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倾至今都认为乔书佑跟施洛尘交往过。
虽然乔书佑否认, 也没能从施洛尘那里取证,可池倾就是这么认为。
他看到过乔书佑留学时期跟施洛尘互相传递的明信片, 上面亲笔书写思念——信息时代, 除了小情侣, 谁还会用这么老套的方式。
他看到过从剧院哭着出来的乔书佑, 黑夜灯下, 一个人偷偷提前离场。
而当自己对付施家时,乔书佑也是极力阻止。
更不用说他亲眼看到了施洛尘抱着乔书佑的画面。
刺眼, 嫉妒。
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感受到心是会为了另一个人跳动的, 但那个人不喜欢他,还被另外一个人抱住了。
那一刻池倾只想着,乔书佑是属于他的,不能被被人抢走。而内心深处一些阴暗恶劣的分子也被暂时失控的情绪一点一滴勾了起来,他想将乔书佑藏起来, 藏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不被任何人看去就好了, 这样就不会被别人抢走了。
一脚将施洛尘踹开已经是池倾努力压制自己情绪的结果了,他不想在乔书佑面前展露自己暴力的那一面,他怕吓到乔书佑。
等到些许理智终于回来时,他已经将乔书佑带上车了。
他心里想的是要告诉乔书佑,他喜欢他,希望他留下来,留在自己身边。他会给他这世上最好的一切,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轻视他。
但这很难, 池倾觉得这比做生意难多了。
因为一开口,出来的话跟心里想的完全是两码事,反而吓到了乔书佑。
乔书佑又怎么会知道池倾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只觉得池倾是认真的。更不用说自己被池倾抓住后,池倾直接亲了上来。
毫无防备之下的强吻。
他不能呼吸,不能动弹,那期间只恐惧自己仿佛成了池倾手里的玩偶,只能任着池倾揉捏——一切都是池倾说了算,池倾要做什么是什么,说了什么决定什么。他拒绝反抗都无效,不管他去到哪里,其实真正所有的自由空间就像这车的后排,池倾一伸手就能抓住的距离。
他要对自己做什么?真的是要硬来?
害怕激发出了乔书佑前所未有的力量,他硬是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用力推开了池倾,然后再一脚将他踹远了。
池倾吃疼,稍微清醒了些,再看乔书佑,脸色发白,明显是受了惊吓。
这才终于意识到,原本安排计划好的事情,又是泡汤了。
后悔也来的很快,一上一下的情绪倒是让池倾稳定下来了。池倾坐好,开始尝试挽回,他想要安慰乔书佑:“我……”
奈何才说了一个字,乔书佑就瞪着他哭了出来。
无声汹涌。
池倾内心的罪恶感一点点叠加了起来,他真是想对乔书佑好的,偏偏身体背叛了他。
乔书佑到下车了还在哭,池倾哄了一路都没停下来,更糟糕的是刚才他想下车,现在是缩在车里不肯出去,也拒绝池倾触碰到自己。
池倾头大,跟乔书佑保证:“我没有真的要强迫你,刚才是我一时气急胡说的,你别怕,下来吧。”
乔书佑才不相信他,池倾在他心里的可信度已经突破零去往负数了。在车子里是强吻他,要是进去了,谁知道池倾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我也真的没有对你怎么样啊,你别怕。”池倾企图再次靠近,甚至诱说道,“那我给你写保证书好吧,保证这样的行为没有再下一次了。”
乔书佑一边气一边哭一边疑惑——保证书?当他是小孩子吗,还相信这一套?
但趁着乔书佑迷惑的空隙,池倾伸手就将人抱住,然后从车子里抱出来了。
乔书佑拼命挣扎,巴掌拳头跟狂风暴雨一样落在池倾脸上,短短几十秒,池倾大概把前三十年没有挨过的巴掌都补齐了。
他抓住乔书佑的两只手,乔书佑又在他肩上咬了一口,真的用力,池倾隔着衣服都感觉到疼。
可池倾没有把怀里的人丢出去,等到乔书佑发泄完,渐渐冷静了,才说道:“好了,我欺负了你,你也打了我,这下算扯平了吧?”
短时间内过度起伏的情绪累人,乔书佑确定池倾是真的不会乱来后,才慢慢松懈下来。
乔书佑特别委屈,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尤其池倾一下好一下坏,分明是要他提心吊胆。
乔书佑累了,哭哭噎噎地趴在池倾肩头:“……你不能这么对我。”
“对不起。”池倾却又能很老实诚恳地道歉,还坦白道,“我只是有些嫉妒,不想看到你跟你前男友在一起。”
前男友?
乔书佑抽着的鼻子都停了一下,随后意识到,这个前男友指的是施洛尘。
“他不是我前男友,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们只是朋友。”池倾这么说,乔书佑就觉得自己更委屈,莫名其妙的,施洛尘怎么就成了他前男友,还在池倾这里过不去了。
池倾是真的过不去,即便乔书佑再三否认,他还是觉得可疑。
但接下去乔书佑又说:“……我也没有在意大利交过男朋友,你真的不能这样对我,从来没有人这么对我。”
这句话带给池倾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乔书佑这么跟他说的时候,他虽然怀疑,可也是半信半疑。因为乔书佑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欺骗他,这种谎言对乔书佑没有任何好处且无意义。
可现在乔书佑说他没有在意大利交过男朋友,这说明什么——自己是第一个拥有他的人?
这让池倾的心情很快好了起来,他抱着乔书佑回家,语调里隐约喜悦:“那之前为什么骗我?”
“因为你是畜生。”乔书佑骂的毫不客气,“你还是禽兽流氓大混蛋。”
没想到乔书佑骂人的词汇变多了。
可池倾心情好,乔书佑说什么他都觉得好听。抱着乔书佑进了家门,嘴里还是继续认错:“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
乔书佑不信,冷哼了一声。
但池倾就是这样的混蛋,乔书佑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他疯。他现在接受能力强了些,哭过之后,慢慢也就恢复了。
第二天乔书佑休息。
顾知然让他准备接下去要录制的内容,乔书佑就在家里认真准备。
池倾虽然不懂艺术,不过书房却是很大,堪堪一个小图书馆,里面各种各样的书籍都有,因为池倾的强迫症,还是按类别整理摆放的——不过池倾自己不看,纯粹为了装饰用,起码有一半书连包装膜都没拆。
乔书佑在里面找书,打开一个玻璃移门的时候,却看到了几份诊断报告书。
乔书佑不是故意乱动池倾的东西,可封面上“精神科”三个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大脑还想着这样拿来看是不是不太好,但双手已经非常诚实地做出了选择。
打开来看,乔书佑就先吃了一惊。
这是八年前的诊断报告了,但也不单只有八年前的,后面一些是定期就诊信息,这一份是三年内的记录。
第一页白纸黑字清楚写着池倾的姓名,最后是诊断结果:潜在躁郁症可能。
再往后翻,应该是每次见面时对话的文字记录,只是前几份寥寥无几,几乎都是医师的问题,池倾部分不是“不想回答”就是“忘了”。
等到确诊是在一年后,诊断结果是躁郁症跟潜在偏执型人格可能。
乔书佑是记得池倾说过他有心理咨询师,当时也说了他有时会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乔书佑一直没有往其他方面想,他没有想到池倾是真有精神障碍。
第一反应并不是害怕或嫌弃,他只很自然地想着,池倾应该也挺痛苦的吧。
留学时他接触过不少有精神障碍的人,其中就包括他的同学。或许是学艺术的人更容易多愁善感,这类人的确不少,乔书佑也有躁郁症的同学。
乔书佑还记得那位同学形容过发病时的感觉——像是有两个自己在躯体里争夺主权,一个极端热烈,一个过分消极。可不管是哪一个,都是在挖空自己的心,好像是自己想杀了自己。
乔书佑很难想象池倾也会这样,看时间,那时的池倾才二十五岁。如果他没记错,那会儿池倾已经开始在商界斩头露角,收购了一家濒临倒闭的品牌公司并让其起死回生。
这时期池倾跟医师能交谈的话变多了,虽然依旧简短。
医师问:会用什么样的词汇形容过去的人生?
池倾用了两个字:孤儿。
乔书佑想起池倾的身份,想起他说过后妈的不待见,又想起他对小孩的特别,这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二十五岁的池倾,明明事业才正起航,内心却死气沉沉。
报告里还有后面的药物治疗记录,包括一开始的用药剂量跟服用效果,条条仔细清楚。看得出来,池倾的医生非常负责,而且三年来都是同一个,并未换过。
乔书佑没有将这些东西全部看完,池倾的过往比他想得更加沉重。他不想去同情池倾,不管如何,池倾对自己的行为都很过分,可看到这些,他又心软了。
至少他明确看到了一点,给人感觉那样傲慢冷漠的池倾,从来没有被人好好对待过,所以才不知该怎么对别人好。
乔书佑将这东西放了回去,心里自我催眠,算了算了,跟他没关系,他总是要离开的。
结果从书房出去,池倾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乔书佑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偷看这些东西被池倾发现了,下意识先转了一圈看哪里藏了摄像头——确定没有后,才接起了电话:“喂?”
池倾开门见山:“你舅妈现在在我手上。”
乔书佑一愣,池倾硬是将自己说的像个绑匪似的,好像绑架了他舅妈,打电话来勒索他了。
但说到舅妈,乔书佑就知道,应该是先前他拜托池倾的事情有结果了。
果然,接下去他就听着池倾说道:“她将一些真相说出来了,包括你妈去世的真相。但我怕你不能接受,你要亲口来听她说吗?或者是录像?”
从池倾说的几句话来看,应该不会是什么小事。偏偏池倾说话语气淡定,又让乔书佑自己做选择,就感觉也不像是什么大问题了。
乔书佑懵了懵,因为太突然,他没这个准备。
不过最后还是说道:“……我过来吧,我想亲口听她说。”
“好,那让司机送你来公司吧。”顿了顿,池倾又道,“但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对你来说,可能有些残忍。”
连池倾都说残忍,乔书佑又犹豫了一下。
但经历了这么多事后,他不想再逃避了:“……没事,我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放下预收文《他的心肝小宝贝》—
贺商越习惯了见到陶洛清。
那个说着要追自己,做事冒冒失失的漂亮小家伙。
冬日寒意萧冷,小家伙的笑容却宛如暖阳治愈。
再一次见到小家伙的身影,贺商越心里微暖,偏偏嘴上还是那样:“不是叫你别再来了吗?”
他以为小家伙会继续对他笑。
然而这次陶洛清眉眼低落,沉默未语。
第二天开始,小家伙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贺商越有意无意路过他的工作室好几次,后来才知道,人都搬走了。
—
陶洛清追了贺商越几个月,费尽心思却毫无结果,最后决定放弃。
哪里想到两个月后,难得出门取个快递的他却在自家楼下被贺商越堵住。
贺商越将他困在宽大结实的怀抱里,霸道强势地问道:“为什么不出现了?招惹了我就想跑?”
陶洛清眨着迷惑不解的双眼:“不是你说的……”
话被贺商越打断,他大气不喘,不容置喙地说道:“我没说,你也不准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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