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羡词瞥见她神情,心里就莫名一阵紧张, 越发觉得头皮发麻。
那梁婆子也是极精明的, 一眼瞧见书房门口远远站着的姑娘, 竟然呆了片刻, 她可还没见过这样气度风雅的女子!再看看赵公子神情,梁婆子心里就有些吃紧, 知道今次这番说媒只怕要黄。但一想到魏员外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梁婆子还是一鼓作气,悄悄对赵羡词竖起大拇指,“怪不得赵公子这样痴心, 那位姑娘确实百里挑一的好模样!”
赵羡词一顿, 知道她误会了, 刚想解释,就听梁婆子继续说, “但公子还是要掂量掂量,女人再美, 也有人老珠黄的一天,可那白花花的银子和权势只会越老越多!赵公子千万别因小失大啊!魏员外可是诚心要嫁女儿呢!”
“……”赵羡词听罢,觉得脸上努力端出来的笑容都要僵住了, 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
梁婆子气馁得很,好像看见魏员外那些白银正在离自己远去,别提多丧气了。却依然不肯死心,笑道,“赵公子先别急着拒绝, 婆子知道您当着那姑娘的面不好说,这样——”她把自己的住址悄悄说给赵羡词,“您好好考虑考虑,考虑清楚了,打发人来跟婆子说一声。这些姑娘小倌儿什么的,婆子都给您安排妥当!”
听她那意思,是把秦牧云和男装秦牧云当成了自己姘头……赵羡词简直要尴尬到脚趾缝里去了,又觉得好笑不已。
送走梁婆子后,赵羡词抬脚要回书房,望着秦牧云不知怎的觉得十分迈不动步子。但也不能不去,就硬着头皮过去了,“你听见了?”
秦牧云笑笑,“听见了。”
“那婆子胡说,你别往心里去。”赵羡词十分愧疚,“这事都怪我,连累你了。”
秦牧云忽然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笑容里带了三分媚意,“别说胡话,我心甘情愿呢。”说罢还稍微倾身上前,依偎在了赵羡词怀中。
赵羡词心里猛地一跳,顿时结巴起来,“云——云儿——”
“别动,”秦牧云说,“那婆子偷看呢。”
赵羡词这才发现,梁婆子竟然大胆到躲在门前,通过门缝往里瞧。她叹了口气,这才轻轻抱住秦牧云,“你倒是眼尖。”
秦牧云说,“她既说都是给官绅家做媒,那定是不少媒金,哪里这么容易放弃。”说着话,人挨着赵羡词侧脸,也不知道是自己心跳太快还是怎么回事,让秦牧云几乎觉得赵羡词也在咚咚跳。
半晌,才松了手,笑容里带着三分揶揄,“真是恭喜赵公子了,魏家小姐是么?巧了,我刚看到魏家的资料,魏家小姐芳龄十五,只比你小一岁,听说相貌不错,倒与公子相配。”
“云儿!”赵羡词无奈,“你还来打趣我!”她恼道,“若说相配,我看你和我最配!你也只比我小一岁呢。就你这不饶人的嘴,倘若配了别人,只怕要活生生把人气死!”
秦牧云闻言一愣,脸上微热,却道,“你想得倒美,我顶多做你姘头。”
“……”赵羡词点了她额头,“那又是什么好词,净瞎说!”
秦牧云哼了一声,转身回了书房。她有心把赵羡词打一顿,却又下不了手。到底这些事也怪不了赵羡词,她自己在家的时候,还不是三天两头有人上门说亲?赵羡词还比她大上一些,有人上门提亲很正常。
尽管这样劝着自己,秦牧云心里还是气不顺。
好在因为这一趟,慢慢的南省媒婆都知道,赵公子金屋藏娇,院里住了一个天仙一样的姑娘,就算再有人来提亲,也要掂量一下介绍的人风头能不能盖过赵康公子屋里的那位姑娘。
因南省大名鼎鼎的梁媒婆都铩羽而归,赵羡词这几日才得了清净。虽说那梁婆子的话信不得几分,但她说是杨士显背后施压,才让商户们不敢和她做生意,只怕是真的。按照赵羡词的计划,这个时候应该有商户撑不住想来分杯羹了,可惜依然没人来。
把赵羡词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秦牧云在家中帮她整理南省各大商户资料,赵羡词仍常去粮庄查看进度,顺便看看市面上有没有什么好做的生意,实在不行,就只能先做点小生意了。
可巧这日她在粮庄待到晌午,正准备回去吃饭,突然见门口来了两位姑娘,是一位小姐带着贴身丫头。那丫头还鬼鬼祟祟地打量着她,不知为那般。
赵羡词本欲上前询问,但转念一想,考虑到近日淳安街上总有人打趣她金屋藏娇的事,赵羡词就止了步,不愿意节外生枝。哪曾想,她一路回家,那丫头竟然都跟着,最后一直跟到了家门口!赵羡词心里奇怪,让雷守青去看看情况。
秦牧云正在院子里等她,见她神色古怪,问道,“怎么了?”
“有一个小丫头跟踪我。”赵羡词怪道,“从粮庄一直跟到家门口,也不知道是为那般。”
秦牧云皱眉,“你不是带着雷守青呢?”
“带着呢,我刚让守青去看看情况。”看见秦牧云还在整理商户资料,赵羡词顿了顿,上前从她手里抽走了书册,“你不能这么累,商铺的事我会想法子的,这些资料也不是一时半会看得完,你才好一点,不能累着。”
她语气里满是心疼,秦牧云就敛了敛发丝,低眉笑道,“哪里就累着了,这些都是晚晴刚刚打听来的,资料不全,有真有假,我权当看话本了。”
赵羡词自从第一次去找商户碰钉子起,就随时留意收集南省各商户的资料,市面上大家知道的,传闻里的,她自己判断出来的,都汇总起来,还让晚晴和莫小十没事多去街上逛逛,了解一下这些商户的不同生意和传闻,最后全都汇总整理出来。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赵羡词觉得,以后要跟这些商户打交道,知己知彼总是不错的。
不过因为资料庞杂,整理起来真假难辨,其实是很费心思的一件事。她原本都是自己做最后的汇总分辨工作,但后来秦牧云看见,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事,就帮她一起做。还别说,秦牧云做起来比赵羡词要快许多,可能因为秦牧云眼尖,又聪明,有时分析的比赵羡词还准确。再加上赵羡词跟她说了见面商谈的细节,秦牧云把商户资料整理的要比赵羡词更细致有条理。
却也因为这样,秦牧云不得不开始早起练武,她也不常在赵羡词这里住,从醉贤楼起来后就练一阵基本功,用罢饭才往赵羡词这里来。不像莫晓星,一起来就开始耍铁链,有时到了赵羡词院里,还在耍,甚至和雷守青互相喂招。
为此莫晓星还督促秦牧云,“师姐,练武这件事,一日都耽搁不得!”秦牧云这才得以每日坚持半个时辰,左右对身体好,只是她习武的强度没有莫晓星大,还时常要莫晓星指点。
赵羡词不大乐意看见莫晓星对秦牧云动手动脚,练武的事她也不懂,就要么晚起,要么起来看资料。晚晴最是护着她家小姐,见赵羡词不喜欢莫晓星教秦牧云,就撺掇雷守青去找莫晓星练手。
因而这院子里,大多数上午都是热热闹闹的。秦牧云出了一身汗,洗完澡就开始看资料。莫晓星就开始和雷守青对打,倒把雷守青的身手越打越好。福莘自然是要跟着秦牧云的,秦牧云忙起来,她就和晚晴一起在旁边做些针线活,莫小十坚持捣鼓他的木头,说是给赵羡词做的秘密武器,快一个月了也没见着影子。
只有秦牧云带来的四个护卫,每天守在院子里无所事事,后来索性也互相练起了拳脚,甚至在秦牧云的吩咐下,充当了这临河院子的劳力,帮晚晴种菜养鸡劈柴拎水。
赵羡词每日看着院里一派热闹,再看看身旁的秦牧云,只觉得心里都满满当当的。
这会儿她把秦牧云拉起来,要去吃午饭。本来说等雷守青回来再吃,谁知道雷守青去打探消息竟然还没回来,眼见着饭菜要凉了,赵羡词就让晚晴给雷守青留了些饭菜,大家先吃了。
这吃饭也有意思,一开始福莘死活不愿意和秦牧云同桌用饭,说不成体统,晚晴看见就说,“我以前也跟你一样,不过我家小——公子不介意,大家一起吃也热闹。”陪了福莘几顿后,还是把福莘拉上了饭桌,福莘瞧着秦牧云的神色,渐渐竟也习惯了。莫晓星最不讲究,吃饭的时候和莫小十一样积极,吃的开开心心大快朵颐。只不过,赵羡词最看不惯她给秦牧云夹菜。因知道秦牧云有洁癖,每次赵羡词都是特为秦牧云专门备了一份,大家虽然同在桌上吃,也是一样的菜,只不过她和秦牧云的都是独一份。
就是莫晓星不讲究,觉得好吃,一筷子就夹到秦牧云碗里去了,“师姐,这个不错,你多吃点!”
秦牧云笑笑,然而并不动筷子。时间一久,莫晓星也看出苗头,知道大户人家小姐讲究,也不多此一举。只是莫晓星这个人,吃到好吃的习惯分享,就把夹菜的对象换成了莫小十。
晚晴斜眼瞥见,看了莫小十一眼,莫小十又默默把菜夹了回去,满脸堆笑的给莫晓星吃。
莫晓星简直太难过了,师姐有洁癖,师弟又被拐走了!于是只好把玩耍的对象变成了看不顺眼的雷守青。
她并不讨厌雷守青,只是觉得这人沉闷,话少,没趣的紧,不过对打起来却很过瘾。尤其雷守青招式简单,但打起来却丝毫不落下风,让莫晓星非常感兴趣。而且雷守青看起来,也非常愿意和她打架。
可惜这顿饭,雷守青不在,莫晓星就有点心不在焉,问晚晴,“姓雷的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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