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穆费尽力气才将满腔的愤怒与破坏欲压了下去, 如果不是易灵此刻情况糟糕, 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大概会像母亲手里那些支离破碎的玩偶一样毁在他手里。
将现场这些麻烦交给他的外籍保镖团队处理,他抱着易灵坐上车往医院去。
怀里易灵脸颊通红神色迷蒙, 他升起车里挡板,遮住外界所有窥视,轻轻拂开她眼前的头发,低声道, “放心, 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易灵是第一次中奇怪的药,比醉酒更晕眩,比发烧更难耐, 如果不是连穆用力禁锢着她,她此刻估计早就失态了。
毕竟,在忍耐这件事上,她从来没什么天分。
脑子里像是有煮沸的滚水在咕嘟咕嘟, 易灵努力撇开这些恼人的声音, 抓.住手底下光滑的布料, 用仅剩的理智开口,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
她这么问其实不见得是想要得到答案,连穆抓.住易灵在他身上乱动的手, 低声道,“临时有事,暂时留下处理。”
易灵不知听没听到, 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大概是药效越来越强劲了,手被制住后,她竟然开始用牙去咬嘴边的扣子。
连穆只好去掐她的下巴,“松嘴。”
易灵听话的放开扣子,没等连穆松口气,她得到自由的手就直接强势的扯了他衬衫,触到了温热的肌肤。
作为一个谎话连篇的女人,连穆突然觉得易灵在喜欢他腹肌这一点上恐怕是最诚实的了,就算中了药都不忘耍心机声东击西占便宜。
果然,她一直紧皱的眉头微微松了些许,看他的水润眼睛里也多了满足与得意。
连穆忍不住念了她一句,“小骗子。”
易灵这个人,越接近越了解,就越明白她有多会骗人。
他现在已经可以很肯定的说,她到他身边来乃至声称喜欢他这件事背后都是有内.幕的,只可惜现如今手上的信息并不能让他窥知真.相。
摸够了腹肌的易灵不肯罢手,有了继续得寸进尺的迹象。
“你这张脸真好看,好看得不得了。”易灵捧着连穆的脸,指尖拂过他每一寸英俊的线条,从眉眼到鼻尖,再到嘴唇,“我能亲.亲你吗?”
她眼神热情又直白,被酒精和药熏得迷糊的脑子显然已经没有理智生存的空间,如果易灵还清醒,她决计不会对已分手的前男友提出这种愚蠢的请求。
连穆在迟疑,在犹豫,等不到回应的易灵将手慢慢放下时,连穆低了头。
英俊清隽的面孔隐藏在阴影里,被易灵散乱的长发遮掩,他回应了她的请求,热情,加倍。
一直以来,连穆都很抗拒同易灵之间的亲密,每每都在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身体距离。
心意,藏于皮囊之中,即便惊涛骇浪一片也是看不出来的,但是身体的动摇,只要眼神落在其中,就会被立刻知悉。
他不愿意被她洞悉内心,也不想被她看到外在的动摇,只能用冷硬疏远与距离维护彼此之间岌岌可危的脆弱。
这是他无尽荒原上唯一盛开的一朵小花,本该细心呵护,恣意绽放,然而,这片土地太贫瘠了,供养不起她舒展美丽的养分,所以,他只能将她连根拔除。
他以为他能做到,看着她再次为别人绽放,根植于其他的土地,事实却是,他根本做不到。
否则,他现在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本该早些离开的,理智一遍遍的催促他行动,到最后占领心脏的却还是那些无法压抑的感情。
他果然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始终逃不过为别人疯狂的命运。
怀里易灵气息不稳的用软弱无力的手脚表达着不满,连穆亲了下她额头,低声耳语,“都是你的错。”
如果你没有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如果你没有那么直白的诱.惑我坠入深渊……
如果你没有那么轻易的将我丢弃……
如果我变成像那个女人一样的丑陋疯子……
易灵,这一切,全都怪你。
***
到了医院后,提前接到通知的医生很快到位来帮忙处理患者。
采血结果被拿去化验,易灵靠在衣服凌.乱的连穆怀里,被他哄着接受治疗,直到镇定剂起效,她才终于从躁动中平息下来缓缓睡去。
易灵再次醒来时是在深夜,手上扎着输液针,病床边连穆握着她的手靠在椅子上闭目休息。
她手指刚有动静,对方立刻就醒了,看到她睁眼神情放松许多,“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口渴,想喝水。”易灵哑声道。
连穆倒了杯温水仔细喂她,有过之前生病时照顾人的经验,他现在一举一动都妥帖极了,至少在易灵看来,是个十分体贴细心的前男友。
“你在酒吧喝的酒里被人下了药,下.药的人我已经让人收拾了,幸好那只是一般的助兴药,不算伤身,只是因为你之前喝了酒的关系身体反应有些大,等输完药液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连穆道,“还有,你朋友和老师那边我都让人沟通过,说你临时有事跟我在一起,将事情瞒了下来,不用担心。”
对于连穆处理事情的能力易灵当然不担心,她更在意的是,“你告诉老师你的身份了?”
不然老爷子绝对不可能放任她独自深夜在外。
连穆看了她一眼,“嗯。”
这种情况下,男朋友这个身份是最能取信人的,更何况还有蒋菡这个证人。
易灵用空闲的那只手拍了拍脑袋,抽回手才注意到那上面还留有连穆的温度,一下子心情更差了。
“早知道不该今天出门的,运气太差了。”她道,“不过还是谢谢你碰巧出现英雄救美了,大恩不言谢,人情以后还。”
“不是运气的问题,”连穆看着易灵,语调压低,“是你就不该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即便有朋友在身边也不行。”
连穆无法想象自己没有出现的结果,也绝对接受不了那样的后果,在这方面,他觉得易灵需要老实乖巧一点,要不然就带上几个保镖,否则根本无法让人安心。
差点酿成惨重恶果的易灵心虚又理亏,老老实实的接受了连穆的教训。
不过,对方分手前男友的身份到底不妥,她道,“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继续守着我了,去找个地方休息吧,等明早我醒了就回去。”
“你在我这里暂时没有什么信誉可言,我还是守着你更放心一些。”
连穆态度坦荡,显见一副不可能被她说服的模样。
易灵挑眉,“其实我的意思是避嫌,毕竟我们已经分手了,这样藕断丝连的万一让你的新恋人误会了怎么办?我觉得最好不要闹出这种麻烦。”
“不会。”连穆又是上次那种回答,只不过这次他终于肯多说一句,“我没有新恋人,也不会让谁误会。”
“唔,还没追到手啊?”易灵表示了解,“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她还以为以连穆这种条件,一出手必定手到擒来呢,看来真爱就是真爱,没她这么轻浮与不矜持。
连穆没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易灵觉得自己讨了个没趣,没了聊下去的心思,闭上眼开始第二轮睡眠。
***
隔天,易灵是在连穆怀里醒来的。
阳光撒在脸上,恍惚间差点让她以为重回连家老宅,等看到陌生国度的医院风光,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的酒吧惊魂。
她在连穆怀里动了动,换来他更为有力的拥抱,眉心忍不住起了褶皱。
有点糟糕的预感。
连穆醒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副若有所思表情的易灵,她靠在他怀里,像是攀附树木的莬丝子一样,柔弱无力又天真可爱,让他心尖微痒。
如此不设防的姿态,仿佛在诱.惑人攻略侵吞。
“你醒了啊?”易灵拍拍放在她腰上的手,“既然醒了,是不是该放开了?”
连穆依言放开,易灵下床去洗手间洗漱,顺便换掉身上的病号服,至于昨晚是谁给她换上的,就不必深究了,反正无论是护士还是连穆都没什么区别。
等她将自己打理好出来时,连穆也已经将自己收拾妥当,正在晨光里给自己打领带。
深蓝色的领带在男人指间翻转,易灵坐在病床边,看着连穆突然微微一笑。
“虽说之前就有感觉了,但后来发生的事稍稍推翻了我的结论,只是现在,我很清楚的感觉到——”她慢悠悠的拖长了声音。
“连穆,你喜欢我啊?”
“比分手之前更喜欢?更舍不得?”
易灵从来不傻,人的感情是可以隐藏,但同你朝夕相对处处亲近的人即便隐藏得再深,都有被窥探到的可能性。
更遑论,她在这个人身上下了大力气。
所以,发现连穆喜欢她这件事是必然的,区别只在于,那喜欢有多少。
以前只觉得是浅薄到可以随时放弃丢弃的喜欢,现在看来,事实搞不好和她的感知有很大差距。
连穆打领带的动作停下,看向晨光里好整以暇笑看他的易灵。
他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轻浮的得意,以及微薄的挑衅与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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