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061见她

    她态度坚决,赵羡词就心里一咯噔, 鬼使神差地问, “为什么不同意?”

    “没有为什么, ”秦牧云冷了脸, “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以后不要再提, 也不要胡乱喊我。”说罢,带上福莘就回了醉贤楼。

    看得出秦牧云很生气,赵羡词长叹一声,怪自己太草率, 毕竟婚姻嫁娶这等大事, 无论如何还是要细细考量才是。

    她心里冒出个奇特的主意, 就迫不及待说了出来,好似那主意背后藏了什么令赵羡词难以言说的期待似的。这些话像是一次口无遮拦的试探, 却又像是演练了千万遍似的,可真要让她说出对秦牧云有什么莫名的期待, 赵小姐却又不太能搞明白自己的心意。

    赵羡词突然想,如果自己生做男儿该多好,也许这样, 就能光明正大地与云儿婚配——这念头一出,就吓了赵羡词一跳,慌忙敲敲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扮男人扮疯魔了。

    且不说她不是男子,就算她是, 难道就能配得上秦牧云了?赵羡词苦笑一下,不知道自己何时竟有这样古怪的想法。

    毕竟以秦牧云的家世背景,别说现在一无所有的赵康身份了,就是赵家长子赵麒年,四品官员之子,祖父还曾是太子师也就是如今的帝王之师,又和当朝红人周侍郎沾亲带故,如此身份在南省也算响当当的人物了,可要和秦牧云一比,只怕连秦牧云的衣角都够不着。

    毕竟秦家曾官至宰相,秦牧云的父亲秦知寒如今虽然不过是个监察御史,八品官,但官小权大,监察整个江南的官员任免。而且监察御史这个职位,通常都是接任宰相的首选,以后前途不可限量。秦家又是书香世家,比周家还要尊贵几分,不然周家也不会将最受宠的幼女嫁给一个八品官员!虽然当时秦知寒尚是四品御史,专职治书,后官职调动定居扬城,带领编纂了扬城方志立下传世之功,这才改任江南监察御史,明贬实升。

    此刻赵羡词又觉得,也许是自己杞人忧天了,既然秦牧云不在乎,以她的身家背景,处理一下这些流言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自己倒自作多情的去高攀人家,别说她赵羡词是个假凤虚凰,一个身不由己的姑娘家,就算她是男子,也是远远碰不到秦牧云的。

    别的都好说,家世差的太远,不可高攀。她父亲如果还在世,或许秦家看能看得上赵家,可现在,孤儿寡母的,赵家连在南省的声望都每况愈下,又岂可与家底深厚如日中天的秦家相提并论!

    那是万万比不上的。

    一时觉得好没意思,何苦为了这些事费心神,惹得秦牧云不喜!如今自讨没趣触了霉头,倒显得自己有意巴结秦家一样。

    赵羡词心里很不是滋味,好生后悔说出这样的话。

    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竟想出这样的主意来!按说自己也不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怎么偏偏这件事上没了分寸!

    倒像是心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念头似的。

    赵羡词不由咬唇,惴惴不安地想,怎么好像自己男装穿久了,竟然真有几分想娶秦牧云的意思,岂不荒唐?秦牧云说得对,她真真的是糊涂了!

    又想,大概这些民间流言,对秦家那样的人家没什么大影响,毕竟但凡富贵人家,总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赵家不也是一堆风流韵事?关于她兄长赵麒年的,她父亲赵自省的,甚至关于她自己的。

    这些流言,只在民间流传,传不到贵族里去,人家才不听这些粗鄙之语呢。

    赵羡词自己生了好一会闷气,觉得自己特别没意思,不该有那样大胆的念头。她与秦牧云亲厚时,倒没在意过秦牧云的家世,只是念着上辈子的情意,这辈子才掏心掏肺想对她好。如今心里起了疙瘩,胡思乱想才把秦牧云的家世背景抬出来。

    不抬还好,一抬出来更觉得自讨没趣。

    索性也不去想了,回了书房自去整理资料。

    可怎么也看不下去,心烦意乱的,赵羡词连连长舒了好几口气,才扔下案卷,索性上床发呆去了。谁知躺着也睡不着,余光瞥见秦牧云给她的书,左右也无事,就拿来翻去了。

    话本子也没什么稀奇,不过是些各地奇人异事,赵羡词随手翻着看,瞟了一眼目录,中间有几个故事像什么巫女楚服、赠邻女之类的,也没在意,左右不过是些野史趣闻加上民间演义,当不得真。就老老实实从开始往后看,权当消遣。

    却说秦牧云,一路恼得几乎能呕出血来。赵羡词可真会想!上辈子只敢说说,这辈子竟然真要娶了她?娶娶娶,说的容易,真心在哪里?

    什么事都能拿来当权宜之计,就连婚姻嫁娶都可以当计谋来用?

    秦牧云简直要被她气昏了头。

    听听她那些话,字字句句皆是谋算,就听不到半点情意。

    秦牧云怄得厉害,第二天也不想去见她。

    难得她今日没早早就往赵羡词那里去,杨士显的眼线得了信,慌忙去报。

    杨士显高兴得很,他对秦牧云志在必得。

    尤其将此事说给他父亲听后,杨知府更激动,恨不能立刻将秦牧云请回家来供着。但又听闻了秦牧云和赵康的事,虽然也有所不满,但碍于秦牧云的出身实在是好,就让杨士显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去。

    杨士显本想让他父亲去扬城提亲,却被杨知府一口否决,“咱们这样的人家,就算去提亲,人家秦御史会同意?你要真有心,先让秦家小姐对你有意才好说。”因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又千叮咛万嘱咐,“那秦小姐的身份你也晓得,半点失礼都不能有,你切记!否则,咱们家别说一步登天了,大祸临头还差不多!”

    杨士显听父亲说的严重,自然知道其中厉害,因此对秦牧云倍加有耐心。一连大半个月都派人盯着醉贤楼,指望能多制造些与秦牧云相遇相处的机会,谁料秦牧云天天早早就直奔赵康处去,把杨士显气的不行。虽然还没有娶到秦牧云,甚至连熟悉都不熟悉,杨士显依然觉得自己头上已经绿了。

    但大丈夫能屈能伸,好不容易这高高在上的秦家小姐下了凡,这机会千载难逢,只要能娶到秦牧云,以后官运亨通自不必说,银子女人还不是大把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这天终于等到秦牧云没出客栈,杨士显特地打扮了一番,早早就在醉贤楼定了位子,正对着秦牧云下楼的方向,只要秦牧云下来,他一定能看见。

    谁料想,等了一天,也没见秦牧云的人影。直到天都黑了,也没见人出来。杨士显很怀疑是不是手下人看错了,逮着人劈头盖脸一顿骂,正骂着,就看见赵麒年大摇大摆地过来了。

    秦牧云来在这里的消息一开始没几个人知道,但实在相貌出众,没多久就被传了出去,说醉贤楼住了个美人,传得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赵麒年胡混了一阵子,又逢过年,到底忙着收租要钱去了,近几日才听得传闻,刚得空就忙不迭地跑醉贤楼来看。

    谁料就看到了杨士显。

    杨士显一看到赵麒年就沉了脸,但也只是片刻功夫,就又变了笑脸,迎上去道,“麒年兄!好久不见,近日去哪里玩乐了?”

    赵麒年与他勾肩搭背,挑眉问,“杨兄在此地作甚?”

    “没什么事,就是喝点小酒。”

    赵麒年显然不信,挤眉弄眼道,“杨兄是不是也听说了,这醉贤楼近日住了个美娘子。”

    “哪有的事!”杨士显道,“我常常往这里来,却从没听过这样的传闻。别是又有什么人喝多了,说的胡话你也信。”因担心赵麒年坏他好事,杨士显提心吊胆的带着赵麒年就往包间里去,“今日麒年兄来的正巧,我正愁饮酒无人做伴,快随我吃酒去!”

    就连哄带拖把人弄包间去了,却还是吩咐手下仔细盯着。

    眼见着天都黑了,都没见秦牧云的影子,赵羡词本来还有些怄气,这会却又开始担心起来。原想让雷守青去看看,又担心雷守青看见莫晓星又打起来,思前想后,还是自己厚着脸皮去看看吧。

    要是秦牧云还在生气,她好生赔礼道歉就是了。

    于是吩咐晚晴晚饭不用做她的份儿,她回头要请秦牧云吃顿饭,好让秦大小姐消消气。到醉贤楼时,天色已经全黑下来了,就让雷守青先回去,左右秦牧云这里有护卫,出不了什么大事。

    雷守青本不答应,但想想莫晓星——她现在还是很恼,见了莫晓星就想打,又不愿意跟莫晓星打,心里别扭的很,索性不见的好,于是才依言回去了。

    赵羡词刚进醉贤楼,就听到一个醉醺醺的声音,那声音实在太耳熟,让赵羡词一下就冷了脸。

    是赵麒年。

    赵羡词站在楼梯上寻声望去,是左侧第三个房间传出来的声音,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劝酒,那声音,赵羡词也很耳熟,应当是杨士显。

    就听赵麒年醉醺醺地说,“杨兄,我不骗你,这醉贤楼真的住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娇娘子,我都听说了。你也别瞒我,你肯定也是来堵人的。”说着搂住杨士显的肩膀,“是兄弟,有好东西就要一起分享,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

    赵羡词听得心里一跳,赵麒年知道秦牧云在这里了?还有杨士显?她愈发着急起来,加快步子往天字一号房奔去。

    但好在一到门口,就看见两个护卫牢牢守住大门,这才放心了些。秦牧云带来的四个护卫也不容易,两两轮班,也很辛苦,只有秦牧云到赵羡词那里去时,他们才能休息。

    这些护卫都认识赵羡词,看见是她,还特地拱手行礼。

    赵羡词忙还礼,问道,“秦小姐可在里面?”

    其中一个道,“小姐好像有些不舒服,一天都没出去。”

    赵羡词更担心了,敲了敲门,听到福莘的声音,“谁?”

    “是我,赵康。”赵羡词说罢,就听到里面安静了一会儿,许是秦牧云说了什么,福莘才来开门,却只露了一条缝,“赵公子这么晚了,可有事?”

    赵羡词忙问,“听说秦小姐不舒服?怎么不去请大夫?”

    福莘就有点不自在,“赵公子,小姐她……那是女人都会得的病,您不懂,请大夫也没用。”

    “女人都会得?”赵羡词想了一圈,忽然灵光一闪,压低声音道,“她——她是月事来了?”

    福莘表情更复杂了,眼里写着震惊,就差没把“这你也知道”写脑门上了。不过这总归是女儿家的私密事,尽管赵羡词压低了声音,福莘还是觉得羞臊的慌。

    “你让我进去,我有办法。”

    “赵公子!”福莘努力拦住门,“您进来,不妥当。”

    赵羡词重重吐出一口气,“你家小姐先天底子弱,这个时候只怕痛的要死要活,我既有办法,你便不该拦我。”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是为你家小姐名声着想,但——但现在已经这样了,我进不进也不会改变,不如让我进去看看,可好?”

    福莘虽然百般不愿意,但里间秦牧云确实疼的直冒冷汗,嘴唇都白了。福莘心急如焚,请了大夫也不见好,见赵康执意要进,想想现在的情况却是和赵康说的一样,索性也就不拦了。

    赵羡词一进去,福莘就慌忙关上了门,做贼一样心惊胆战。她总觉得这赵康想和她家小姐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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