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生气啊?啊?我们没有分手啊。”
“我也在和一阳交往。”
“呃,你说的备胎...和出轨,是什么意思?”
“你在说什么啊,你好奇怪啊汤简,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
汤简静静地站在一片黑色的湖水里,看戏一样看着不远处岸上的另一个自己和宋三秋讲道理,旁边还站着一个唐一阳。
汤简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梦里。
他梦到了二十六年以来经历过的最荒唐的一天。
他听着那个自己和宋三秋据理力争,告诉宋三秋恋人应该是一对一,唐一阳这种所谓的竞争者在他们确定关系之前确实可以和他公平竞争,但在他们确定关系之后唐一阳那就不是公平竞争那叫第三者,你宋三秋就是出轨,这不一样。
宋三秋的反应是一脸诧异,仿佛看到了一个新物种。
汤简嗤一声,觉得当时的自己挺好笑的。
弹琴弹出朵花也架不住人家不听琴啊,净是些废话。
他慢悠悠地把手揣进口袋,准备从旁观者视角认认真真地看一看这场戏。
然后汤简在口袋里摸到了一把刀。
他怔了怔,突然扯起了嘴角,森冷的笑意在脸上停留几秒,到达眼底之前消散了。
在梦里他都想捅死这两个人,得是有多讨厌他们。
汤简把刀从口袋里拿出来,翻转两下,拔开了刀鞘,仔仔细细地观察。
没错,是他的那一把,刀刃上刻着一个小记号。
汤简的视线从刀刃移向前方的两个人,金属的冷光反射在他的脸上,硬生生把一张干净俊朗的脸割裂成了阴鸷的模样,有些可怖。
他向前迈了一步,皮鞋踩在湖水上,没有一点声音。
“呀,你想干嘛呀?”
一个清亮的声音忽然从后面飘了过来,汤简刚迈出去的脚步一顿,接着两条修长白皙的胳膊从身后搭上了他的肩膀,攀住了他的脖子,阻止了他往前走的动作。
一具身体从身后贴了上来,汤简的耳侧蹭到了一点微凉的温度,是体温偏低的人类皮肤的温度。
“你想干嘛呀?”不请自来的人又问了一遍,他似乎是比汤简矮,攀在汤简肩上的胳膊自然地往上抬,指尖在汤简的眼前一下一下地晃。
汤简看着这双手,心里渐渐涌起了某种不知名的感觉,有点怪,他把这种古怪感驱散,一字一句地回答:“我想杀他们。”
“嗯?杀他们干嘛呀?你看他们多配呀,一个三秋一个一阳,还都听不懂人话,你跟着他们瞎掺和什么呢?”身后的人用一种奇异的语调慢吞吞地说。
汤简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啊,他为什么......
肩上的两条手臂突然一收,汤简回过神,身后的人攀的更紧,耳侧微凉的温度被放大,他感觉到了身后人说话时浅淡湿润的气息,沾染在耳际,有些酥:“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汤简隐隐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却想不起来熟悉感的缘由。
是谁呢,声音真好听。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那个好听的声音骤然高了十八个度,嘭地在耳边炸开:“......所以你干嘛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
......
陈酒!
汤简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头晕目眩,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名字。
他的脸色不太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角沁出几点冷汗,微长的头发垂落下来,很难受的样子。
汤简眉头皱得很紧,本能地想翻身下床,然而被子刚掀开一个角,他忽然顿住了。
刚醒过来的不清醒褪去后,右手腕传来的拉扯感被无限放大。
汤简低下头看自己被绑了好几个死结的右手腕,视线顺着绳子移向系在床头的另一端,陌生的床头柜闯进视野,他眉头一跳,猛地扭头,四下打量一圈。
被刷成浅蓝色的墙壁和天花板,一排各式各样的柜子,两盏立式台灯,不小的房间摆的满满当当。
深色的窗帘露出一道小缝,有亮光从缝隙钻进了屋里。
汤简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这不是他的房间。
杀人未遂的汤先生,此时正处在一个陌生的卧室,并被某位昨晚把他打晕过去的朋友绑在了床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汤简感觉脖子一点一点疼了起来,他轻嘶一声,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捂住隐隐作痛的后脖子,咬紧了牙关。
妈的陈酒,长的漂漂亮亮的,干的全特么不是人事!
汤简一脚踹开被子,抬着胳膊扯绳子,试图用力量把绳子弄断。
绳子并不是很粗的麻绳,而是很普通的家庭常用的用来绑东西的绳子,汤简扯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用这种并不牢固的绳子绑人,目的会是什么?
他眼里闪过什么,表情一变,慢慢坐回到床上,雕塑一样思考了好一会。
几秒后汤简左手一捞,把刚刚踹飞到床尾的被子盖回来,坐在床头抱着胳膊盯门板,绷着一张脸等始作俑者自己出现。
没过多久,卧室的门在他犀利的注视下从外面轻轻打开,有人抱着一篮子草莓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
陈酒一打开门就对上了床上那位朋友的眼睛。
汤简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吊着眼睛看他。
“你醒啦?”陈酒心里一跳,继而绽开一个极具迷惑性的笑容。
汤简轻哼,就是这个笑,我能记一辈子,见一次撕一次嘴。
陈酒笑嘻嘻地走过去,站在一臂之外的安全距离,从小篮子里捏草莓吃,含糊着问:“还难受吗?”
汤简一言不发地抬起了右手。
陈酒看着那截绳子,一脸后知后觉:“啊对,我把你绑起来了。”
汤简觑他,小幅度撇嘴:装模作样!
装模作样的陈酒对着汤简晃晃自己沾上浅色汁水的手,不甚在意:“等会啊,我吃完了洗个手就给你解开。”
汤简冷笑:“嗯?就解开?不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陈酒睁大眼睛,很无辜。
汤简手背上的青筋爆起,久违地因为一个人真正上火,开口就是压抑不住的怒气:“有谁会把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打晕了带回家绑起来!嗯?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酒淡定咬一口草莓:“唔,别多想呀,我昨天晚上可是第一次遇到你......至于现在的情况,理由不是显而易见吗?”
汤简强压着已经窜到火山口的怒火,等着听陈酒能说出朵什么花来。
陈酒往前踏一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想对你做一点点不轨之事哎嘿嘿。”
汤简裂开了,勃然变色,咬牙切齿:“再说一遍。”
陈酒往床沿上一坐,捻着叶蒂往汤简嘴角送了一颗草莓,朝里抵了抵:“害,开个玩笑,活跃气氛嘛。”
“吃草莓不?”
汤简嘴抿的很紧,他不吃!他不吃嗟来之食!!
陈酒食指一撇,点点汤简的下唇,动作间有亲昵的意味。
凶神恶煞瞪人的汤简一点都没注意到,并且非常想把这根不老实的手指咬断。
陈酒丝毫不虚,眼底甚至还有浅浅的笑意。
僵持了片刻,汤简的神色暗了暗,先前烧得上头的火气不知怎么一点点熄灭,冷静下来的男人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明显比自己小的男孩置气,有毛病。
他微微动动嘴唇,准备率先让步,然而才一张口,唇上的触感忽地消失。
汤简眼睁睁看着陈酒把手撤走,干脆地把那颗草莓吃掉了,末了还冲他眨眼:“啊,忘记你还没刷牙了。”
汤简刚平息下来的劲,蹭地又窜了起来,比刚才烧的更厉害。
“你特么......”
陈酒把小篮子放在床头,正色说:“好了我不胡闹了,你身上有刀。”
他说的简略,两个短句根本没什么联系,汤简却听懂了。
前一句结束无关的话题,后一句直接回答了自己问话的重点。
这个人很跳跃,汤简突然察觉到。
放在平日里,他最不想接触的就是这类人,但现在,汤简忽然有一种预感,自己可能短时间内都没办法摆脱这个人了。
迅速摸了摸空无一物的口袋,男人半点废话都不想再说:“刀给我。”
陈酒从兜里拿出了昨晚没收的管制刀具,握在手里:“不给。”
汤简偏头,扬起覆着一层结实肌肉的右手臂,连带着手腕上拴着的绳子也跟着动了动,粗细对比有些明显。
汤简语带讽刺:“你真的以为这破绳子能制住我?”
陈酒摇头,阐述事实:“制不住。”
汤简有一瞬间的无语。
“床头里刚好放了绳子,我看到了就拿来绑你了,”陈酒解释一句,很淡定,“你先跟我说你拿刀要干什么。”
汤简一直都知道很多同事在私底下评价他冷静自持,喜怒不形于色,是个不容易亲近的人。
他觉得这个评价其实挺贴切,自己确实很少有情绪外露的状况,哪怕是在宋三秋拉着唐一阳来找他的时候,他也是觉得荒唐大于愤怒。
陈酒是第一个不需要做什么,仅凭几句话就牵动了他负面情绪的人。
汤简耙头发,有些烦躁:“跟你有什么关系?”
陈酒看他一眼,眼神有些特别:“本来没有的,现在有了。”
汤简被他看的很不自在,眉头一直没舒展开,拧成一个他自己也解不开的结。
陈酒问:”你是不是想杀人?”
汤简眼皮一跳。
陈酒把刀往身上一揣,很认真地跟汤简瞎扯:“我这个人,天生就能感觉得到别人的极端情绪,尤其是那些想赔上自己做傻事的人,昨天晚上我就是觉得你不对劲,才把你打晕带回来的。”
“绑你是因为怕你醒过来要打我,”陈酒脸不红心不跳,“毕竟真干起来,我打不过你。”
汤简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看陈酒,好半天,他才扯了扯嘴角:“陈酒,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但凡你有那么一点点觉得我聪明,就不会用这么不着调的借口来糊弄我,”汤简指着自己的脸,语气越来越冷,结了冰渣子,“来,你告诉我,我这张脸上有哪一处地方写着傻逼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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