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二天江渡渡打车到了黄导的工作室大楼,因为提前已经预约好今天见面,门口早早有人在等她了,来接江渡渡的人是个穿着时尚的男生,见到江渡渡反而像是不敢相信她真的出现了一样,张大嘴巴盯着她眼珠都不带转的。

    江渡渡知道男生是震惊她不像传言里毁容变胖,十分理解地挥了挥手说:“这位先生,我是江渡渡,和黄导约好的。”

    “江、江小姐你好,”男生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江小姐,叫、叫我张样就好,这边请。”

    张样带着江渡渡直接上了二楼,停在一个房间门口,他伸手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屋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请进。”

    张样等在门口,示意江渡渡一个人进去,导演黄侠和制片人冯敬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

    江渡渡推开门的一霎那黄侠和冯敬抬头看过来,两人齐齐怔愣住,良久后冯敬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渡渡,你来了,快过来坐吧。”

    江渡渡礼貌问好:“黄导好,冯哥好。”

    江渡渡心里有点儿小激动,不怪江渡渡大惊小怪,但凡是国内的演员能和黄侠这种级别的大导演合作都会激动,更何况是号称演艺圈最会教导演员的黄侠。

    黄侠今年已经五十九了,但保养得当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显得年轻几岁,坐在椅子上不说话,打量了江渡渡一会儿,目光犀利又直接,像是要把江渡渡整个人看透一样。

    江渡渡被这目光看得忐忑,不知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面试题目,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候冯敬和黄侠交换了一个眼神,黄侠点了点头。

    江渡渡虽然看不懂导演和制片人之间的官司,但是导演这一点头让她心脏猛跳,心里有了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下一秒冯敬从身后桌子上拿来两份合同,递到江渡渡面前,“渡渡,今天找你来除了导演想亲自瞧瞧你外,还有件最重要的事,咱们把合同签了,你看看哪里有不合适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江渡渡:“……”??她做了什么就拿下女一号了?

    想象成真,江渡渡却茫然地抓着合同,迷茫的神情就像一只小羔羊,差点把制片人给逗笑了。

    沉默签好合同,江渡渡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问道:“黄导,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黄侠微微诧异,这时他已经收敛了满身气势,朝江渡渡和善地笑了笑说:“可以。”

    “我不需要面试吗?”

    黄侠看了眼江渡渡,一边靠回沙发上,一边解答江渡渡的困惑,“你和玉奴很像。”

    玉奴是《睁眼》里的女主角,江渡渡自认为没有民国女子身上的婉约柔媚,但她隐约明白了导演话里的意思:导演心中的玉奴就是她这个样子。

    所以只要江渡渡能演,这个角色就是她的。

    这还真是既意外又理所当然的答案,想演黄侠电影女一号的女演员女明星一抓一大把,若不是江渡渡得了导演的眼缘,又怎么会轻易拿下女一号?

    想到这个片子的题材,江渡渡有些感叹,也不知自己的运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不过总归顺利签了合同,江渡渡心里还是高兴的,感觉自己的目标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

    走出房间后,江渡渡神色轻松,唇边不自觉带上一抹莞尔笑意,干净又出尘,如春雨淅沥滴答洗净花颜。

    送江渡渡离开的张样其实一直在偷看她,一不小心被江渡渡的微笑直击,差点撞到大厅的柱子上。

    “……”江渡渡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她这段时间一直被人叫“丑女”、“胖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正常水平对别人的冲击力度有多大。

    倒是张样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脸颊又红透了,真的不怪他,遇到江渡渡这种祸水级别的红颜,谁都躲不过。

    张样也不曾想到有一天他会亲口承认,有人能让他看一眼便失神落魄。

    他不是江渡渡的粉丝,以前也只是在电视上杂志上见过江渡渡,那个时候江渡渡还是十六七岁的年纪,经常被人彩虹皮夸赞长得美,什么“国民精灵”、“被上天亲吻过的脸蛋”、“整个娱乐圈都在等待长大的少女”,一开始听听还很新奇,听多了张样就不禁厌烦起来,圈子呆久了,他早就不信那些了。

    谁都知道娱乐圈的化妆术P图术美颜术一向有鬼斧神工之称,大饼脸都能P成小v脸,大象腿P得又直又细,而且明星酷爱给自己发通稿立人设,稍微长得清秀就能给自己凹出“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人设,会弹个《小星星》就要发通告说自己是“才华横溢贵公子”。

    张样觉得江渡渡名过其实,不过都是些虚假宣传,但等他真正见到江渡渡才知道,他错了。

    江渡渡是真美,美得让人心动又心碎。

    一瞬间张样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心碎”这个词,江渡渡今年才二十岁,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啊,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他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迎面一前一后走来了两个人,前面的女人身材苗条,打扮新潮甜美,脸上带着墨镜,后面跟着一个满头大汗助理模样的胖女孩儿,小助理脸上一副焦急无奈的神色。

    张样见到来人心里“卧槽”一声,看了看对面的人又看眼看江渡渡,恨不得自己立马原地消失。

    江渡渡比张样还想消失,她面上稳如老狗,内心却慌得一批,因为眼前的人正是第一本书的女主郝语。

    江渡渡知道只要她还在娱乐圈,早晚有一天会碰到郝语,但没想到会在这么猝不及防的情况下。

    郝语摘下眼镜,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江……渡渡?你不是……”

    不是毁容了吗?江渡渡在心里替郝语补齐没说出口的话。

    郝语打量了一会儿江渡渡,又看向江渡渡身旁的张样,“你是来面试《睁眼》的?”

    江渡渡出于礼貌淡淡点头,算是回答了郝语的问题。

    她和郝语不熟,两人几乎没有交集。

    之所以是“几乎”,那是因为之前她和郝语有那么一点点联系——郝语是江渡渡巨星前男友陆错藏在心底的白月光。

    现在江渡渡知道了自己是女配郝语是女主,更不加想有交集了。

    女主和女配,天生就不对盘,作者都给安排的明明白白了,江渡渡作为一个有远大志向的女配,更得离女主远远的,正所谓珍爱生命远离小说剧情才是王道,而且……把时间放在营业上它不香吗?

    郝语听了江渡渡的回答后攥紧手中的眼镜,试探着问道:“那你面试的角色是?”

    “是女一号,玉奴。”江渡渡想了想,隐瞒其实没多大意义,合同已经签了,过不了多久娱乐圈里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她要演《睁眼》。

    郝语听完以后面色突变,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她神情不对劲了,郝语身后的小助理偷偷扯了扯郝语的衣角。

    江渡渡心里惊讶,郝语不会是冲着《睁眼》的女一号来的吧?可不应该啊,这片子和郝语走的清纯小花定位八竿子都打不着,拍《睁眼》不是自毁人设吗?

    她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张样,张样一脸神游天外表示自己不在服务区。

    江渡渡:“……”

    郝语的脸色完全可以用阴沉来形容了。

    她不傻,黄导从电影选角开始拒绝了那么多自荐的女演员,明眼人都能看出黄导心中有了合适的人选,但却迟迟不公布,圈里人甚至网友议论纷纷,过一段时间就会传出某个女演员要出演《睁眼》女一号,之后演员又陆续出来澄清,从小花到十八线网红,挨个猜了个遍。

    但这不妨让女明星们又有了期待,包括郝语。

    这几个月来郝语拉关系找人脉,好不容易得到个面试的机会,自认为演出了“玉奴”的几分味道来,黄导也夸她演技不错,可却没了下文。

    郝语不甘心,于是打电话给导演,导演说辞含糊,只说会考虑,郝语想要个准话,一冲动就亲自上门来了。

    没想到竟然会遇到江渡渡,但当她看到江渡渡时,心里瞬间有了明悟:黄导等的女一号,就是江渡渡。

    又是江渡渡。

    郝语反复咀嚼着“江渡渡”这三个字给她带来的不甘和嫉妒,心中恶意陡生,说出了她以为最能让江渡渡和她一样嫉妒却又无能为力的话,“拍这种戏,你男、朋、友知道吗?”

    说完不等江渡渡回答,郝语连忙捂住嘴巴,十分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忘了,你和陆错已经分手了?恢复容貌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可惜陆错现在在国外,不知道你恢复了的消息,不然以你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还能复合呢。不过我猜,这种可能很渺茫。” 如果她的神情不是那样讽刺的话。

    长得美又怎么样,青春年少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得不到男人的心?郝语满脸嘲讽又得意,等着看江渡渡神情大变的可怜样。

    江渡渡:“……”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分手了各自美丽不好吗?再说了,是她甩了陆错又不是陆错甩了她,她有毛病才上赶着求复合啊。

    江渡渡不是包子,郝语话里的恶意赤/裸/裸连点掩饰都没有,她也就懒得给郝语好脸色看了。

    如果说在这之前,江渡渡是想“老娘独自美丽”、“猥琐发育”绝不和女主参演的电视电影沾边,只把女主当成个陌生人,见面礼貌问个好的话,那么现在江渡渡完全没了这种想法。

    忍辱负重?

    不可能。那她多活五年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戳痛脚谁不会啊。

    江渡渡头颅微倾,眼里含着波光,嘴角牵起又陡然无力般放下,这副忧郁到了极点的神情和郝语的盛气凌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任谁看了都知道谁在欺负谁,可她说出口的话却是:“郝小姐对我前男友这么关注,难道是喜欢捡我不要的东西?那你随意,以后我不要什么尽量通知你。”

    “哦,对了,你是不是想演《睁眼》的女一号?黄导的面试可不是谁都能拿到的,郝小姐找了不少关系吧?也花了不少时间磨练演技琢磨人物性格吧?可惜黄导说了,我和玉奴的形象最符合,这角色非我莫属,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说气人不气人?啧啧,也怨不得郝小姐怨气这么大。”

    “可你是明星,怎么能在外面随意露出内心想法呢?”

    “看到了吗?这才是演员的自我修养,学着点吧憨憨。”

    郝语:“……”

    张样:“……”

    小助理:“……”

    这教科书级的演技成功让郝语爆炸了。

    “贱人!!!”

    郝语气急败坏的样子更显得面目扭曲,小助理惊悚之下好像听到了相机拍照的“卡嚓”声,连忙抱住她,“姐,有人偷拍,表情管理表情管理,现在是在外面!”

    小助理也顾不得江渡渡和张样了,死命拖着郝语离开了写字楼。

    郝语离开后江渡渡立马收回表情,神情平淡,深藏功与名。

    张样:“……”女人这种生物,果然一个都不能得罪。

    似乎是感受到张样的心情,江渡渡转头朝张样眨眨眼莞尔一笑,好像小女孩儿恶作剧成功,调皮又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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