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被倒掉了,盘子还是要还给别人。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正好金楠俊起来上厕所,他打着哈欠拉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已经穿戴整齐了的金差使。
他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看了一眼挂在客厅上的钟。
早上四点半,天都还没亮,地狱使者这么随心所欲吗?
在他心里叹息的时候,手上不自觉的用力。
“咔嚓”一声在万物都还在沉睡的四点半的凌晨,格外清脆。
金差使有些意外,看着金楠俊手上的门把手眨了眨眼睛,如果她没记错,这门把手距离上一次损坏也就三天时间。
惊讶的不止金差使,金楠俊内心也很苦涩,他这个月的生活费快没了啊。
尤其是金楠俊拧坏一个门把手只换来了金差使递来的一个盘子。
“谢谢你们送来的蛋糕。”金差使说完这句话就没动静了。
金楠俊接过来盘子,想了半天没想到要说啥,闵玧琪说了要讨好邻居,可他们邻居就真的很冷的样子啊。
每到这种时候,他就会开始怀疑自己的148智商是医院搞错了。
“不用谢,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想了半天,也就想出这么一句客套话。
看着面前这张憨憨的脸以及狂乱的发型,金差使突然就想起在贞子过后第二天,隔壁晚上响起的若有若无的打呼声。
她就真情实感的夸了一句:“你们恢复的能力也不错啊。”
她真是活了六百年以来第一次看到头天遇鬼,第二天还能睡得跟没事人一样的人类。
对面的女人冷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金楠俊一时不确定对方是真的夸他们还是在讽刺他们。
“谢谢夸奖?”他不确定的回答。
对方再没开口,只朝他颔首,然后转身离开。
金楠俊还困得要死,但他觉得至少要看别人背影消失才能关门,这是对救命恩人的尊重。
现在四点半,救命恩人却径直走过了自家门前,往楼道那边走。
“难道,这么早就要开始上班吗?”他忍不住问出声。
“即使休息的时候也不停地在有生命逝去啊。”金差使没有转身,她一边戴帽子一边说。
最后的尾音和她的身形一齐消失在金楠俊面前。
一大早就被“大变活人”的金楠俊瞌睡一下醒了大半。
他看了一眼手上仍然握着的门把手,把门小心翼翼地关了过来。
然后伸了个懒腰,随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自个又回去睡觉了。
地狱使者虽然经常在首尔跑来跑去,但其实他们最常去的地方是医院,医院向来便是承载着生老病死四个字,就算已经是凌晨了,医院仍然忙碌。
金差使来到一间病房外,透过门上的玻璃能看到躺在上面的是个年轻女子。
最多不过二十岁的样子。
病床旁边是家属的陪护床,一个中年女子在呼呼大睡。
震天响的鼾声连病房外的金差使都能听到。
也许是鼾声太吵,也有可能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女孩并没睡,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侧头看向门口,刚好和金差使四目相对。
她愣了一下,像是能看见金差使一样,本来暗淡的眼睛迸发出生的光芒,可惜只是短短几秒钟,光芒骤然熄灭,她随即释然地笑笑,闭上眼睛。
金差使也征愣了一瞬,病房里突然响起机器的警鸣,本来清冷的病房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金差使站在门外看着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并不着急。
金差使看见刚才还睡得香甜的中年妇女被护士推了出来,头发散乱,脸色慌乱,衣冠不整。
耐心等待了一会儿,病房门被打开,出来了一个护士,朝中年妇女沉重地摇了摇头。
顿时病房外面响起了中年妇女嚎啕的哭声。
金差使叹了口气,却并不为之动容,六百年来,她最熟悉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急救室门被推开,一张蒙着白布的床被推了出来,通过白布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个人体轮廓。
中年妇女扑上去,哭声响彻整条走廊。
还有一个人站在中年妇女身后,也许她并不能称之为人了,毕竟她身形透明,护士们直挺挺从她身体里穿过也不会觉得自己撞了个人。
金差使把目光从中年妇女身上移开,往她身后看去,站立在那里的赫然就是病房里那个病殃殃的女孩。
她现在不似在病床上时那样苍白,明明是只是个灵魂,金差使偏偏觉得她现在整个人都散发着活力,一股生命的气息扑面而来。
中年妇女的哭嚎声似乎一点儿也没牵动她的情绪,她步伐轻快地穿过那些人,来到金差使面前。
“又见面了呢,大人。”她仰着脸甜甜地笑着。
金差使疑惑地抬眉,这种诡异的感觉又来了。
“大人可能不记得我了,”那女孩低头,话里仍带笑意,“毕竟在大人漫长的生命中,我连一颗会使湖面泛起涟漪的小石子都算不上。”
金差使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老太太在推开门后回头的那一眼,那一眼,悲伤和希望互相交织,看得金差使心里一震。
医院不是个好说话的地方,金差使便带着女孩回了茶屋。
她给她斟上一杯茶。
“所以你为什么会认识我?”她把茶放到女孩面前,用钉子做成的茶托在茶杯放上去的瞬间,一道光华走遍整个杯子,随后又缩回茶托底部。
金差使淡淡地撇了一眼茶托,集中注意力听女孩说话。
“大人不记得了,我可记得,也许对于大人来说只是平凡的一天,可对我来说,是改变了整个人生。”
“我生下来便有先天疾病,因为它我受了很多罪,到痛苦的极致的时候,我也做过很多伤害自己的事,甚至寄希望于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请求他们收回我这条命。”
“那天和寻常一样,我和朋友吵了一架,跪在地上生不如死的时候,是您带我起来。”
“等等,我拉你起来了。”金差使听着对方讲述着她完全不知道的事,听着这里,忍不住打断她。
女孩停顿了一下,金差使细致的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如果她没看错,对方嘴角好像抽搐了一下。
“那倒不是,大人拿着伞尖把我带起来的。”
随后女孩子又继续讲述,听完后的金差使总结了一下,大致就是这个女孩因为先天性疾病一心求死,被她路过的时候劝了一下子,她就记到了现在。
“那时候大人就像是我苦求多年的神明一样…”
女孩还在喋喋不休,金差使忍不住抬手打断她。
她又把茶托往前推了推:“那啥,你喝茶吧。”
在走出门的时候,那个女孩忍不住回望了一下,突然惊觉金差使的脸和谁有三四分像。
而那位大人,也是不老不死的神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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