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大家听得到吗?三分钟已经到了哦。】
【双方家族都完成战斗准备了吗?】
【快乐的choice战开始了哦~】
空旷无人的大都市中回荡着少女欢快的声音。
……
固定在某栋大楼外墙上的密鲁菲奥雷基地装置中。
“总觉得有些静不下来。”坐在这个罗马柱亭廊一般的基地装置正中间的雏菊,声音有些焦躁不安,“要我在这么亮的地方呆着不动什么的。”他搂紧自己怀里的兔子玩偶,这才感觉稍微好受一点。
“雏菊你是我们必须保护到底的主帅,所以你就在那里悠闲地等着就好了。”穿着标准密鲁菲奥雷黑色战斗制服的浅绿发青年回头看了他一眼,温和一笑。
“嗯。”雏菊点了点头。
“已经监测到入江正一身上的目标之火了。彭格列的基地位置应该也在相同的位置。”单膝跪地的能面忍者看着右腕上的芯片手环投影出来的巴掌大的雷达地图,对自己的上司狼毒和桔梗进行了报告。
“哈哼,那我们出发吧。”浅绿发青年面带得体的微笑,率先在脚底燃气云属性的浅紫死气之炎,踏出了犹如空中花园的密鲁菲奥雷基地装置,第一个飞了出去。
紧跟其后的是黑袍鬼面的高大怪人,和夜行衣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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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小姐,三分钟还有10秒就要到了。请向双方家族宣告战斗开始。”耳机内传来切尔贝罗的声音。
我按照耳机内切尔贝罗的报时提示对着话筒宣布了choice战开始。
实话实说,要是不顾她们切尔贝罗的身份和她们的所作所为,这两个小姐姐其实是我喜欢的类型——黝黑皮肤的御姐好帅气啊,声音也好苏好好听,身材高挑腿又长,穿衣打扮风格也好有感觉。
可能只看脸的话我谁都喜欢得起来吧。隔着屏幕我大部分时候对谁都没有恶感——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
可是到了梦境世界,我就要挂着自己的“设定”完美演绎自己当前的角色,用二次元的眼睛去看二次元,假装自己也活在里面,把他们当做自己身边真实存在的人来看待,然后用自己现实世界中的思维去接触他们——我想知道三次元的思考方式和二次元的思考方式究竟会产生怎么样的碰撞呢?
我想要在安全的梦境世界中彻底放纵自我,探索自己对世界、对他人真正的看法。
我本来是想要保持不偏不倚的中立态度去看待他们的,结果一旦把他们当做活人看待,还是被个人感情影响了。看来我是做不到背景一般的“绝对中立”了。因为一旦我不满于旁观,想要参与到他们的互动中去,我的行为就必然会带上我的私人情感。
现实生活中我痛恨暴力倾向和校园霸凌的人,当我隔着屏幕时我觉得云雀恭弥的不良委员长作风超级帅,也不觉得他动辄暴打别人有什么不对,或者说期待这样的画面——精彩激烈的打斗戏,哪个热血动漫爱好者追求的不是这个?打起来!打起来!打架场景越多越好!
可等他站在我面前,我想要把他当做真正的人来看待时,我在现实生活中对“不良混混”“校园暴力”的固有印象就立即浮现出来了——和隔着屏幕不一样,真实的校园暴力是可以感受到疼痛的。瘀伤、流血、骨折。哪一样都接受不了。哪怕是扇一巴掌、往脸上揍一拳我都觉得过分得不得了,更何况云雀恭弥是用金属拐这种东西进行暴力殴打呢?
尤其是云雀恭弥打的人是相对他来说更弱势的泽田纲吉。纲吉又做错了什么?他那么好一个孩子,温温柔柔的,就是成绩差了点,性格比较懦弱,但是从来不惹事生非。彭格列家族那些破事又不是他主动去招惹的,破坏校舍、违反校纪他也是迫不得已,甚至不是他干的,他只是一个替罪羊。纲吉本人也是一个受害者啊,为什么每每发生这种事他要被云雀殴打呢?太不讲道理了。
而且纲吉在学校和自己的朋友待在一起聊聊天、玩耍一下又怎么了,犯得着说人家“群聚”然后冲上去用金属拐打人吗?自己喜欢一个人呆着还不许身边的人聚在一起了?因为吵着自己了就要赶走原本先来这里、已经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的人?又不是聚众打牌蹦迪扰民,犯得着吗?
要说是以风纪委员的身份把聚在一起不务正业的学生赶去学习就算了,用暴力胁迫?不管管理效果如何,这种爱打架的风纪委员本身就是对纪律最大的破坏。纪律委员应该是以身作则,而不是以暴制暴。
一旦我把云雀恭弥当做真人看待,我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他以前打过纲吉多少次。我真的想不通,阿纲这个孩子是不会记仇吗?他挨打不疼吗?妈妈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得知自己儿子住院就不担忧心痛吗?他挨打这么多次,就不知道还手吗?纲吉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和这个校园霸凌他的高年级学长来往,我是真的不能理解。不,他并不是若无其事,这个体型瘦弱的少年还是害怕的,每次看到这个云雀学长,他都经常出现明显的胆怯瑟缩的反应,担心自己下一秒会不会又要挨打。
是不是因为所谓的“人设”,所以泽田纲吉就莫名其妙地无视了自己受到的种种伤害?——因为他要当一个阳光一般没有阴霾的男主角,他不能厌恶他人,他失去了恨伤害过自己的人的权利——因为他要化敌为友,感化他人,带领这些伤害过他的人一起负重前行啊。
圣母在二次元是真实存在的啊。
这始终是三次元的思维不能理解的二次元的逻辑坏死。这种肮脏混乱世界怎么养得出这样纯洁无暇的人?一定是奇迹——人造的奇迹。
可是当我真正触碰到纲吉时,这个有些胆怯懦弱、性格温软可欺,和普通人无异的少年就在我眼前真正地活过来了——
他这么可爱温柔一个孩子,为什么要被暴力对付?
他活过来了,我的感情也活过来了——我对纸片人的爱变成了对活人的爱。
我要给我喜欢的人找场子,我来当那个恶毒的坏人——他被欺负了我不能坐视不管,看到长期欺负他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我要是无动于衷就不是真正喜欢他了。
和隔着屏幕冷漠旁观不同,我是用实际行动表示我对纲吉的喜爱的——我可以用我的双手亲自保护他,体验护犊子的感觉。我要护着我爱的人,哪怕要我去伤害其他人。
哪怕我心里清楚云雀恭弥其实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外在冷漠暴戾,实则有温柔细腻的一面。他喜欢小动物,对小孩子没办法。爱护自己校园的一花一草,维护自己的校舍。因为过早理解弱肉强食、以暴制暴的道理,他选择用暴力赶走想要伤到他重视的东西的人。
彭格列家族遇到危险时,嘴上说着厌恶群聚的云雀恭弥总是及时出现、救下同伴、逆转危机。这是一个傲娇特有的温柔。
但我还是不能原谅他伤害过纲吉。伤过就是伤过,伤好了又不代表伤害不曾发生过。暴力相加的瞬间疼痛是真实存在的。况且他从来没有为此对纲吉道过歉。我猜他是那种不会有话直说,而是用实际行动进行弥补的类型。他傲娇我可以理解,但至少我要拿他伤人的武器泄愤,毁掉他的金属拐作为警告——不要再这样肆无忌惮地伤害他人了,最好收敛一点,否则迟早会被比你更强的人报复的。
我其实也没打算对云雀恭弥怎么样,就是一时火大,想要发泄一下自己的恶意,顺带恐吓他不要伤害阿纲。不过现在看来后者并没有什么效果。恭哥是不可能被吓唬到的。我现在只求自己能够吸引火力,激怒他来咬杀我而不是咬杀不会还手的阿纲。
怒火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怒上心头的一瞬间,理性烟消云散,什么东西都被恶意扭曲了。
我其实可以和他的爱校产生共情——我把精神感情寄托在老师们身上,期望他们回应我的喜爱。云雀恭弥更绝,他干脆把自己的感情寄托在母校身上,一个死物是永远不会背叛他的,他只管放心去爱就好了。不需要回应,只管去爱护校舍爱护操场爱护并盛中学的一切。
我不也是有这样的爱吗?——我爱纸片人。我爱他们的好他们的坏他们的一切。我爱这些和死物无异的故事角色,因为他们没法背叛我、践踏我的感情,为此我可以不求回报地去爱他们。
虽然在云雀恭弥身上感受到了很多相似的轨迹,但我和他不一样。我是个胆小鬼。
他能做到永远地守着他喜爱的母校,我却连回自己的母校去看一看自己曾经爱过的老师都做不到。
我害怕看到我曾经深爱过的老师身边环绕着新的学生,更害怕老师根本记不起我的脸,记不起我的名字、记不起我是谁、记不起我们之间的回忆。我不想知道只剩下我一个人记得——那就让记忆永远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吧,回忆这种东西,是只能回顾、不能重来的。
我逃跑了。我不敢面对。
我在被怒火占据头脑时内心对云雀恭弥的诽谤扭曲大概是因为我嫉妒他。人不会嫉妒偶像明星,因为他们离自己实在是太远了,接触不到。但是人会嫉妒自己周围的人。现在的他离我太近了,不再是一个接触不到的存在,他的闪光点激起了我人性的丑恶一面。人是会厌恶比自己优秀的人的。
物随其主,云雀恭弥和他的动物匣兵器一样,是带刺的刺猬。外人只能见到他带刺伤人的一面,接触不到他柔软的内里,那样柔软的地方也只会在彻底放下心防后让极少数的人接触到。
然而刺猬可爱的一面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理解的。刺就是伤人的东西。大部分人只喜欢刺猬露出柔软肚皮的一面,不愿意连刺猬保护自己的刺一起去喜爱。
我以前在学校也打架闹事,没人喜欢我。他打架闹事,大家却还是喜欢他,甚至愿意主动走近浑身带刺的他,哪怕被伤害也在所不惜。我身边为什么没有这样的人?我只能一根一根折断自己身上的刺,把自己变成圆滑的人。
云雀恭弥可以保留着他中二带刺的一面,我却不得不在现实的磨挫中长大,长成和过去的我完全不一样、但是却是大人们想要的乖孩子好学生。
嫉妒使我丑恶。
任性自我、不服输、完全凭自己喜好做事、不需要迁就任何人、无拘无束、可以用武力去维护自己喜爱的东西、想打架就打架、想发脾气就发脾气、坚韧自强、不怕寂寞。
嫉妒嫉妒嫉妒嫉妒。
矛盾双方在一定条件下会相互转化。情感是爱与恨的转化剂。在情人的眼里,麻子也成了可爱的酒窝。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此人身上的优点都会被丑化成缺点,脸上的酒窝都会被当成难看的麻子。
和云雀恭弥无关,我讨厌的其实是以前的自己,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的特质。
以前的我除去喜欢小动物、学习好、会讨好老师,剩下的就是暴脾气、排他、爱和别的孩子打架、自我主义,嫉妒心强——我不能容忍别的孩子接近我的父母,不允许其他同学抢走老师对我的关爱,像在维护自己一般维护老师定下的规则。
以前的我脾气暴躁到会伤害自己最喜欢的猫——只要它惹到我。
要不是以前的我是这种讨厌的不合群的性子,别人一定会愿意喜欢我吧。而不是像我的同班同学一样,因为老师委托给我的职权不得不表面上对我装装样子,实则避之不及。
甚至我以前极强的自尊心,也因为自卑、害怕寂寞,想要接近他人,不知不觉变得卑躬屈膝、阿谀逢迎。在成长过程中,我亲手把自己的自尊心扼杀了。我腆着脸谄媚讨好的去接近我身边的人,竭力表现出对他们的喜爱和善意,只求他们也对我回以同等的友爱。
而云雀恭弥自始至终保住了自己的自尊心,坚强孤傲到永远也不会为任何事弯下脊梁。他永远不会改变自己的特性。
明明一开始是相似的开端,我屈服了,他却在成长过程中完美地保住了最初的自己,活得肆意又绚烂。
他各种意义上的强大使我嫉妒。
想清楚自己之前情绪失控的原因后,我又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心态,然后把负面情绪从我身上切除——厌恶他人是不正确的。抱着对他人的厌恶和负面情绪去生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为了维持乐天阳光的性格,我要立即放下。
我要只看到他人好的一面,然后在他们伤害不到我的时候无视他们的缺点和过去的恶行,剔除所有的恶感,竭力去喜欢他们。因为比起和厌恶的人待在一起,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更舒服、更快乐啊。
毕竟我对谁都很友好,能和身边的任何人都好好相处啊。
我冷静下来了,也彻底清醒了。我又爱了——我爱这个世界,我爱所有人。
“云雀恭弥”一直是“云雀恭弥”,他没变啊,本来就是因为他的设定他的外貌喜欢他的,“云雀恭弥”和我隔着一个次元,他又伤害不到我,我为什么会不爱呢?我应该仰慕他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才对啊。
对,就是这样。我好喜欢云雀恭弥的,他活成了我没法成为的模样。我憧憬他我喜欢他我爱他——我爱我幻想中“强大的自己”——他明明是我的“理想自我”才对啊。
他又不是真实存在的,他就是个纸片人啊。我为什么会嫉妒、厌恶一个纸片人呢?莫名其妙。是太酸了,自己永远成为不了,就觉得那样的姿态是错误的吧。
切尔贝罗其实也没做错什么啊,她们只是忠于职守,好好地完成了自己命运的工具人、秩序的维护者、剧情推手的使命啊。她们又没做杀人放火之类的恶行,言行举止规规矩矩,连暴力行为都没出现过,我讨厌她们干什么?切尔贝罗不过是克隆人一般的存在,长得一模一样,没有名字、永远遮着脸,连哪个切尔贝罗做了什么、谁是谁都无法分辨。讨厌流水线生产的无数把刀的其中一把,有意思吗?
——或者说我其实是喜欢刀的,刀有刀的美。刀是无辜的,杀人的是握刀的人。我讨厌的是用刀做出伤害举动的握刀的那只手。
我现在是【绝对清醒】的。我分得清梦境和现实。
这个世界又回到了“虚假”之中。只有我和我的感情是真实的。我是来梦中探究自己真实的想法的。
【“彭格列——加油!”】
【“噢!!”】
耳机内热血少年们的高声呼喊把我的思维从“现实”带回了梦境。我现在在二次元的世界。
我看到密鲁菲奥雷的三个黑制服战斗人员脚踏死气之炎,从他们的基地装置内飞出,直直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人家密鲁菲奥雷一方都出发了,这群初中生年轻人还在搞赛前动员吗?
我把麦克风调整到只有彭格列一方能听到的模式,避免双方的情报泄露。我现在可是裁判呢。
“彭格列的小伙伴们,打气结束了吗?”我暗示他们赶快行动。
【“咦,等等,为什么——?!”】纲吉君的声音充满了慌乱,【“被看到了吗?!!”】
“看到了哦,纲吉君超级可爱呢。”我早就在屏幕外面看了他无数次了。他这个时候一定是尴尬的动员结束后擦了一把汗、松了一口气的松懈表情。
【“黑猫小姐,我的基地设施内可没有安装摄像头,你是怎么看到我们的举动的?”】不愧是小正,这么快就注意到问题的关键点了。
“嗯……我怎么看到纲吉君的日常生活,就怎么看到你们的哦。只要我想,我可以看到这个世界上任何我想看到的东西。”我笑嘻嘻地说。不止如此,我还可以反复回放,暂停后肆无忌惮地截图呢。
【“啊啊啊!!拜托别说了!!这是公共喇叭吗?不要啊啊啊!!”】耳机中传来纲吉君崩溃的哀嚎声。
啊呀,纲吉君这个反应好可爱,突然想欺负他了。一会儿给他的精彩表现仔细播报一番,看他在战斗时满脸通红强忍羞耻一定很有意思。我还没有见过言纲状态的阿纲变脸呢,好期待。这么想着,我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个恶劣的笑容。
【“也就是说,她有千里眼一样的能力,可以看到任何想看的地方?这怎么可能?”】这是狱寺隼人的声音。
【“啊哈哈,这样的话黑猫小姐确实不用在阿纲身边就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呢。”】这是山本武的声音。
【“我以为黑猫小姐是和白兰先生一样拥有窥视平行世界的能力……”】入江正一似乎是在思索什么,声音越来越小。
嗯,‘窥视平行世界’这个说法我喜欢。就好像我爱着的他们也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是在另一个世界。
设定7:【我拥有窥视平行世界的能力。】
和白兰君一样也挺不错啊。
我现在的角色是“梦野黑音”,我的立场是【混乱中立】。哪怕是在梦中也好,我现在也有权利随心所欲、肆无忌惮了。我什么都不需要忌讳,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啦。
这么想着,我高兴地宣扬自己本次梦境的正式开场白——
【本次choice战,将由我,全知全能的梦野黑音担任裁判兼讲解员,用上帝视角为大家进行讲解~】
【大家亲切一点叫我黑猫就好啦~】
是的是的,我是梦中的黑猫,敢爱敢恨,喜欢你就蹭蹭你,讨厌你就挠伤你,我的情感可以大胆地用行动表现出来,而不是像现实一样压抑封锁在行尸走肉般的身体中。
在入江正一的惊呼声和自言自语中,我得到了我的潜意识给自己定下的下一条设定——
设定8:【我是进入了低维度世界的高维度世界生物。】
可以,这很符合我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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