打仗的,他的三十六计是专门对付祁立的。
灵感来自于当时政治老师揪着祁立脖领让他“起立”的那一幕。
任你百般祁立,我都能让你“坐下”。
坐下三十六计第一条就是要不动声色,天崩于前也要风轻云淡,别管祁立摆出来多傻×的姿态,他都要从容不迫的面对。
剩下三十五条还没想好,但沈浪觉得,以祁立这种“跟狗抢食吃然后把自己吃进医院”的智商,这一条应该就够应对百分之八十的问题。
“到底吃了几颗已经无所谓了。”沈浪看了一眼正在打着的点滴,冲祁立露出了一个“有你的苦头吃”的笑:“医生说,你三天以内不能吃荤腥,不能沾咸辣,你这三天都要喝粥,不然就会闹肚子。”
祁立大惊失色,祁立不敢相信,祁立气愤难当,祁立绝不服输!
“我能吃!”他一拳砸在病床上,用力极大,甚至还想撑着床爬起来,举起自己的肱二头肌来证明自己:“我不会闹肚子的。”
沈浪压根没理他,拎着缴费单出去缴费了。
他缴完费后,又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跟小老头请了他和祁立下午的假,然后才回病房,他回来的时候,祁立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
刚才洗胃真的把祁立折腾的够呛,脸都白了,一米八多的大个缩在一起,显得怪可怜的。
沈浪就在旁边坐着,一边儿刷着手机,一边看着祁立吊水的吊瓶。
他刷手机的时候,果然又刷到了表白墙上的消息,顺便收到了十几个添加好友的消息。
沈浪本来是想直接忽略掉这些的,但是出乎意料的,他却在翻到了他和祁立在台上的图片。
是他把祁立抱起来的那张。
这位同学的配文是:肌肉公主,在线求抱。
楼下全是一水的“哈哈哈”。
甚至有人丧心病狂到制作成了动图,上传到了班级群里。
动图很清晰,沈浪和祁立的表情都一清二楚。
祁立看的微微蹙眉,伸手把动图点开,放大。
他一向是不喜欢别人拍下他的“黑历史”的,但莫名的,这张动图竟然没那么讨他嫌。
沈浪看了片刻,悄悄的把动图收藏了,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往下刷,把所有类似的图都挨个点开,逐一收藏。
这些图各个角度的都有,有的是沈浪的脸,有的是祁立的脸,沈浪看到一些有趣的还直接放大祁立的脸。
还有一张动图,是他扶着祁立下去的,祁立一米八的个子压在他身上,下面配的字是:被生活压垮的我。
沈浪看的“噗嗤”一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祁立。
他本以为祁立睡着了,谁想到这一看,正和祁立对上眼。
祁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他醒了之后也没下床,而是抱着被子,神情坚定的躺着,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不知道正在思索着什么。
沈浪心里一突,然后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机:“瞎看什么呢?”
“经过了这一番身体上的摧残和折磨之后。”祁立从沈浪的身上收回视线,平躺在床上,目光平静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说:“我恍然大明白了。”
沈浪嘴角微抽了两下,问:“你明白什么了?”
“我觉得,这件事情不能怪狗粮,要怪我。”祁立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来,用一种“看破红尘”的语气说道。
沈浪略微有点惊讶,恍惚间觉得这胃洗的不亏,不仅胃里干净了,脑袋也通透了。
他微微挑眉,问祁立:“是吗?”
“对。”祁立揪着床单,语气突然变得沉重:“狗吃粮没事儿,我吃有事儿,这说明什么?”
沈浪半响没跟上这思路,试探性的问:“说明什么?”
“说明我不如狗啊!”祁立一拍大腿,掷地有声的说道:“我决定了,我以后一天三顿都要吃这个肉干,我要锻炼自己!”
沈浪:...
很好。
“坐下三十六计”有第二条了。
不要和祁立讲道理。
否则会被带进沟的。
人和傻子,没有共同语言。
而对面病床上的祁立还在给自己打鸡血:“我要迎难而上,生如逆旅,死如夏花——”
“那袋肉干二百八。”
祁立被“二百八”给堵回去,憋了半天,挤出来一句:“这么老贵啊?”
沈浪点头:“还要试吗。”
祁立琢磨了一会儿,一拍大腿:“说啥呢?我这么一大人,能跟帅狗抢吃的吗?”
沈浪觉得这话有点耳熟,琢磨了一会儿,心想,当时祁立说“他就吃了两颗”的时候,也是这么个语气。
看来,“坐下三十六计”有了第三条了。
祁立越是掷地有声,就越是有问题。
很好,这么快就有三条了。
沈浪轻吸了口气,心想,今日真是收获良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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