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涵身着青色长衫,负手立于由一整块红木雕琢而成、其上有精致雕花纹路的房门前,他默默无语,神情晦涩难言,一时间并没有急着踏入书房,似乎是要在进门前再做一番心理准备。
直到江文涵呆立于书房前不进门好一会儿,房内等了有一会儿的南阳侯再次出言,他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愠怒和不耐,冷冷喝着,声音穿过门扉“还不快进来,等着本侯请你不成”
听着书房内传来的这一声带着怒意的低沉嗓音,江文涵垂下眼帘,凤眸幽深如许,眼底似有阴鸷冷厉掠过,眸中满满的尽是彻骨的冰寒和冷然,没有一分暖意一分亲近,他根本就没有将屋内的南阳侯视未
这一刻江文涵心中没有对南阳侯的濡慕之情,只有一份几乎可以说是迫不及待的期待他期待着收他为徒的师尊真的能做到他所承诺的事情,将沐阳长公主和南阳侯拉下去,这样他便可以痛打落水狗,给这两个仇人致命一击。
心中这么期待着,江文涵垂下眼帘,轻轻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来,越发显得风姿如竹,清雅淡然。只不过在他露出这个浅淡的微笑后,原本远远站在一旁的青竹看着他家少爷的背影,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只觉一股恶寒袭上心头。
在这个笑容中,江文涵上前一步推开红木房门,抬步踏入了书房,见到了他血缘和名份上的父亲南阳侯江宇宁,也迎上了他威严冷漠,带着几分厌弃不耐、却又似乎深藏着一丝愧疚的眼神。
江文涵既没有因为南阳侯眼中深藏的复杂情绪有所动容,也没有被他毫不掩饰的冷漠不耐和厌弃刺伤,只是像以往一样垂着头摆出一副沉默阴郁的模样来糊弄南阳侯,并不在他面前展露出他心底深藏的阴鸷和恨意。
南阳侯唤江文涵前来书房并没有什么大事,正如之前江文涵自己在心中腹诽的那样,南阳侯见到他后,浓眉一蹙,开口便是严厉冷然的训斥“你这次又是多月不回侯府,怎么,是南阳侯府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对于长子还未成家就离府别居的事情,南阳侯心里是十分不悦的,他觉得江文涵如此是不孝不悌,而他这般行事更是故意展现出他的不满和怨怼,这令南阳侯有威严被挑衅的愤怒,也有一分因担心江文涵反噬而升起的胆战心惊。
面对南阳侯府的训斥,早已经经历过数次的江文涵应对十分熟练,他低着头默默不说话,摆出一副沉默寡言、木讷冷漠的模样来,不管南阳侯说什么、骂什么,他都没有半点反应,不动如山,好似一尊沉默的雕像一般静默。
见江文涵又摆出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南阳侯心头怒火更是盛起,自从江文涵长成以后,在他面前就一直是这幅不死不活、不阴不阳的沉默模样,让他连句温情一些的都不知该如何跟这个儿子说起,父子俩的关系越发淡薄。
南阳侯坐于宽大书桌后的红木圈椅上,气质渊渟岳峙,沉稳肃然,尽显手握重权的天子宠臣的气度和威严,两道浓眉下的是一双和江文涵极为相似的凤眸,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江文涵,冷嗤道“为父与你说话,你却又摆出这么一副木讷模样来装傻”
“你父亲我还没死,这南阳侯府也还没有分家,你一个未成家的男丁如何能与侯府别府分居”南阳侯紧皱眉头,一脸冷然和不满,“之前便与你说过。让你趁早搬回来,怎的,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江文涵自然是不愿意搬回侯府看南阳侯和沐阳长公主的脸色,微粉薄唇轻轻翕动两下,他语气淡淡道“我此时居住的宅邸距翰林院较近,方便我每日上值下值,也省得花费时间在路上,白白耽误了事情。”
南阳侯可没轻易被江文涵这番话所说服,他冷哼一声,沉声道“侯府距翰林院虽比你现在住的地方稍远,但也不过是小半刻时间的路程,哪里到了非要你住在外面的地步你住在侯府,一切自有侯府下人照料伺候,岂不比你一人在外来得方便”
原本半低着头的江文涵听完南阳侯这番话,忍不住扬了扬远山般修长青黛的长眉,唇角也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来,唇畔的笑容显得格外的冷清和漠然,一双狭长幽深的凤眸中更是盛满了讥诮和嘲讽
他住在侯府时,因沐阳长公主一刻不休地打压,他的日子可是艰难得很,每日吃食被克扣是家常便饭,来往出入被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更是日常,他在侯府过的日子可真称不上有多方便,更别提一人在外的逍遥自在了。
已经表达过自己的拒绝之意,此时不管南阳侯如何训斥、如何劝诫又如何逼迫,江文涵都是半低着头闭着嘴不说话,就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一样不出声。
江文涵压根不搭南阳侯的话,只要他执意不肯,南阳侯也拿他没办法,等他再废话几句,自然知道此事不可为,自会识趣放弃,不会紧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到时候江文涵再开口出言说他要去向祖母问安,不想再搭理他的南阳侯就会爽快放入,不留他在面前碍眼。
这么多年以来,江文涵一直都是这般应对南阳侯,只做出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来,不管南阳侯说什么做什么,总之他完全不回应,只一直保持着沉默却抗拒的态度,任由南阳侯一人唱独角戏。
这一次也不例外,在自以为“情真意切”、“苦口婆心”地劝诫了江文涵许久,却一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后,南阳侯对长子的那些微薄耐性便已经尽数流失,他目光不耐厌烦地看了一眼半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江文涵一眼,半句话也不想多说,摆摆手示意他离开书房。
可以离开书房,不必再强迫自己听南阳侯那些絮絮叨叨没有意义的废话,江文涵简直不要太高兴,他一点都没有被父亲嫌弃不喜的低落和难过都没有,转身就推开房门,直接把还摆着侯爷架势的南阳侯丢在了书房里。,
江文涵身材颀长,腿自然也短不到哪里去,在南阳侯摆手示意他离开后,他一双长腿交错着前行,很快便远远离开了南阳侯府所在的主院,那速度快得跟一阵风似的,当真是转瞬就不见人影,好像他有多不乐意留下来和南阳侯独处似的。
看着江文涵迅速远去的背影,体会到他毫不犹豫只想迅速远离的决绝态度,南阳侯心头不由浮现起心塞无奈的情绪来。自江文涵长大以后,他这个儿子在他面前就一直都是这幅模样,这让他隐隐觉得觉得他已经失去了这个长子。
江文涵出了书房,带着等候在外的青竹径直离开南阳侯所在的前院书房,朝后院南阳侯府老夫人所住的寿安院而去,准备向她问个安,与她说说话,便离开侯府,回他自己在西城区的宅邸。
同时,被萧桓无情留下,独自一人暂居于皇宫中的静和经过几番委婉且小心的套话,终于打听到了沐阳长公主的消息,从附近伺候的宫人口中知道她的驸马就是当朝南阳侯,正是萧桓交代他要对付的另外一人。
静和已经不是莽撞冲动的年轻人,他主持道观十余年,养气静心的功夫已经很深,自从得到萧桓的命令,他一直非常乖觉的不去问萧桓对付这俩人的原因,只默默的听话办事,此时打听到这二人的消息,只自己暗中筹谋计划,绝不会贸然行事致使事情败露。
但静和虽是谨慎小心,但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想要对付身受帝王眷顾宠爱的长公主和侯爷,还是力有未逮,于是静和在经过一番犹豫和挣扎后,最后还是决定用那个他一开始就想到、但觉得没什么把握的计划
直接向周明帝进言,告诉他沐阳长公主与南阳侯二人于大周国祚有害,借周明帝的手对付这二人。既然沐阳长公主二人最大的靠山和助力就是当今帝王,那便以己之矛攻其之盾,用这个办法,到时候比拼的就是周明帝更信任谁、更眷顾谁。
做下了这个决定后,静和也不敢再耽搁什么,立刻就打算动手行事了,就怕他动作太慢让萧桓不高兴,连他也要跟着吃挂落。
因着萧桓之前在祈雨仪式上露的一手,周明帝对萧桓这位真人十分敬畏尊崇,是真的万分信任他,连带着对静和这个真人的道童也是另眼相待,每日都要来静和暂住的宫殿问候他,态度友好且平和地与他说话,并不摆什么帝王架子。
这一日周明帝下朝后又来静和暂住的宫殿看望他,与静和谈玄论道,在这个过程中,静和见缝插针,引导着周明帝“主动”提出,请真人出面测算一番大周宗亲的气运,看看大周皇室如今的情况。
在周明帝主动提出要测算大周皇室的气运后,这虽然是静和愿意看到的,但他却仍是故作为难,迟疑犹豫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我会将陛下你的请求转达给真人,但真人是否答应,请恕小道无法保证,这毕竟不是小道能做主的事情。”
周明帝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了下来,心里还格外美滋滋,为静和愿意替他向真人传达这个要求而感到高兴,殊不知他这么配合,真正高兴的人是静和。网,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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