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来访横滨的游客陆续行踪不明,这个案件终于变成了武装侦探社的委托。有人匿名报案,提到被害人被诱拐囚禁到某地。
为了调查横滨连环失踪案,国木田独步、太宰治、中岛敦组队,决定先调查清楚匿名委托人到底是谁。
国木田独步带着两人去了港口的某地下室见了一个叫做田口六藏的年轻情报贩子。国木田独步和田口六藏的关系就像太宰治和中岛敦一般,只不过田口六藏一直拒绝国木田独步伸向他的好意。一副叛逆期少年的别扭模样。
漆黑地下室内,数台电脑亮着屏幕光。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鱼缸,里面养着一条品相极佳的银龙鱼,在探照灯下缓慢摇摆着优美的身姿,鳞片闪闪发光,十分引人注目。
“俺的名字叫田口六藏,是做情报贩子的。只要给钱没有调查不到的事情。”男学生一般浅色针织衫配休闲裤打扮的闲散少年对着侦探社的新人介绍自己。
“那么,你知道匿名报案的人是谁了吗?”国木田独步问道。
“【苍之使徒】。”田口六藏说。
“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国木田独步愣了一下。
听到“苍之使徒”,中岛敦一瞬间表情变得很奇怪。
【苍之使徒】【蓝衣服】
太宰治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开始听了江户川乱步的【超推理】后,他也产生过类似的想法,但是大量资料的复查让他彻底断了这个念头——此“苍之王”非彼【苍之王】。
太宰治胳膊肘推了身边的中岛敦一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对他说,“你太一惊一乍了。只是个蓝色而已,不要想太多了,不一定和她有关联。‘苍之王’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听着似是而非,实际上对不上号。”
年轻的情报贩子并没有察觉他们的异样,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进行讲解,“服务器上留有数据,还有就是诱拐案被害人的照片这些了。”
“但是,那家伙不是坏人吧。”田口六藏瘫在电脑前的转椅上看向自己的三个客户,摊手道,“而且还告诉了我们犯人的老巢。”
“不好说呢。”太宰治把两手交叠着搭在一台显示器上方,半开玩笑地说,“揭开真相后,发现‘这人也是其中一名诱拐犯’——这种也不是没有可能。”
“‘苍之使徒’吗。”国木田独步喃喃道,“拜托你继续调查了。”他看着这个少年说。
“等我有闲情吧。”田口六藏闭眼不看国木田独步,半晌睁开眼,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理由,“俺还忙着照顾热带鱼呢。”
……
等他们从情报贩子田口六藏的居所出来,天已经全黑了。
夜幕下横滨的夜景亮着霓虹灯,很是璀璨。黑暗中的横滨,反而更有风情了。
“嗯,麻烦你了。”国木田挂了电话,“我叫了出租车,接下来去提出委托的废弃医院。”
“国木田君为什么要关照那个六藏少年呢?”太宰治若无其事地问。
“你什么意思?”
“而且给非法黑客找活这种事,不像是国木田君的作风呢。原本电话里就能解决的事,今天也特意像这样跑了一趟——我记得他父亲去世了,你想替代他的父亲?”
“来这里只是为了让这小子和情报贩子打个照面,别无他意。”
“就当是这样吧。”太宰治察觉了同僚的别扭,没有硬是要揭穿他。
在他们聊天期间,出租车到了。
三人乘坐出租车来到了据说关押着受害者的废弃医院。出租车司机是两位侦探社前辈的熟人,也是情报贩子的一员,以前是舞台剧演员,完全不卖座,所以换了工作。他很合适新工作,对横滨的地理比任何人都了解。本次失踪事件11名被害人中有2人在失踪前不久被他目击。是个事件关联者。
在格外圆润巨大的满月的惨白之光下,废弃医院从外面看就十分阴森了,墙体上苔藓丛生,草坪的杂草也没过脚踝。
“到了,你们要去的废弃医院。”司机停下了车。
……
走在空无一人的黑暗病栋走廊内,三人的脚步声在静得诡异的长廊内回响。一扇扇紧闭的病房门像一张张黑洞的嘴,等着吞噬什么一般。
“气氛真好呢。”太宰治说。“好像有什么要出来了~”他故意阴阳怪气地在国木田独步身后说。
“出来什么啊?!”国木田声音不由得带了一丝拘束。
“真是毛骨悚然啊。”中岛敦声音也带了一丝害怕。
“感觉不错,让人兴奋。”只有太宰治一如既往地天不怕地不怕。
“你该不会又吃了什么奇怪的黑暗料理吧?”国木田忍不住抱怨,“谁会把致幻蘑菇做成便当带到上班的地方吃啊!”
“……”中岛敦一脸汗颜和后怕——还好没有拿错便当,太宰先生吃的东西真的不能随便去尝试!他今天研发了一个原料不明的‘爱妻便当’,自己带去侦探社当午饭了。
——还好没有他的份!太宰先生吃了他自制的‘爱妻便当’后出现的反应……中岛敦当时真的是害怕极了。并决定以后吃东西之前一定要搞清楚成分。
他差点被发癫的太宰先生薅掉他好不容易保养得光泽细腻、手感柔软的头发!差点撸秃他的毛,太可怕了!
“难道国木田君在害怕吗?”太宰治一脸调侃。
“难道害怕幽灵什么的吗?”中岛敦感到有些诧异。一脸正气、脾气暴躁的国木田先生怕幽灵?这反差……
“我才不害怕幽灵呢!”脸色微变的国木田先生环着胳膊搂着自己说。
他果然怕啊。
“……再说了,幽灵什么的又不是没见过。没那么可怕。”国木田独步忽然说。
“……”
“……”
在场的人忽然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就这样在无言中继续前进了。
在黑漆漆、四处灰尘蜘蛛网,仿佛随时会有幽灵出没的废弃医院内,他们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看到了清晰的脚印,还很新——
“救命!——”
听到了女性求救的声音。回荡在楼梯间。
循声跑到地下室,他们看到两米长的巨大水箱里,一个只穿着内衣的黑发女性被浸泡在水中。
——又一个被害者。
见到有人来,她忽然像是支撑不住、失去力气一般,再也无法攀住水箱封顶的铁栅栏,黑色长发水草般飘摇着沉到了水箱底部。她两眼迷离失焦地朝来人的方向看去,即将溺水。
与她对视的国木田独步毫不犹豫地开枪打碎了水箱,把她救了出来。
太宰治把自己身上的风衣脱给这位浑身湿透的女士遮体了。
被救的黑发女子叫佐佐城信子,在东京的大学里当老师。
她自称在车站突然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已经像刚才那样差点溺亡在水箱中了。
佐佐城信子说她在溺水前听到一些声音,这里应该还有其他的被诱拐的受害人。
于是几人在废弃医院中疯狂破门寻找被困的受害者。
中岛敦凭借自己超乎寻常的直觉第一个找到了被害者们被困的地方。
“国木田先生,找到了,在这里!”他喊到。
国木田独步跑过去,只见亮着灯的玻璃隔离室内,几个只穿着少许衣物的男性被困在隔离室内,有两个人求助地拍打着钢化玻璃门,一脸痛苦。两个人或躺或坐在地上。
“没事吧?!”国木田独步立即冲到玻璃门前,两手撑在玻璃上询问那个敲打着玻璃的男性。
这时,隔离室天花板上的消防喷头突然开始喷洒着什么,嘶嘶作响。
“快退后!敦君,是瓦斯!!”太宰治立即对身边的少年叮嘱道,“国木田君也是!”
“喂!振作一点!喂!”国木田独步还在拍打着玻璃,冲里面抓着喉咙表情越发痛苦的被害者喊道。
“国木田君!!”太宰治立即冲上去,把他从玻璃门上拉开。
“放手,太宰!!”国木田独步挣扎着向隔离室伸出手,“人…不应该这样死去!放开我!放开我!!”
中岛敦当机立断,“异能力——【月下虎】!!”
异能力的蓝光闪过,浅发金瞳的少年身形暴涨,瞬息间变成了两米长的黑纹白皮巨虎!四肢猫一般轻灵地坠地了,没发出一丝声响。
在太宰治带着惶恐的眼神中,少年变作白虎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敦!!!”
哗啦——
冒着蓝色荧光的白虎用身体的体重扑了上去,化形类异能力【月下虎】的力量如此巨大,兽爪尖锐的虎掌轻而易举地打破了钢化玻璃门。
里面大量的有毒瓦斯涌了出来。同时,新鲜的空气也涌了进去。
“快!!快!!捂住口鼻!!!”国木田独步立即挣脱太宰治,用他生平最快的速度开始写字——
“异能力——【独步吟客】,防毒面罩!!防毒面罩!!防毒面罩!!防毒面罩!!——”
这个当过数学老师的男人拿出自己写板书的疯狂气势,也不顾自己这么快的书写之下字有多难看,只是疯狂地在他惯用的那个“理想”封皮的小本子上笔走龙蛇地重复着同一个词语,一张接着一张扯下纸张——
打碎玻璃后,中岛敦立即变作半人半虎的姿态,兽肢人形,拥有老虎力气的同时保留人形的灵活性,一个接着一个地把隔离室内已经行动不便了的受害者们从充满毒瓦斯的隔离室内搬到空气流通的空旷地方去,给他们戴上防毒面罩。
最终,四名受害者被如数救了下来。
“哈、哈……”国木田独步戴着防毒面具,劫后余生般瘫坐在地上。
“小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国木田独步一脸虚脱,“要不是你果断打碎钢化玻璃门,那几个人可能就没救了。”
“……小事一桩。”中岛敦有些害臊地挠挠自己的脸颊。
“不,那个人说得对。”国木田独步定定地看向这个少年,“你果然是这片地域的阿勃梭鲁,灾兽守护神。”
预知灾难、平息灾难。第一个发现被害者所在之处,最后时刻瞬间打破他和太宰短时间内都没辙的钢化玻璃,救下了本来已经毫无希望了的被害者。
海妖塞壬的预言没有出错——这孩子就是这片区域的【灾兽守护神】,以白虎的姿态守护横滨。
——以及【带来灾难的,从来就不是灾兽,而是人类自身的贪欲啊。】70亿黑市悬赏金。人类对金钱的贪婪使他们对人虎少年趋之若鹜,给他周围带来了灾难。
【人类亲手把自己灾难的守护神扼杀了。】
——武装侦探社要好好照看这孩子,不要让【阿勃梭鲁】的悲剧也降临到他身上。
国木田独步认真地注视着这个还未长成庞然大物的人虎少年。
“……呜哇,被国木田先生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来,感觉好羞耻。”中岛敦有些受不了似的别过脸去,实则脸上有些兴奋的红晕。
他今天……又离那个人给他定下的目标更近了呢。身处灾难之中的他把灾难平息了。
……
第二天,一份新闻报纸摆在武装侦探社的办公桌上。
【横滨连续失踪案的被害人,在民间侦探社的及时援助下,全员获救】
他……上报纸了。
中岛敦有些害臊地看着报纸头条上的小方块里、他戴着防毒面具扛着被害者冲出毒瓦斯隔离室的照片。
“我……看起来这么帅气的吗?”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感觉有点不像我啊。”
“不要妄自菲薄,小子。”国木田先生难得地冲他笑了一下,“你这次做得很好。”
“要不是你,敌人就要成功诬赖侦探社害死被害者了。”国木田先生拍了拍他的肩,“你救了侦探社的名誉。吉祥物呢。”
给武装侦探社带来祥瑞、逢凶化吉的圣兽白虎。
“都是巧合啦……”实际上中岛敦的扬起的嘴角弯起压不下来。他第一次这么感受到自己活着是非常有价值的。
那个人赋予了他生命的价值——【阿勃梭鲁】。
在灾难中穿梭、预知灾难来临,然后平息灾难的【灾兽守护神】。
今天的他有变得更强大,朝着【四圣兽白虎】的方向前进了吗?
好希望那个人能看到他成长的一面啊。
“佐佐城女士呢?”国木田先生突然问道。
“应该在医务室。”中岛敦说道。
……不知为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中岛敦立即跑向医务室——
里面传来男女说话的轻快聊天声。是太宰先生和佐佐城女士。
“逮到你了——”中岛敦猛地推开医务室的门,“你这偷腥的家伙——”
“敦、敦君——”坐在佐佐城信子病床边的太宰治顿时一脸僵硬地看着破门而入的他,“这我可以解释——”
“解释无用!!异能力——【月下虎】!!”二话不说变身老虎!
皮毛质感看上去极佳的雪白老虎立即跳到太宰治面前,一个虎掌过去,把这个黑发青年扇飞到了墙上。
抠都抠不下来。
中岛敦殴打他不正经老父亲的手段非常得国木田先生的真传。快狠准、不容辨解、气势十足。
“我只是想感谢太宰大人昨夜让我在贵府留宿。”病床上的佐佐城小姐有些苦恼地说,“承蒙他关照了。”她有些羞涩地笑了。
“咦?”国木田先生的表情很是难看,“太宰你这家伙……”
“不是的!!”太宰治立即手忙脚乱地解释,“佐佐城小姐昨天明明是睡在隔壁屋,我床边睡着的一直是敦君啊!!”
但是不知为何,国木田独步看他的眼神更像看人渣了。
“……太宰先生,这种事情就不要说出来了好吗?”中岛敦一脸头疼,向产生了某种奇怪误解的国木田先生解释道,“我只是想在太宰先生旁边练习延长【月下虎】的维持时间,想要做到睡眠中也能发动异能力。这样的话如果遇到需要几天几夜一直保持战斗状态的情况,我睡眠状态也有一些防御能力。”
“你也太拼了吧……”国木田独步叹了口气,“你也是,太宰也是……”
……
他们最终还是查到了诱拐旅客的犯人。是那个载着他们去过废弃医院的出租车司机。
这个出租车司机让搭载的被害人吸入催眠瓦斯,失去意识后诱拐了他们,送去贩卖器官。
惊慌之下,出租车司机想要自首,但是要求武装侦探社保护他。他自称是被唆使的,有黑幕,诱拐了的人当中好像有与港口黑手党有来往的人。
正当他们在出租车内谈话时,车外机枪扫射、枪林弹雨瞬间袭来——
车内所有人尽量压低身体,在车身的遮掩下,躲过了这一轮扫射的伤害。
开枪的是一群想要对出租车司机杀人灭口的黑手党,出租车司机惊恐之下慌不择路地下车逃了。要是司机死了,横滨诱拐案的唯一线索就要断了。
太宰治去追司机,中岛敦去联系警方,国木田独步去对付敌人。
国木田独步在解决了三个港口黑手党后,与后面的芥川龙之介陷入战斗。最终在警方到来之际,有所顾忌的芥川选择撤退了。
诱拐犯司机被成功地交给了军警,国木田独步、太宰治和中岛敦三人来到司机和脏器贩子交易用的那栋废弃大厦。
在夕阳即将沉入黑暗的时段,彩霞投入废楼内部,呈烂漫的橘红色。楼内空无一人。
“人去楼空啊。”国木田独步说。
“墙壁都焦黑呢。”中岛敦左顾右盼了一下。
“这里曾经是苍之王自爆的地方呢。”太宰治说。
“是的。”国木田说。
“因为【苍色旗帜的恐怖分子】而出名的那个苍之王?就是这里?”中岛敦回想了一下以前的新闻和最近特意查的资料。
“没错,破坏了多处国家设施和企业设施的恐怖分子,听闻【苍之使徒】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隐约觉得和苍之王有所关联。”太宰治说。
“我听闻苍之王最后是自爆身亡,原来就在这里啊。”中岛敦再次打量了一下室内烧焦的痕迹,“记得是被警察逼得走投无路了下自杀的吧。”
“对。那个时候,我向警察报告,说追查到他藏身于此。”
“发现苍之王藏身之处的是国木田先生吗?”
“但是事发当日,因为军队、公安、警察一同行动,指挥系统一片混乱。接到报告即刻赶往这里的,只有5名刑警。”
“更糟的是,身为犯人的恐怖分子‘苍之王’察觉到了警方的行动,抱着炸弹固守在此。拜错综复杂的命令所赐,得出的决断是突入。”
“但既不是特种部队也不是异能力者的刑警们又做得了什么?——被逼急了的‘苍之王’就在这里自爆身亡。5名刑警也受到牵连。”
“我想起来了,国木田君,那时殉职的刑警中有一人,是那个六藏少年的父亲吧?”太宰治说。
“他是一名有着强烈正义感的好刑警。”国木田独步说,“向警察通风报信藏身之所的人是我。就等同于我杀了他父亲。”
“不对吧?”中岛敦立即坚定地反驳他,“错的不是自爆的犯人吗?”
“你说的没错,敦君。尽管如此,国木田君还是忍不住要照顾六藏少年,替代他死去的父亲——”
桌上的“苍之使徒”遗留在这栋交易用的大厦的笔记本电脑忽然来了动静。国木田独步上去查看。
“给侦探社的委托书,委托人是——‘苍之使徒’。”国木田独步看着电脑上面的信息喃喃道。
“原来如此,我知道‘苍之使徒’的真实身份了。”太宰治抱着胳膊自言自语道,“然后呢,内容是什么?”
“委托是拆除炸弹。”
“炸弹?!”中岛敦感到荒谬极了。
“明天日落之前没有拆除炸弹的话,会有数百人死去。”
“炸弹哪有那么容易制造出来?”
“这里的器材是用来制造炸弹的。只要有这些设备,就能制造出威力相当强大的炸弹。”国木田独步环视了一下周围混乱的器械杂物。
“怎么会这样……”中岛敦喃喃道。
“不用担心,我不会让爆炸发生的。”国木田先生一如既往地稳重可靠。
“这次一定要由我们来阻止!”国木田独步坚定地说。
……
【敬启:对贵社越发繁荣深感欣慰。虽然冒昧,本人在横滨市内某处,设置了大容量的杀伤性炸弹。因此,为了百姓的安危,望尽快发现并拆除此处炸弹,而下此委托。时限为日落,还请多多关照——敬上,苍之使徒】
不明身份的犯罪组织,做出了大规模的城区爆炸的犯罪预告。前些日子该组织对侦探社的丑闻攻击失败,恐吓犯又心生一计,在现场留下了挑衅战书般的委托书。
‘苍之使徒’打算在炸弹爆炸的同时,将侦探社解除炸弹失败的丑闻散播出去,这样视枪林大炮如微风的侦探社也难以招架舆论的攻击了。
在这场会议中,武装侦探社几乎所有核心成员都出席了——除了太宰治。这个不着边际的家伙不知道又遛到哪里去了。
国木田独步皱了皱眉。这家伙难不成又去看海了?
武装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下令找出攻击者苍之使徒,以及拆除炸弹。优先处理有时间限制的炸弹。
“如果无法找出炸弹并导致人命伤亡,我们就没有资格自称‘侦探社’——认清这是堵上武装侦探社的存亡和尊严的战役!”福泽谕吉如是说。
……
离开事务所,去找翘班的不靠谱同僚之前,国木田独步先打了个电话。
“早上九点还在睡觉的也只有你了。之前发出委托邮件的‘苍之使徒’,能找到吗?”
【比起这个,难道不是想拜托我调查其他的事情才打电话过来的吗?】
“什么都被你看穿了啊。”
【我只知道我知道的事啦。】
“想让你追查炸弹制造者。我把购入履历发给你。”
【居然是炸弹,行情还真是好啊~嘿。】
“别耍嘴皮子了,快干活。”
【啊?】
“这是救人的工作。就算是一直干非法勾当的你,也偶尔为社会尽点力。”
【这么臭屁,你当你是我爸啊?】
电话挂了。
“不,我无法成为你的父亲……”国木田独步放下了只剩下忙音的手机,喃喃自语道。
年轻的情报贩子田口六藏今天依旧对国木田独步对他骇客生活的隐隐担忧视若无物,对他学好的劝诫充耳不闻,当个一意孤行的叛逆少年人。
—————
漩涡咖啡馆内。
“这样好吗?事务所因为炸弹骚动好像正犯难。”佐佐城信子看着眼前的黑发青年说,“国木田大人也十分忙碌的样子。”
“国木田君是工作狂嘛”太宰治端着一杯咖啡调侃着自己的同僚,“毕竟,他每天在睡前会花两小时再次确认和补写笔记本上的内容。我真怀疑他是不是脑子里养着工蚁——”
猫一般悄无声息出现在太宰治背后沙发上的中岛敦,默不作声地把右手虎掌化,然后一巴掌抽在他老父亲的脑壳上,把他扇飞,脸砸到沙发靠墙的墙壁上。
“太宰先生——”中岛敦一脸黑化,“在紧急时刻翘掉会议,来这里出轨……”
“您下半身那玩意儿是不想要了吗?”虎爪五根锋利指甲瞬息弹出!“不若我来帮您一劳永逸吧?”中岛敦意满怀恶意地看向太宰治腰部以下的男性部位。
敢偷腥,阉了你!!中岛敦面带灿烂的笑容,透着丝丝黑气。
“敦君,你听我解释!”太宰治惊慌地捂着裤腰带站起来,“这都是为了事务所的工作——”
“她可是差点被犯人杀死的被害人哦,保护她并安抚她的内心,不正是侦探社重大而紧迫的任务吗?”太宰治口不择言地解释道。只不过这样的解释似乎起了反效果,中岛敦看起来已经磨爪霍霍了。
见状,他又立即转换思路,“佐佐城小姐在大学的专业,是社会心理学,她又是事件相关人员,我想听听她关于这起事件的意见!!这都是为了工作啊敦君!!”太宰治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家大猫刮蹭着尖锐的兽爪。
“……勉强放过你了。”中岛敦解除了右手的兽化状态,“下次再有这个状况可就没有好下场了。”少年再次微笑道。
太宰治:“……”
呜哇!在敦君身上看到了他爱人的影子!
这孩子怎么回事?!在这种微妙的地方结得和孩他妈一模一样!
“我的意见吗……”佐佐城信子捏着下巴思索起来,“刚才你们所说的,叫做‘苍之使徒’的人,和那个【苍色旗帜的恐怖分子事件】的苍之王有什么关系吗?”
“果然你也这么认为吗?”太宰治立即进入工作状态。
“说不定是苍之王本人。虽说被警察逼入绝境自杀身亡……也有可能假装死亡,活到了现在?”佐佐城信子说。
“曾经是官僚的苍之王,在某次发表声明的同时,炸毁了政府设施,目标是因检察方的失误而免于起诉的杀人犯,以及国际性政治贪污的议员本人。”
【这个世界是不完美的——哀叹也好祈祷也好,人会偶然地死亡,罪恶不会受到制裁,在人间胡作非为。】一片蓝色的幕布前,苍之王头裹蓝色衣物,坐在靠椅上录下了这段宣扬自己枭雄之心的录像。
“全都是法律无法制裁的凶恶罪犯——”
【那么祈愿吧,理想的世界——不是由神的手,而是用沾满鲜血的我们的双手来创造——】录像上苍之王的眼神不是邪恶扭曲的,而是一种清澈见底的透亮——透出不一样的光芒。
“……”国木田独步沉默了。
“但是如果苍之王还活着呢?”中岛敦一脸苦耐,“为什么要像这样攻击侦探社呢?”毕竟武装侦探社是正义的一方,不是什么需要被讨伐的坏人啊。
“关于这个就……”佐佐城信子踌躇不语了。
“毕竟,曾经把苍之王逼入绝境的是查出他藏身之处的国木田君。”太宰治回头看了一眼国木田独步,“原来是这样,原来对国木田君怀恨在心啊。”
“那个恐怖分子的死亡是军警通过解析现场得出的结论,不会错的。”国木田依旧断定苍之王死了。
“总之,查出对方真实身份之前保持警惕为好。”太宰治抬头看了一眼对面那个像是没察觉危机来临的无辜表情的黑发女性,“也要把佐佐城小姐藏到安全的地方才行。”
“这可不行,太宰。”国木田独步站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呢?”太宰回头看向自己的同僚。
——然后被以一种熟悉的手法揪住了衣领,“花言巧语说是保护人身安全,实则把女士藏在自己家中日日夜夜做这样那样的事——”国木田独步一脸暴躁地吼着这个轻佻浮薄的家伙,非常不爽。
一旁的中岛敦闻言,脸色微变。磨爪霍霍。
“并没有你胡思乱想出来的那些事好吗?!”太宰立即甩开国木田揪住他领口的手,自救般跑到中岛敦身后躲着,“佐佐城小姐留宿的时候是住在敦君以前的宿舍的,跟我根本没在一个房间,甚至不在一个屋檐下好吗?!我才不会让我妻子以外的人碰我一根手指呢。”
“明明是国木田君自己有这种想法,还要诬赖到我身上!”太宰小孩一般从中岛敦肩膀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我可是新世纪好丈夫呢,谁像你脑子里整天想这种东西。”
“……你…你!”国木田一时指着自己的搭档说不出话来。然后崩溃地捂着自己的脑袋哀嚎起来——
他感觉自己又回到天天被垃圾太宰戏弄、口头又说不过他的痛苦时光。
“国木田君好像对佐佐城小姐非常中意呢。”为了摆脱自己出轨的嫌疑,太宰先生企图拉郎配,把佐佐城小姐推出去,“佐佐城小姐喜欢什么类型的男性呢?有男朋友吗?”
“类…类型吗?男朋友的话,前段时间与恋人分开了……”佐佐城信子不知为何看了一眼太宰治右手的戒指。“我追求的男生的类型这种事……依鄙人的拙见,那个,对理想满怀热情,热衷于某些事——我觉得那种人非常棒。”
“这完全就是国木田君嘛。”太宰笑了,“那之后就由你们俩慢慢交流吧。”
……
太宰治微微垂下脑袋,视线向下,收敛了眼睫,左手转了转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什么嘛——不是她啊。
他还以为这个表面看起来温顺又纯良、眼睛深处对死亡只有淡漠的黑发女性是他妻子的投胎转世呢。
亲爱的没她那么漂亮。但她在水箱中溺水的那个模样真的让他想起他那用鱼尾换来双腿、不会游泳的小美人鱼。两眼迷离失焦,长长的黑发在水中海藻一般飘摇着。脆弱得随时要化作泡沫消失一般。
他一瞬间魔怔了,就像遇到她的那天晚上一样,给浑身狼狈的她披上他的外套,把她带了回去。
但她好像又不是她。敦君对她没有一丝归属感,这个黑发的女性看他时眼中也没有一丝爱意。
所以他没让这个陌生的女人进了他和敦君的家,只是草草收拾了隔壁敦君以前的旧宿舍,让她在那里留宿。
可是他还是满怀希望——要是是她呢?只不过她忘记了她上辈子的记忆呢?
尽管一个刚死去的灵魂按照时间上来说根本不可能马上投胎成一个二十多岁的成人女性,但是文学小说中不都是这样写的吗?错过后立即前世今生再续前缘,尽管毫无记忆,但还是马不停蹄地穿越时空来到他面前见他。
一定是这样的吧?
怀着某种期望,太宰治一改先前不接近女性的做法,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和她对话。
虽然还差了一点,但这位知书达理的黑发女性非常地善解人意,和她说话很舒服,很让他放松。除了他爱人,他好久没和别的女性这么愉快地说过话了。这个女性有一种奇异的特质,理智中似乎又带着点疯狂,又有一种脆弱的感觉,仿佛只要求她,她就愿意和他去殉情一样。
真的很有他妻子的感觉啊。
然后敦君突如其来闯进医务室,指责他“偷腥”。
太宰治瞬间僵硬了。他想辩驳他没有,他只是在确认这个人是不是他爱妻的转世。
但是家里的大猫根本不想听他解释,二话不说用虎掌扇飞了他。
被打了一巴掌后,太宰治清醒了,又微妙地犹豫了——敦君的直觉那么灵敏,却对她没有一丝感觉,难不成真的不是她?
但他还是不愿意放弃希望。
他把这位黑发的女性约到了他们曾经一同去过的“漩涡”咖啡馆,就和她坐在原来那个位置上。她依旧是毫无感觉,什么也没想起来的样子。
太宰治顿时感到失望极了。
恰好敦君又跑到咖啡馆来找他,估计是因为他开会期间翘班的事情吧。会议内容猜一下就知道了——设置炸弹的“苍之使徒”的目的是“摧毁侦探社。”
反正他当场被当作出轨抓奸了。
敦君一副要阉了他的架势,虎爪蠢蠢欲动。
真是报应了!以前他想过要阉了这小公猫,现在家里的大猫反过来想阉了男主人!噩梦吧这是?!
面对那个人儿子一般的敦君,太宰治真的是有口难言。难不成要告诉他:儿子,我怀疑这个人是你妈妈,我准备勾搭一下试试水,成了回头就给你娶个后妈——
敦君估计会当场化身【月下虎】,把他生吞活剥了。
不敢动不敢动。
于是他立即把话题扯到工作上去,给自己树立一个专注于工作、迫不得已应酬的形象。
这才好不容易糊弄过敦君。
他无意间被佐佐城小姐被害者身份激起了对妻子人鱼身份的联想,不小心吐露出曾经对爱人金屋藏娇的想法,却被国木田君当作对佐佐城小姐有奇怪的想法了。
太宰治那个冤啊!他非礼女性?那些女性不来非礼他都不错了!可能是因为他最近开始注重保养的原因,那些小姑娘们看他的眼神越发如狼似虎了,整天盯着他的脸看,仿佛要把他吞下肚去一般。吓得他都不敢露脸了。他明明只是想让自己现在的年轻容颜尽可能保留得久一点,这样那个人回来的时候还能认得出他。而不是一个看起来苍老皑皑的老男人。她是不老不死的,他没法容颜永驻,怎么配得上她呢?
见国木田君误解他和佐佐城小姐有一腿,他反而不乐意了,当场倒打一靶,把这两个凑一对去。
然后那位佐佐城小姐说出了她对配偶的偏好——
【“我追求的男生的类型这种事……依鄙人的拙见,那个,对理想满怀热情,热衷于某些事——我觉得那种人非常棒。”】
若要说殉情是他的梦想,他热衷于自杀,那倒也勉强对得上号——
但是佐佐城信子说这话时心里明显有个人,她完全是照着那个人的模样去叙述的。
她有深爱的人。前不久才和恋人分手——实际上那个人已经去世了。
——不是她。
太宰治彻底失望了。不是他的妻子啊。
他决定放开这个似是而非的幻影了。
他想要的是真的“她”,而不是她的替代品。没谁能比得上她。
“这完全就是国木田君嘛。”他笑着说,“那之后就由你们俩慢慢交流吧。”
假货,不要了。
“喂,太宰!别…别擅自作主啊!”国木田独步看起来有些紧张局促。
哦豁,有戏啊。
“国木田君真是好懂~”太宰治一脸调侃。
“真的是呢。”就连中岛敦都忍不住小声叨叨。
太宰治决定帮一把这个单身同僚,别让他真的按照计划四年后才遇见喜欢的人,六年后才能结婚。“虽然此人有些爱闹别扭,不过如你所见,他是为理想而活、品德高尚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这个原因,他对理想的女性的要求也非常严苛,要看看吗?”太宰治悄无声息地从国木田独步身上偷出了他那本从不离身的“理想”封皮的墨绿色小本子,递给了对面的佐佐城信子。
佐佐城信子接过了。
“啊!你这家伙,又是什么时候…!”国木田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重要的本子被他摸走了。
黑发青年一把摁住挣扎着想要抢回本子的国木田君的脸,但笑不语地等着对面的佐佐城小姐看完国木田君记录在上面的“理想中的女性”的描述。
佐佐城小姐看完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国木田大人……”
“是!”国木田独步下意识应答道。
“这个太荒唐了!”她不显山水的淡漠神情此刻看起来有些生气的样子。
听闻这话,国木田独步立即像是中了一枪一般脱力地摊倒在沙发背沿上。他的人生计划书上“理想中的女性”被一个有好感的女性看到了,并且否认了——虽然上面的“理想中的女性画像”可能给一个女性来看有点太富有男性幻想色彩了……
中岛敦对国木田先生投以同情的目光。
正巧他的电话响了,中岛敦打开信息一看。
侦探社的女社员发短信告诉他,终于和去解决案件的乱步先生联系上了,之后能空出时间帮他们推理炸弹所在之处了。
“好像和乱步先生取得上联系了。”
听闻他的话,太宰先生和国木田先生同时站了起来——
是时候开始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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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中乱步先生懒洋洋地抱怨着本来自己解决了案件还想着去九州观光吃个温泉蛋的。
损了一下同僚们的办案能力后,乱步先生给出了答案——钓具店。
百货商店、学校、车站,无论是把炸弹安置在哪个人群密集的场所,一旦爆炸都会出现以百人为单位的牺牲者。这么多适合实施犯罪的地点,实在是难以判断炸弹会被安置在哪里。
直到江户川乱步给出了答案——钓具店。
太宰治立即意会“苍之使徒”想要干什么。
这个罪犯想要把爆炸效益最大化——用最少量的炸弹引发最大化的爆炸。
犯人的真正目标是引爆石油联合厂区,那里陈列着保管石油和天然气的广阔用地,引爆的话毋庸置疑整个港湾都会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但是石油联合厂区的安全系数太高,根本没法进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装载炸弹的车辆停放在石油联合厂区的石油设施附近。所以犯人会把炸弹设置在离石油联合厂区最近的钓具店,很方便停车。
军警的炸弹处理小组虽然在武装侦探社的信息通知下,找到了炸弹,但炸弹是不可移动的计时式,而且无法在日落的期限之前解除炸弹,虽然现在正在疏散周围的居民,但能否赶得及还未可知。
但这种炸弹装有只要收到停止信号,就会停下的机能,只要能找到炸弹信号源,就能够停止炸弹。
说来也巧,三人同时接到了电话——
国木田独步接到了田口六藏关于“最近有人将通信器械搬进了旧国防军设施”的情报。
中岛敦接到的乱步先生的电话也是告诉他炸弹信号源在旧国防军设施的位置。
太宰治则是接到福泽社长关于军警看护下的自首诱拐犯司机离奇死亡的消息,疑似特殊异能干的杀人封口的举动,死的时候手心莫名出现“00”这两个数字刻印,就好像某种诅咒印记一样,非常诡异。
三人驾车极速赶往旧国防军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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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国防军设施果然早已有人在等待。
车才进到旧国防军设施内部,就有四个匪徒对着他们的车疯狂开枪扫射。
国木田独步用异能【独步吟客】制造了一个□□,丢了过去——
国木田独步叮嘱两个同僚先去二楼找到通信器材,发出停止信号,他则留在一楼和下面的敌人战斗。
国木田独步在一楼遇到了一个金发碧眼、黑衣兜帽的年轻异能力者,对方的能力是在敌人脚下留一个数字转盘一般的标记范围,数字转盘朝着中间的敌人收缩后,瞬间完成对敌人的标记,然后在其手心留下一个数字刻印。
“标上你的数字吧~”流里流气的金发青年笑嘻嘻地说。
“有精神吗?你很有精神,真棒啊。想必有一个很不错的数字吧。
躲闪不及的国木田看着手心中的“39”,“这是…?”
“竟然能够找到这里来,真是名副其实啊,不愧是武装侦探社。”他看向国木田独步。
他只是一挥手,国木田独步手中的枪就莫名被击飞了——
这个金发青年是远距离攻击系的异能力者。
“你的数字变成多少了?”
国木田独步发现自己手中的数字从“39”变成了“32”。
“我的能力啊,是躲不开的。”他一挥舞手指,国木田就像提线木偶一般被甩到他指着的方向去,“我能将刻有数字的人朝我喜欢的方向击飞——”
“哪怕是地球的另一面。”
“而当那个数字变成0的时候,将会饱受折磨而死,无法从这种命运逃离。”金发青年摘下了自己的兜帽,眼神扭曲,“无论是谁,无论是谁——谁也不行。”脸上带笑。
这个异能力者能够将刻有数字的人朝自己喜欢的方向击飞,每击飞一次数字就会变小,当数字变为“00”——那这个人就死定了。
这个棘手的能力一下子让需要空隙写字的国木田独步的能力无法发挥,完全陷入了被对方用异能牵着鼻子走,摔来摔去的地步,手中的数字也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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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夕阳要沉没,时限将至,太宰治和中岛敦急匆匆地赶往旧国防军设施的二楼。
炸弹信号发射器的设备控制台上方,大屏幕上倒计时已经只剩不到十五分钟了。
“你会操作吗?”看着流逝的倒计时,中岛敦有些焦急地问太宰治。
“很简单。但是我办不到。”太宰治苦恼地看着控制台。
“虽说只要将控制密匙插入这里转动一下即可……”太宰治戳了戳设备控制台上紧急停止装置的钥匙孔,“但我没有钥匙啊。”黑发青年无奈摊手道。
谁知道钥匙在哪里呢。
“这要怎么办啊?!”中岛敦有些慌了。
“你们在干什么?”门那头走出一个重量级的黝黑皮肤的两米高的壮汉,前来阻止他们企图解除炸弹的举动。
“哇,这架势是超重量级的呢。”太宰治嬉皮笑脸地看着这个敌人说。
太宰治往这个肌肉壮汉的肚子上狠狠打了一拳,对方不多也不闪——太宰治对他直击腹部的一拳居然不痛不痒——
大概是因为他体术较弱,身体力量也不是很强,居然完全奈何不了这个体型比他壮硕两倍的壮汉。
受了太宰一拳的壮汉当即掐住对他来说体格羸弱的太宰治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悬空提起来——
“异能力——【月下虎】!!”
少年变作的白虎立即冲那壮汉扑去。
察觉到自己身后的异动,壮汉回头——他惊骇之下把太宰治举在面前去挡猛虎迎面而来的利爪——
白虎状态的中岛敦立即收起自己的虎爪,在半空中刹车不及——
壮汉立即松开手中的太宰治,自己侧身躲开。
然后白虎化的中岛敦就这样狠狠地和太宰治撞在了一起,巨大体重惯性之下,连同太宰治一起撞到了墙上。老虎和墙壁把中间的太宰治狠狠地夹了一下!这个身形纤弱的黑发青年顿时浑身骨头发出一声奇怪的嘎吱闷响声。
懵了的中岛敦低头一看,太宰先生给他的几百公斤的老虎体重压了个七荤八素,下一秒又因为自己下巴处接触到太宰先生没裹绷带的面部,触发了【人间失格】,自己变回了人形。
“敦君,你好重啊……”被他压住的太宰治虚弱地出声,“我肋骨好像被你压断了,最近好像把你喂得太胖了……”
中岛敦:“……太宰先生你是认真的吗?也不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料理。”
在太宰先生黑暗料理的投喂下能胖就见鬼了!他胃口都消了多少倍!现在一顿饭都只能吃下三碗而已了!
“喂,那边的你。”中岛敦小心翼翼的从差点被他压扁的太宰先生身上爬起来,“拿太宰先生做肉盾,真是好大的胆量啊!”他眼神一暗!
这可是那个人嘱托他照顾的对象!他把太宰先生找回来了,就要在她回来之前好好地守着他,然后把一个完完整整的丈夫还给她!
这是他老父亲,就他和国木田先生能欺负,这个家伙敢拿太宰先生当肉盾?!
中岛敦再次发动【月下虎】,朝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扑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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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在这个远距离攻击型异能的金发青年的攻击下苦苦支撑的国木田独步,下意识地抬头去看——
只见一个高大壮硕的黝黑汉子从旧国防军设施二楼窗户破窗而出,带着大片玻璃碎屑从楼上狠狠摔下来!!
一声肉身坠地的闷响,灰尘扬起,那脸上带疤的黝黑壮汉后背着地重重的摔到了一楼,不动弹了。
国木田独步从二楼破窗处看到了一只金瞳白虎,虎爪前肢踩在窗口破窗处,愣愣地往下看。
“敦君,别看了,下去吧。”太宰治拍了一下自家大猫的脑袋,然后一翻身,骑了上去,“冲呀!”他揪着白虎后颈处的皮毛兴奋地喊道。要不是他最近把自己包裹得更严实了,连指尖都严严实实地缠上了绷带,还真不能这么大大咧咧地接触【月下虎】呢。
中岛敦:“……”好想把太宰先生甩下去啊!
但是咬咬牙,忍了。认贼作父,自作自受!
少年化身的白虎从旧国防军设施二楼纵身一跃、用一种与自己庞大身躯完全不符的轻灵姿态落地了,就好像一只猫着陆一样悄无声息。
“你们这是什么造型啊……”国木田独步捂着脸看着对奇葩父子,“虎之骑士吗?”
“这个不错啊,国木田君!”太宰治两眼放光,“今天起我就是虎之骑士太宰大人了!”
被骑着腰背的中岛敦当场踢腿甩腰要把身上这个无耻之徒丢下去!拿同僚、拿儿子当坐骑呢?!臭不要脸!
“啊!敦君别乱动啊!”太宰治立即揪住他的两只虎耳,保持自身平衡,“要掉下去了!”
被揪住虎耳的中岛敦顿时浑身僵硬——老虎耳朵又脆弱又敏感,哪里能突然揪住?!他顿时浑身汗毛竖起,炸毛了。
中岛敦顿时解除【月下虎】,站起身来,让太宰先生摔了个四脚朝天。
“太宰先生,快起来,最后这个敌人你自己解决!”中岛敦没好气地说。他已经察觉到太宰先生的身体在【人鱼之森】的作用下迅速恢复好伤势了,现在完全是活蹦乱跳,还有精力拿他寻乐子。
“好,好。”太宰治拍拍身上的灰尘,从地上站了起来。
被打断和国木田战斗的金发青年有些警惕地看着从白虎变回人形的中岛敦,又看向走到他面前的太宰治,“这次要给数字的是你吗?”
带着紫光的数字转盘在太宰治脚下亮起,下一秒,又以太宰治散发的异能之光为中心全盘溃散、消失——
“不可能?!为什么数字刻印不上去?”那金发青年一脸震惊和动摇。
“很遗憾,你的异能力已经无效了。”太宰治一步一步走进这个金发青年,“还有就是,让你的搭档去当卸货的比较好——他那体格不去卸货真是可惜了!”
说罢,冲着金发青年的面门一拳挥下——
当场揍晕!
只专注于自己异能使用的远距离攻击系异能力者身体素质就是羸弱。仗着自己异能力不错,不再精益求精,止步于此。这就是不好好锻炼身体的下场。
太宰治蹲在倒地不起的金发青年身边,在这个家伙的衣兜里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
太宰治手中拿的是停止炸弹的控制密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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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木田独步独自来到墓地给横滨失踪案的被害者们扫墓。
他在墓碑前留下了一束白色的雏菊。
“给牺牲了的各位人士扫墓吗?”佐佐城信子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
“是的。”国木田从墓碑前站起来。
“第一次在工作中出现死者的时候,哭得爬不起来,无故缺勤了。但到现在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了,因此我觉得应该像现在这样来扫墓作为替代。”
“只要流泪的话,死去的人就能得到超度?”佐佐城信子注视着墓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恐怕既不会得到超度,也不会得到救赎。因为他们的时间已经停止了。”
“上次我说的话中,撒了一个谎。我和分手的恋人迎来的是生离死别。”
“是吗。”
“您说的很对,死去的人时间已经停止了。无论现在起做什么,那个人都不会再高兴了,也不会露出微笑了。”
教堂的钟声响起——
似乎是这报丧的钟声把佐佐城信子惊醒了,“一不注意就说多了。”她冲国木田独步微微点头示意,“我还有事,先走了。”
“再见。”她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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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用一个电话把国木田独步叫到了先前“苍之使徒”囚禁被害者的废弃医院。
“来这里有什么事?”国木田独步问道。
太宰治悠闲姿势地坐在空旷废楼内唯一的披着防尘罩的沙发上,手中扬起一个黑色的U盘。“你觉得这个是什么?”
没等国木田说话,他又自己给出了答案,“是在犯人基地电脑找到的横滨的调查情报。令人惊讶的是,在横滨支配这一蓝图中,歼灭侦探社被写在了第一位。”
“而不是主宰黑社会的港口黑手党吗?”国木田说。
“他们只是被操纵了。”太宰治右手捏着手上的U盘,低垂着头、佝偻着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说,“被虚假情报所操纵。”
“还有其他幕后主使?”国木田嗓音一下子有些哑了。
“其实我给可能是真犯人的人发了邮件。说我持有证明其是犯人的证据。”太宰继续注视着右手中的东西,“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左边门那头的走廊传来脚步声。没有灯光的走廊看不清远处的来者是谁,直到那人走出阴影之处——
“居然是你吗?”国木田独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人。
“是你吗?六藏?!”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米色针织衫的学生模样的情报贩子。
“你在说什么呢?”田口六藏看国木田的表情有些像是在看傻子的无奈,“竟然还没开始吗?”他扬起声音问道。
“原来如此,你黑了我的电子邮件偷看了啊。”太宰治虽然这么说,但也早有预料。
“真的不是你吧?”国木田一脸紧张地挡在田口六藏面前。
“我只是想一窥真犯人的容貌啦。”
枪械的保险栓打开声。
“真的真的吗?不是你…”国木田独步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全然不知身后的危险。
看到国木田独步身后举起枪的那个人,田口六藏瞳孔骤缩!
“危险!四眼!!”这个和国木田一直有代沟的口是心非的少年在最后一秒推开了身边的人,自己中了两枪。
在倒下去之前,太宰治接住了这个少年。
这个曾经是港口黑手党干部的黑发青年举起枪,枪口指向另一边门廊后走出的那个黑发长裙女性——
“果然你才是‘苍之使徒’吗?佐佐城信子小姐。”太宰治看着那个举着枪走近的黑发女性说。
“怎么会……”国木田独步难以置信。
“回想起来,你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犯罪也不是第一次了呢。”太宰治冷静地说。
“那个人是投身于理想的人,只是单纯地期盼着没有罪犯的世界,因此染红了自己的双手。”佐佐城信子的声音平静中带着悲伤,举枪的手却毫不动摇,“我当时想要尽可能地帮他实现理想……”
“你的恋人,苍之王是个将法律无法制裁的犯罪者通过犯罪来加以惩戒的理想主义者。”
回顾苍之王的以暴制暴的犯罪前录像,这个男人清澈见底的眼瞳中,通过反射区物抽出技术、放大还原,男人眼中映照着的是为他录像的佐佐城信子。
“这次的事件只是其延伸……”太宰治说。
“放下枪!你这样做又能怎么样?”国木田的声音不由得带上了一点怒气。
“您还不明白吗?”那个黑发的温婉女性定定地看着国木田独步,“您和那个人有几分相似。”
“你的计划实在是非常漂亮,自己什么罪都不犯,就差点搞坏侦探社的名声,成功将诱拐犯和犯罪组织捣毁。”太宰治看着这个和他爱人莫名相似的黑发女性。
混乱了的“赤之王”与“苍之王”,死于自爆的恐怖分子苍之王,故意放纵火焰异能失控致死的帮派组织首领赤之王。因为视若家人的重要之人死去而了无生趣,但求灭亡。“苍之使徒”,“最后的吠舞罗”。如此似是而非地相似着——
相似到他几乎就要以为这个黑发女性是他爱人的转世了。
“但是你自身没有任何信念和理想,只是随波逐流而已。”
那个长裙的黑发女性突然放下了举枪的手,仰头向上看,仿佛在注视着什么遥远又不可见的东西。
“我已经累了,想要得到解放。”她的声音是遮不住的疲惫。
“你会开枪射我吗?太宰先生?”她平淡地说,“但是我却放下了枪。”她面带微笑地看向那黑发青年,“这种情况下如果对我开枪,就会构成防卫过度。”
“国木田先生在看着呢。”她的声音自始至终没有一丝变调,就好像在日常聊天一般,温和平稳。
“没错,我开不了枪。”太宰治松开了手中的枪,任由它自由落体。
“但是……”
那黑发的女性淡然地闭上了眼。
三声枪响。
太宰治怀里的田口六藏接住了太宰治的枪,毫不犹豫地射向了佐佐城信子。
“苍之王是父亲的仇人,活该……”满头冷汗的六藏少年虚弱地出声,然后闭上了眼。
两个人相对着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国木田独步咬紧了牙关,“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大声嘶吼出来。
“是哪里搞错了?!!”
他抱有好感的那位黑发女性倒在一片逐渐扩散的血泊之中,脸上是释然与解脱。
“是谁的不对?!!”他声音变调地质问着。
“没有谁不对。”太宰治从倒地的田口六藏少年身边站起来,声音轻柔,“除了这个结果之外别无可能……”
“闭嘴!!”国木田独步扯起太宰治的领口,“你的话本来应该能救到他们的!难道你还说这个结果是正确的吗?!”
“正确性是一种武器。就算能用它伤害别人,却无法拯救他人。杀害了佐佐城小姐的,说到底还是苍之王的……以及你的正确性。”太宰治眼神淡漠地看着眼前的同僚,那双黑眸透不进一丝光。
“国木田君,只要你继续追求那个【理想】,那么总有一天苍之王的火焰总有一天也会寄宿在你的心中……然后连周围一并烧光殆尽。”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我也会突破的!”国木田独步眼神坚定又狠戾地看着太宰治,“不要小瞧了我的理想!”
“理想……吗。”太宰治喃喃自语道。
“这样吧,国木田君。”他走到倒在血泊中的佐佐城信子面前,把那不肖多时就要完全断气的黑发女性翻过身来,她裙子上全是猩红的血迹。
啊……就好像那一天他把他爱人带回家时她身上白裙的惨状。
太宰治笑了一下。
他从身上摸出小刀,隔开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直流而下。
他撑开佐佐城信子的嘴,让自己的血灌进去——
“国木田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饮下身怀【人鱼之森】的他的血后,那位女性忽然绵长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活过来一般咳嗽着呛了起来,但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国木田独步看到佐佐城信子胸腹的枪伤在飞快愈合——
“这是?!!”国木田独步一脸震惊地看向他的同僚。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爱人还活在我体内。”太宰治嘴角微微上扬。“我现在是【人鱼之森】的持有者了。”
“【人鱼肉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那个人这么说,然后用一口血救回了割腕自杀的我。”
“这次就特例帮你救活这两个人。”太宰治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同僚,“你不会把我有【人鱼之森】的事情告诉别人的,对吧?”
是时候测试一下灵魂的真伪了——
一边是喜欢的犯了不可饶恕之罪的女性,一边是心怀愧疚的因自己而死的刑警的遗孤。
现在立场相互对立又同样重要的两个人都知道彼此的身份又活了下来,你会怎么取舍,怎么应对?
得知了同僚身上有着血肉可以治愈一切伤痛的【人鱼之森】,你会保密,还是出卖?
他要为自己爱人的归来铺路了。
——罪大恶极的塞壬,血肉无价的人鱼。
你会怎么做呢?真是让人期待啊,国木田君~
带着你的【理想】,身先士卒帮他开一条路吧——亲爱的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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