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别装死啊这位公子。”
桑青珏蹲下身子, 拿手指戳了戳面前这张虽然还苍白, 却已经比昨日好看了些不再透着青色的脸。
那草堂大夫可说了,他身上都是外伤, 浸了水有些感染,不过今日没有发烧, 想来已经是转危为安, 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醒来。
然而她等了一个时辰了, 这人还是跟死了一样, 若不是有体温, 她早吩咐仆将人丢到乱葬岗去了。
说来也怪, 她天生胆子就比旁人大些, 什么虫子老鼠, 蟑螂, 她根本不怕, 连这个当初满身血腥的男子也是不惧的。
仿佛~仿佛见惯了似的, 内心深处并无太多波澜,难不成她上辈子是个杀人如麻的杀手?
正在胡思乱想间,面前躺着的人早已睁开眼, 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只手指在自己脸上不停作怪。
显然手指的主人根本还没发现他已经醒来的事实, 他连忙出声提醒。
“咳……这位姑娘。”他一开口,脸上戳戳碰碰的手指当即就离开了眼前。
“你终于醒了。”
“姑娘,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本将……”他停住了口。
“好说好说, 医药费出诊费加上本姑娘好人好事的费用,总计两百两银子,不知你是当货还是给银票?”
说完桑青珏一双眼睛在帷帽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扫了一下他身上,扫得对他人目光十分警觉的人都僵直住。
她浅浅的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是白救人了,看身上什么钱都没有的样子,青珏不由得感到后悔。
白救了白救了,倒贴二十两,亏了亏了。
作为一个商贾之女,从小就被精打细算的桑大福教导,虽然做人不能唯利是图,但能都到好处不拿就是亏。
“多谢姑娘,这是酬金。”这男子费劲的伸手从腰封里掏了掏,将油纸包裹住的银票拿出来,递给她。
果然还是他娘有先见之明,哪怕他效力的地方根本用不上什么银子,但他娘预防不备,还是硬给他缝了一条裹着一千两银票的腰带。
哎?有酬金就好,有酬金就不亏。
“一千两,我也没带其他银票,春风,你带了没?”青珏看了看票面,扬声呼唤在门口等着的侍女。
“回小姐,奴婢不曾带。”一会小小的侍女身上自然不会有几百两银票,她说的是桑青珏往日里的零钱袋子。
虽然这点零碎钱根本就跟零碎半点扯不上边儿。
“哎,这位公子,这样吧,想来你的一条命定是十分值钱的,不会介意我坐地起价吧?”
隔着厚厚的帷帽,女孩儿的声音动听极了,然而说出的话却不太动听。
“姑娘,好歹给我留点儿娶媳妇儿的钱吧。”
床榻上躺着的男子在没有了性命之忧,当即也有心情开起玩笑来。
“这位公子,我看你尚且年轻,娶媳妇儿的钱总是会有的。”
进了她的口袋还想拿出去,哼!想得美。
男子:这可真是我这辈子看过最贵的大夫了……
虽然以他的家世,一千两银票算不得什么,但被趁火打劫这也令人不爽极了。
但想到自己伤势还未恢复,还要人照顾,只得将情绪按捺下来。
“本小姐不白拿你的钱,我可是照顾你一日三餐和起居了啊,多少人求不来的好事儿呢!”
虽然说是她照顾,其实还是家里的侍女在忙活,她负责在一旁看着。
不过,自家的侍女做的,功劳自然也是她的,这样说也没错。
毕竟桑青珏自小娇生惯养,桑家父母将她视若珍宝,不对,她本来就是珍宝。
男子:你是恩人,你说的都对。
这一养伤便是养了半个月,期间知道了这位公子名叫景行慎,至于是不是真名不知道,反正行肯定是不慎的。
“桑姑娘,不知姑娘可有婚配?”景行慎正趴在床上让桑府的仆从给他换药,而青珏半点不避嫌的在一旁观看。
起初他是有些拘谨的僵直了身子,一身紧实分明的肌肉都定住了。
这简直,简直是太过荒谬了。
哪有姑娘家家的,这么全神贯注的盯着男子的身体的。
青珏白了他一眼。
“你当我占你便宜呢?本小姐学过医术,自然是看看你伤势情况如何罢了。”
闻言他稍微放松了身子,若是景行慎知道当初自己昏迷时,就已经被青珏看光光的话。
这会儿定要挖个地洞钻进去了,他活了二十几年,何时在七岁后被女人看过身子?
当初桑青珏喊的是相熟的大夫,虽然她自己不太关心名声,但在外头还是做足了礼数的。
在他面前如此豁达,主要是早已看出他不是平安镇上的人,且非富即贵的小习惯早已暴露。
他定早晚要离开的平安镇的人,所以青珏并没有过于拘泥形式。
本来以为两人就如此相敬如宾下去,奈何这人像是慢慢暴露出本性,开始变得油腔滑调的。
不光是用那种奇奇怪怪又粘腻的眼神看她,还时不时夸她人美心善。
桑青珏:夸就夸吧,反正我也不会将那几百两退还给你的。
青珏难道是会为他几句奉承和若有若无的讨好就对他另眼相看吗?
当然是会啦!
这还是要归功于他那张俊俏的脸,每天蹲守在桑府大门外哭着喊着给她写情书的书生不少,奈何颜值上过不去。
毕竟她都这么美了,交的朋友不说比她美,至少有她一半才行。
虽然她根本没有闺中密友!
桑青珏看在他给的银子多,长得又好看的份上,对他的态度还是不错的。
所以在景行慎提出要离开时,她善心大发的去送了他一回。
她爹娘是知道她救了这个人的,不过看她并没有什么其他心思,例如话本子上美女救英雄,日久生情的表现。
往日里春风也是实时与桑府两位当家人汇报,所以两人除了担心这男子会带来麻烦外,并不特意阻拦。
谁叫桑青珏自小就不爱与同龄人接近,这会儿难得遇到个说得上话的人,就随她去吧。
桑夫人偷偷见过他,见他一身正气,言语间颇有学识且一表人才,其实心里还藏了自己的小心思。
谁家的姑娘家及笄了不开始替自己考虑嫁人事宜?不说春心萌动,那也不至于一说到嫁人之事,就开始找借口往外跑吧?
虽然女儿今年才十五,可是做父母的,总要为自己的孩子提前考虑的。
平安镇靠江,大大小小的船坞建立在江边,显然平安镇的富庶离不了这一条水路。
景行慎站在船前,身后是船家吆喝人的叫喊声和往来的商贩甚至岸边小贩的喧嚣声。
他身着简单的白色长衫,裹着青色的棉衣,若不是通身的气质和出色的容貌,将服饰都提了一个格调。
恐怕如同路人一般了。
他看着将脸尽数遮掩在帷帽里的青珏,有些欲言又止。
“桑姑娘,走之前,能否让行慎……”他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要求也有些许过分,是以话语十分忐忑。
“什么?”江边她一向不喜来,这喧嚣她不喜欢,何况上次初遇景行慎就是不太愉快的记忆,所以她有些不耐烦。
然而还不等她听到景行慎接下来的话,却被他一把将她拽如怀中,连礼数再也顾不上。
咻——笃!——是利箭破空被躲开,又钉在船板上的声音!
景行慎此时面色十分冷峻,显然这半个月安宁的生活令他有些放松了警惕。
原本以为追杀他的人早已因找不到人,而离开了平安镇,哪知道派来的人竟然还蹲守在这里!
想来能一眼就看见他,还出其不备的利用弓箭想伤他,定是蹲守了好久。
景行慎心下冷笑,呵~就是不知这批人到底是京城哪一方的人手,若他回去,定然要……
“小姐!”春风没有见到钉在船板上的箭,只当是景行慎想对自家姑娘不轨,当即就要上来护主。
然而她刚一脚踏上船只,就被穿胸而过的冷箭定住了身子,随后双眼大睁,摔入江中。
“春风!”桑青珏瞪了景行慎一眼,他真是个灾星!
随后便想跃入江中将春风捞上来,兴许还能救呢!然而景行慎怎么可能让她离开,不说外头已经冲过来的那帮杀手,他也不会让青珏为了一个丫鬟跳入江里。
可那是从小伴着桑青珏长大的丫鬟,虽说不是情同姐妹,但宠物养久了还有感情呢,何况春风是人!
然而,那些杀手可不会管你什么丫鬟不丫鬟人不人,他们只知道,景行慎是他们要杀的人,他身边的人,自然也不会放过!
于是景行慎和青珏两人只好拿起武器与杀手对决,而船坞附近的人早就见状不妙跑的跑藏的藏,如何有人搭把手?
景行慎他虽然自幼习武,可这十几个杀手也不是吃素的,何况他重伤初愈,并未全好,是以并不能发挥全部的实力。
而桑青珏,想着送到江边就回家的她只带了春风一人。
虽说桑家父母是给她请了女武师练习功夫,可那女武师也不是什么绝世高手,所以景行慎和桑青珏两人只能勉强应对。
随着时间过去,那杀手又是训练有素的,于是二人便渐渐落了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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