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里里到处都是赵羡词的影子。
秦牧云轻声一叹,对自己无可奈何。
福莘问她, “小姐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不如说出来听听?”
“也没什么大事, ”秦牧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却疏离地紧, “只是当局者迷吧。”没见到赵羡词时,秦牧云一颗心就像装进了固若金汤的铁笼里, 任谁也动摇不了半分。
等一见到人,慢慢的,那心就困不住了。
秦牧云自己跟明镜一样,知道这些日子那种又酸又涩的心情是为哪般, 但她跟自己别扭着, 心里叫嚣着想要靠近想要亲近想要重新开始, 脑子里却只有一句话:就不!
最后也不知道是脑子赢了还是心赢了,反正秦牧云自己是病了。
她和福莘闲聊着, “听说赵姐姐也病了,如今怎么样?”
尽管她没有看福莘, 但福莘极有眼力,便道,“说来可是巧了, 你们同一天病倒,也同一天好了。不过赵小姐底子好,听说这会儿正跟嬷嬷们学习呢。”
“嬷嬷?”
“赵夫人请来两个出了宫的老嬷嬷,帮着调理一下赵小姐的的仪态,顺便教教进宫的规矩。”
秦牧云就怔了下, “这么快么?”
“可不是。”福莘说,“满打满算,赵小姐也来一个月了,很快就要去参加选秀,这会要说都有点晚了。”
秦牧云说的其实并不是这个,但与赵羡词时常相处,便总觉得时光停了下来,不会走到尽头。秦牧云沉默半晌,才说,“按理,我们该去看看她。日前,望珠对她多有冒犯。”
“也不急于这一时,”福莘说,“一来,赵小姐现在每日都忙,宫里的规矩多着呢,她未必有时间招待客人。二来,望珠也已经得到惩戒,你自己身子又还不好。小姐放心,我虽然与赵小姐相处不多,但从丫头们的闲话里也大致看得出她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既知道望珠受了责罚,此事也便揭过,就算您真想去,也要先养好身子。”
福莘一番话入情入理,倒把秦牧云说服了。
况且,秦牧云自己有些事还要细细想清楚,于是就把去找赵羡词的事耽搁下来。
赵羡词也没有去找她。倒不是没有空,那两个嬷嬷早被赵羡词买通了,说是每日教她规矩,实际上赵羡词让晚晴找来几个老仆,又每日给她们一些钱财,让她们在房间里赌钱玩乐,哪里还顾得上赵羡词!
趁着这个机会,赵羡词就带着雷守青,悄悄去找了莫谷宣。
不管秦牧云如今怎么想,赵羡词始终心中有愧。她大病了一场,反而想清楚了,秦牧云如今的态度也怪不得人家,是自己热情太过,显得冒失。因着过往的心死绝望,久而久之,秦牧云竟然成了她心里唯一一道亮光,如今机缘巧合重活一世,把连带着两世的希冀一股脑放在了秦牧云身上,不被人忌惮才怪呢。
她不该把秦牧云当成唯一的寄托,自己不是早就看透了吗——这世上,唯有自己才是真正的依托。有幸重来一世,难不成这辈子不再指望着依靠母亲,反而想要紧抓住秦牧云不放吗?
太可笑了。
但她欠秦牧云的,总归要还。比如间接害死了秦牧云,再比如半路夺走的周雪津。
现在,她有幸得了雷守青的药方,眼见着秦牧云的病有了治好的希望,自然不会放弃。能治好秦牧云,也算弥补了她放不下的愧疚之情,至于周雪津——这个反而最好解决。
既然秦牧云不愿意与她深交,这误会一旦结下,只怕再难解开。况且,秦牧云说的一点都没错,她赵羡词本就是心重的人,现在不还谋划着夺赵家的财产吗?
她喜欢秦牧云这样的性子,未必代表秦牧云也喜欢她这样的人。倘若秦牧云对她缺点的厌恶远远大于对她优点的喜爱,那只能对自己说声,放下吧。
何苦恶心人家?
纵然遗憾,但也无奈。
主意已定后,赵羡词便再没去找过秦牧云。倒是几次三番去寻莫谷宣,催问墨前辈的研究进度。
莫谷宣不堪其扰,恼道,“你以为试药是三岁小孩过家家吗?没有一年半载,能有什么成效?况且还是那么复杂的病症。”
“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赵羡词深呼吸一口气,“再过一个月,我就要进宫选秀。之后,我便要离开这里,万一你要再拖,得拖到什么时候去?”
莫谷宣吃惊地看着她,“你要去选秀?想进宫吗?”
赵羡词当然摇头,“这是我母亲的意愿,我只是满足她一个念想。于我而言,皇宫那种地方可没意思,我不想再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这世道有许多事,总还是要在外面才能做。”
“赵羡词?”莫谷宣突然道,“你姓赵,和赵自省可有什么关系?”
赵羡词惊疑地看着她,“正是家父。”
“哈,赵自省是你父亲?那你母亲便是光禄大夫季青兰的小女儿季馥兰?”
赵羡词这回真的有点绷不住表情了,“你认识家父家母?”
“这可真是巧了,”莫谷宣笑说,“也太有意思了。我虽不认识你父母,但尊姓大名却还是听过的。”
在京城这种出门就是四品三品的地方,赵羡词可不认为她挂职户部堪堪是四品官的父亲能有多少名声,就不说父亲远在南省,朝廷又向来重农抑商,父亲这样的官也就在南省还能有些威望。要说知道祖父季青兰倒还情有可原,毕竟季青兰虽然身为三品光禄大夫,但曾是当今圣上做太子时的伴读,因而颇有些威望。
不过母亲来这里后,并未去拜访过季家。虽然父母一辈的事,赵羡词知道的不多,但隐约从母亲陪嫁侍女口中听过一些,当年季馥兰是看不上赵自省的,觉得他一介布衣,靠经商起家,虽然凭本事得了个四品官,但到底没什么家世背景,配不上士族出身的季家。
只是不知怎么的,祖父季青兰很是看重赵自省的本领,硬是把小女儿许配给了他。
谁料没过几年,赵自省外出采买时遭遇不测,死于强梁之手,自此赵家孤儿寡母就过上了苦日子。季青兰竟然也不再管,这便让季馥兰心中极为不满,对父亲的怨恨愈盛,宁可出卖女儿也不愿意向季家求助,毕竟,季家的传统本就是靠卖女儿得富贵。
赵羡词也不知道父母和祖父到底有什么恩怨,左右这些也不是她能管的东西,因而也没在意。不过此时经莫谷宣一提醒,赵羡词却忽然心中一动——或许,有机会她应当去拜访一下祖父。
正暗自思量,又听莫谷宣说,“你是赵自省的女儿就好办多了,我原听说你有一个哥哥,接管了你家产业,做生意一塌糊涂,实在不堪大用。如今我瞧着你,倒是有些本领的。”莫谷宣问她,“你不是说很缺钱吗?如果你能为我效力,钱财自然少不了你的。”
听到这话,赵羡词莫名松一口气。从第一次进百宝楼遇到莫谷宣开始,赵羡词就觉得这人或许有用,但至于有什么用,其实赵羡词自己也没什么头绪。只是既然有缘遇见了,结交一下也无伤大雅。到今日,莫谷宣终于说出了这样的话,赵羡词笑道,“我知道莫老板身份尊贵,自然也不缺钱财。只是这次,怕要让莫老板失望了。”
她说,“我需要的可不是零星半点的钱,便是莫老板,若说让你此刻就拿出来,只怕也要掂量掂量。”
莫谷宣笑道,“这整个百宝楼都归我管,你倒是说说,你要多少钱,我拿不出来?”
猜到莫谷宣身份尊贵,但也猜不到竟如此财大气粗!赵羡词一时哑然,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当然,就算你要了,我也未必给。”莫谷宣笑道,“我是个生意人,虽然现在还不太会做生意,但至少知道不能做赔本的买卖。我瞧你是个人才,有心拉拢你为我做事,这才与你多有往来,你可仔细考虑考虑,若有意,再来找我就是。”
赵羡词怔住半晌,也只好行礼道,“我会认真考虑的。”临走时,还是忍不住又问了句,“那药方——”
一提到药的事,莫谷宣就黑了脸,“安心等着就是,一时半会那姑娘又死不了!”
“……”赵羡词嫌她说话难听,却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只好又回了府上。
这段日子,她也不方便往郑氏那里去,遮遮掩掩的在房中,细细盘算着赵家在南省的部分产业大概要花多少钱。算来算去,发现,如果想走正常程序,在赵麒年卖产业的时候买下来,实在太难了。况且,赵家具体产业有多少,赵羡词都还不清楚。
倘若真想要这些东西,看来还要多动动脑筋才好。如今这些产业细目都死死攥在赵麒年手里,赵羡词暗暗想着,或许可以从赵麒年身上入手?
况且,她还需要一个身份。
一直以来,赵羡词都是打算暂时借雷家兄妹的身份去接触这些财产,但思来想去,赵羡词还是觉得这想法太天真。她身为赵家女眷,没办法自己出面,能用的又只有雷阿大和雷守青,因而能想到的办法也十分有限。
不过偌大家业,假托人手,岂不太荒唐?荒唐且冒险。
赵羡词还是把这个办法否决了,财产还是要掌握在自己名下才踏实。所以她亟需一个身份,一个能够让她毫无障碍的接管赵家财产的身份。
于是便想到了莫谷宣——就算莫谷宣不是七王爷,但倘若真是百宝楼的幕后主人,那也非富即贵,或许,莫谷宣可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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