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云州之所以叫做云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云多雨多,天空时常漂浮着或厚或薄的云层,而今晚这场戏是需要月亮的。

    好在前一天刚下完雨,天空一碧如洗,到了晚上月亮成功出现了。

    白府是云州大户,宅邸在当地又被称为白园,园内雕梁画柱、精美绝伦,百年前的一位家主喜好曲水流觞的诗情画意,索性将整个府邸翻新,挖凿出一片人工湖取名清湖,又在各个院落四周挖出水道和清湖相连,形成环绕之势。

    园内奇花异草四季芬芳,更兼今晚月色朦胧,临花照水之时美不胜收。

    江渡渡内里穿着抹胸,外面披着轻纱慢慢走进水里。

    这场戏是玉奴被人半夜迷晕后推进浣芳院前的曲水里,试图营造出不小心落水身亡的假象。

    没想到流水将玉奴带出了浣芳院,碰上了过桥的白老爷白靖安。

    白靖安站在桥上打量一会儿桥下水里的人,目光里一片暗影,直到她缓缓将要漂走时才踱下桥。

    镜头里,月光为江渡渡披上一身玉泽,身上的轻纱遮不住细腻的雪肤,仿佛在月下朦胧发着光。

    很难想象,这种如梦如幻的场景竟然发生在现实里,而不是电影的后期处理。

    这会儿该清场的人早已不在,坐在导演身后的副导演张样默默捂住了鼻子。

    镜头里玉奴突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浑身吃裸躺在水里,惊慌失措之下挣扎起来,可是越挣扎越无力。

    她渐渐冷静下来,抓住了桥边一株垂落在水里的花树枝桠,游到了岸边。

    岸上有人居高临下望着江渡渡,周桥松的眼神太过深沉,此时的他就是戏里的白靖安。

    江渡渡抬头仰望周桥松,缓缓向他伸出了一只手,她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不知到底是因为对未知的紧张还是因为玉奴对白靖安的害怕。

    监控器下导演指挥摄像老师给了江渡渡手腕一个特写。

    张样心想,那一抹细腕值一句倾城。

    周桥松握住了江渡渡的手,一把将她拉出水面。

    江渡渡下意识抱住周桥松,她的身上已经湿透了,轻薄的纱衣挡不住任何东西,她就这么贴在周桥松的身上,周桥松的热度让她不安极了。

    拍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拍完了水里的场景,接下来的戏要在屋里拍,周桥松松开江渡渡,思思连忙把手里的毯子披到江渡渡身上,小声说:

    “姐姐,你这戏份也太吃亏了吧?”

    江渡渡打了个冷战,“这场戏是露的最少的一场,接下来……”

    江渡渡没说完,但是思思知道她的意思,一脸担忧。

    “没关系,你想一想,彭音美想演还演不了呢,咱们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江渡渡安慰道。

    想到彭音美,思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白靖安单独住在一个院子里,从他回到家里就没有去家里任何一位夫人姨娘那里过夜过,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人对此有意见,就连最爱闹腾的二姨娘都安安静静。

    导演开始给江渡渡和周桥松讲戏,“渡渡,白靖安的眼神里充满了占有欲,玉奴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看得分明自己逃不掉,同时她也清楚,在这个家里想要她命的人是大夫人,能护住她的只有白靖安一个人。”

    “但她还是想要反抗,所以这场戏里充满了强迫和欺辱,你可以吗?”

    江渡渡一怔,勉强点点头。

    导演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过头对周桥松说:“你就不用我多说了,注意分寸吧。”

    末了,导演顿了片刻说,“还是先试一场吧。”

    试戏就是给演员相互熟悉的时间,导演清了场,屋里只剩下江渡渡和周桥松两人,以及不知道有没有开机的机器。

    江渡渡披着湿漉漉的白纱坐在榻上,视线盯着案几,睫毛垂落,茫然不知所措,周桥松同样不发一言,修长的手抚上江渡渡的侧脸,低头吻住她的唇。

    江渡渡顿时僵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周桥松加深了这个吻。

    过了半晌,周桥松松开她,看到江渡渡整个人颤抖浑身泛着红意,有些意外地问:“你不会接吻?”

    “……我没接过吻,”江渡渡小声说,随后颇有些不甘地为自己辩驳,“不过我来之前有认真看过片子的。”

    周桥松瞬间啼笑皆非,一脸的阴沉气势收了一半,安抚她道:“没关系,这场戏本身就是由我主导的,你只要害怕就好了,不过后面有你要勾引我的戏,那时候怎么办?”

    江渡渡有些不知所措,紧了紧身上的白纱衣,结结巴巴吧地说:“可能、可能那个时候我就会了吧。”

    周桥松轻笑,从胸膛里发出的震动,萦绕在江渡渡的耳边。

    “接下来我会粗暴一点,你可以吗?”他问。

    江渡渡的脸瞬间红透了,她脑子里一片浆糊,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她活了二十多年连接吻都是第一次,更不要说进乎吃身裸/体的和一个男人讨论这种问题。

    但江渡渡是个演员,再不行也要逼着自己行,于是她咬了咬牙,抖着声音说,“我可以的。”

    周桥松沉默片刻,眼神阴下去,一把拉住江渡渡的手,将她压在身下,咬住她的唇,深吻起来。

    这对江渡渡来说太过了,她忍了一会儿,但却仍不住内心的抗拒,双手开始推拒身上的人,却被周桥松紧紧压住,他的手拨开江渡渡身上的轻纱。

    “不要!”江渡渡侧头避开周桥松的吻,眼泪也无意识的流了下来。

    周桥松松开了江渡渡。

    “还好吗?”

    江渡渡沉默,垂下头擦了擦眼泪,她这个时候很难回答周桥松的问题。

    周桥松也没有勉强,出了屋子,过了一会儿,导演走进来点点头,对江渡渡说:“就是这种感觉,好了,可以拍了。”

    正式开拍比试戏的时候导演要求江渡渡和周桥松几乎□□,他们在一张大床上肌肤相贴,屋里除了机器就只剩导演和摄像两个人,可即使如此江渡渡也难堪到不能呼吸。

    她甚至有一刻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是死亡更难一点还是现在更难?

    为什么自己的路比所有人的路都难?

    她脸上的伤心太过明显,周桥松一怔,轻轻吻了江渡渡的额头。

    这是剧本里没有的动作。

    监视器后的导演黄侠皱了下眉头,却并没有喊“卡”。

    ……

    导演喊完“卡”后,周桥松立马围住早就准备好的白色浴袍,把空间留给了江渡渡。

    思思赶紧跑进来,抱住瑟瑟发抖的江渡渡,“没事了,拍完了,没事没事。”

    江渡渡抓紧包住自己的被子,像是喘不过气来一样不断呼气。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两人收拾好东西,走出剧组的时候,江渡渡的脸色仍旧发着白。

    两个搬着器材的工作人员窃窃私语道:“你说,江渡渡和周影帝拍床戏到底谁更吃亏一点?”

    另一个回道:“江渡渡吧?河边那场戏你被清出去了没看到,江渡渡那身皮子简直绝了,我踏马活到今天才算见识到什么叫绝色,片场多少人捂裆流鼻血。”

    “哎,我跟你说啊……”

    思思气地牙齿打颤,一把扔掉手里的包,打断这两个人的话,两人回头看到是江渡渡和思思,做贼心虚,抱着器材就跑了。

    这时候一辆车停在了她们面前,车窗摇了下来,里面的人是周桥松。

    “上车吧。”

    思思这个时候看到周桥松,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周桥松不动声色地说:“这个点很难叫到出租车,即使叫到你们两个女孩儿也不安全,上来。”

    周桥松说的是实话,江渡渡没办法反驳,况且戏里地情绪不该带到戏外,她拉着思思上了车。

    一上车开车的小何就笑着打招呼:“嗨,渡渡,还有这位美女你好啊。”

    可惜江渡渡和思思的兴致都不高,勉强打了个招呼就沉默起来,小何以为是拍了一天的戏累着了,也不再出声打扰。

    一路沉默回了酒店。

    进了门,江渡渡径直扑到床上,思思走进卫生间打开热水器放水,嘱咐道:

    “一会儿等水热了,记得起床洗个热水澡。”

    江渡渡头扎进被子里,有气无力地说:“好~”

    “这把伞是你的?你什么时候喜欢低调又奢华的东西了?”思思拿起地上的伞好奇地问。

    埋在被子里的江渡渡肩头一动,有些心虚地说,“不是我的,是隔壁周影帝的。”

    “什么?”思思声音窜高,连忙走到床边拉起江渡渡,“周影帝的伞怎么会在你这里?你们什么关系?还有他今天怎么会那么好心专门在门口等你?你不会是想假戏真做吧?不过话说回来,周影帝在圈内名声非常OK啊,比你那个垃圾前男友强上一百倍。”

    “卧槽,可以啊姐姐,你是男神收割机吗?”

    江渡渡:“……”对不起,你渡渡姐不约。

    “没有的事儿,我此生已经献给了艺术,谈恋爱勿cue。”

    思思:“……你这话说的怎么让我感觉你已经心如止水了?太可怕了。”

    江渡渡:“……呵。”

    思思摸了摸下巴:“你这一字又让我感觉到了你正对全世界竖中指。”

    “你真相了。”

    “嗐,先别管这些了,赶紧去洗澡啊,出来我给你吹头发,不然你早上又要头疼了。”思思把江渡渡从床上拉起来,推着她进了浴室。

    洗完澡江渡渡心情好了许多,她把吹风机带出浴室塞进思思的手里,走到沙发上乖乖坐好,像只等着投喂的小猫。

    然而思思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马上过来,而是握着手机一脸小心翼翼地对江渡渡说:“姐姐,有个事我觉得你还是知道一下比较好。”

    “什么事啊?”

    思思深吸一口气,把手机举到江渡渡面前,“你看热搜第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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