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倾跟乔书佑说这些话的时候脑子还算清楚, 但说完就立刻模糊，睡了一觉醒来, 只记得自己好像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池倾有点烦, 希望自己没说太多。
正是担心会发生酒后失言这种事, 所以池倾很少在外面喝醉。平日里即便喝多了, 心里也清楚自己大概是在什么样的程度, 会尽最大可能保持住理智在线。
只是面对乔书佑时他松懈了。
因为是在乔书佑面前，所以他忍不住就卸下了所有戒备, 心里想什么就说了什么。
池倾越想越不对，第二天早上给乔书佑打了电话, 询问自己昨晚是否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乔书佑这两天都休息的不好，昨晚倒是难得入睡顺利，结果一大早却被池倾的电话吵醒——他今天原本是休息的。
好在乔书佑没有床气，也不是什么起床困难户，接起了电话：“喂？”
池倾一听乔书佑的声音就知道自己是将他吵醒了, 那瞬间心里充满歉意：“你还没起来吗？”
乔书佑体贴地说道：“没有, 正在吃早餐了。”
池倾这才稍微放心了：“听你声音好像没睡醒。”
“……大概是今天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吧。”其实乔书佑都已经缩回了被窝，他侧躺着，手机就放在脸上，都没用手拿，“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昨天晚上我喝多了，没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乔书佑眨眨眼，奇不奇怪不知道, 但昨晚池倾说的那些话份量都不轻。
他坐了起来，认真说道：“昨晚你说了很多话，你指哪部分？”
这就让池倾头疼了，乔书佑竟然还问他是哪部分，他到底是说了多少：“……我想不起来了，不是什么胡话吧？”
“你没说什么胡话，就是说给我买了一块石头当礼物。”
行了，对池倾来说就够了。他原本是想给乔书佑一个惊喜的，结果就这么说了出去。
池倾呼出一口气：“还有其他什么吗？”
乔书佑想起上次池倾喝醉时就将要为自己建立一个奢侈品牌的事情说了出来——单是一个小礼物池倾就这样，他决定这件事还是假装自己不知道了，省得到时候池倾自闭。
其实说清楚些也好。
昨晚池倾是喝多了，那些话可能只是出于一时冲动才说出来的，但现在池倾脑子清楚，出口的回答才是最理智最真实的。
乔书佑也想知道清醒状态下的池倾会怎么选择这件事情：“还有……你说你想要个小孩子……”
池倾隐隐约约就记得自己是说了想要个家庭想要个孩子的事，只是不想承认。听到乔书佑给予他确定的回答，池倾想回到昨晚先掐死自己。
倒不是因为这些话是他喝多了胡说的，正因为是心里的实话，所以池倾才不想叫人知道。
为乔书佑买礼物时看到的那一家三口，是让池倾发自真心的羡慕——因为小孩子爱画画，父母就在那夸着他们家的孩子多有天赋画得多好。
池倾忍不住想，如果他跟乔书佑也能有个孩子，孩子是否会继承乔书佑的天赋，他们若这样出门，看上去会不会像一家人。
他就是想跟乔书佑组成一个家庭，就是希望他们看上去像一家人。
“昨晚我喝多了，自己都不记得这些了。”
“……怎么了？所以是胡说的话吗？”乔书佑的心又往下沉了沉。他都因为池倾的话而犹豫了，要是池倾这时告诉他是假话，他真会现在立刻挂电话。
“也不是胡话……”池倾想了想，还是坦诚说道，“你会喜欢小孩吗，如果你也会喜欢，那我们可以慢慢讨论这个问题。”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乔书佑严肃问道，“你只要告诉我，你是认真的吗？”
“我当然是认真的。”池倾说道，“我希望我们能成为一家人。”
乔书佑还以为自己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听到这些话不会有什么太大反应，结果反而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心里的动荡比昨晚更大。
现在的池倾很清醒，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也很清醒，知道自己这么问是为了什么。
“但带孩子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但也会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池倾道，“不过这都还很遥远，等你能给我生孩子了再说吧。”
乔书佑的手下意识就覆到了肚子上，嘴上却说：“我生不了孩子的。”
池倾也从没想过乔书佑能生：“我听说国外有种体外试管婴儿，还能根据母亲那方的基因，挑选头发跟眼睛的颜色。”
乔书佑更能意识到，其实池倾是想要孩子的，否则他也不会去了解这个：“……你连这个都知道？”
池倾一笑：“前段时间稍微知道了一些，不过我更想要一个你的孩子。但现在你还小，等过几年，你也能接受了，我们再考虑这件事情，好不好？”
“好。”乔书佑应下了。
池倾不知道乔书佑是真的愿意还是随口先答应了。因为乔书佑的性格就是这样，不太会说什么拒绝人的话。
但他就当乔书佑是真心答应，心情明朗了许多：“那我先去忙了。”
“嗯，去吧。”
挂了电话，乔书佑心里的选择也更明确了。
他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了。
他果然还是做不到伤害自己又伤害池倾的事。
既然他犹豫，而池倾的态度又明确，那就照着明确的目标选。
乔书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正确的，但他知道，做出不要孩子这个决定的时候，他的心头沉重。现在想要留下，心情是放松的。
这件事情他同样不想在电话里告诉池倾，他想当面亲口说，看看池倾那张脸上，会露出怎样好笑有趣的表情。
这么想，乔书佑又变得期待起来。
一个家。
不仅是池倾的，也是他的。或许他们都一样，内心有着想要修补“家”的想法，所以当池倾的理由是为了一个家时，乔书佑才会犹豫，而后被说动。
乔书佑在床上滚了一圈，然后起来吃早餐，吃过早餐后，给夏医生打了电话，他决定取消手术，留下这个孩子了。
夏医生似乎对他任何决定都不惊讶：“是跟男朋友商量过了吗？”
虽然没有明确说，但乔书佑觉得他们那样也算是商量过了：“嗯，他想要孩子，最后我们决定留下来。”
“这样也好。”夏医生道，“如果要做手术，会给你带去的伤害也很大。而且你的受孕率远远低于正常值，会怀孕的确在我意料外。既然决定留下来了，那就好好珍惜吧。这个孩子会来到你身边，一定是有特别意义的。”
夏医生的话让乔书佑感动：“嗯，我会好好珍惜的。”
“下次让男朋友陪你来做检查，我也想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
乔书佑答应了：“嗯，好。”
“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嗯，谢谢你，夏医生。”
乔书佑开始希望池倾能快点回来了。
但算算日子，还要再过一星期才行。
乔书佑原本没想着要催池倾早点回来的，毕竟池倾是因为工作出去，他怎么都不能打扰到池倾的工作。
可心里装了想要快点说出来的秘密，又要必须坚持见面说的仪式感，乔书佑还是有着这个年纪该有的幼稚，会忍不住。
过两天晚上跟池倾打电话的时候，乔书佑就忍不住说——还怕单单说这么一句话催不回来，乔书佑说：“你能早点回来吗，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池倾完全意外，这是乔书佑第一次给他准备礼物：“是什么礼物？”
“是一幅画。”乔书佑道，“画你的。”
池倾更加意外了——他不是跟乔书佑记仇，可脑子就是记得乔书佑以前那句“你不配让我画”，现在听到乔书佑画了自己，池倾很惊喜。
他很期待乔书佑笔下的自己，恨不得现在就看到乔书佑画出来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你要不先拍张照给我看看？”
乔书佑发现自己这招有用，更说道：“那不成，得你自己来看。当然，也要你那块石头够特别才行。要是你那块石头不好看，这幅画可就不给你看了。”
“你这么说，那我得再多买几块石头了。”池倾啧了一声，“不行，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样的画啊？”
“那也不行，都说了，等你回来看就知道了。”
“可我也没给你做模特啊，你怎么画的？”
乔书佑语气温柔：“你长什么样我不记在心吗？直接拿出来画就是了。”
池倾有时会让乔书佑想起不死鸟，那代表着无尽热烈的爱的欲丨火的古老传说生物。所以这次突发奇想，将池倾跟不死鸟画在了一起。
而乔书佑这么一句，差不多是击在了池倾心中央：“……真的吗？”
乔书佑问：“你会愿意为了我而选择死亡吗？”
这样文绉绉的话，却好像有说不清的魔力，完全将池倾蛊惑，他道：“我愿意。”
乔书佑轻笑：“那我就没有画错。”
池倾更想知道乔书佑是画什么了。
他很多时候都欣赏不了乔书佑的画作，但他无比想知道从乔书佑眼里心里反应出来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
最后池倾提前了两天回去，不过他没告诉乔书佑，想要给乔书佑一个惊喜。
乔书佑这两天精神放松下来，整个人的心情状态也就跟着好转了许多。
他不知道池倾提前回来的事，是下班到家，换鞋的时候看到了池倾的鞋子跟放在鞋柜旁边的行李箱后才意识到的。
那一刻乔书佑的情绪高涨了起来——虽然他也隐瞒了池倾事情，可池倾瞒他，他就觉得池倾好坏，竟然不告诉他会提前回来。
乔书佑还没穿上室内拖鞋就进去了。
楼下安静，不见池倾的踪迹，连妮妮都不在。
乔书佑直接往楼上去了，先看了卧室，再看了池倾的书房，最后绕出来，在自己画室面前看到了妮妮露出半截的尾巴——他就知道池倾是在画室里面了。
想来他更是对自己那幅画感兴趣，所以才回来就去了他的画室。
乔书佑小跑过去，还没进门先看到了池倾的背影：“……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提前回来了？”
但池倾转过身，乔书佑看到他手里捏着是自己的检查报告跟笔记本，还有一张皱成一团掉在地上的纸，是先前那张手术预约单。
乔书佑愣了愣，他忘记要处理这些东西了，还以为放在自己的画室里就不会有事。
可现在，池倾死死捏着这些东西，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问着：“……这都是什么？你给我准备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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