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不竞头痛欲裂,像被人拿锤头砸过似的,还是那种铁锤头。
他挣扎着坐起来,忽觉自己身上一.丝不.挂……
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
他登时睁大眼睛看向四周。
果然。
一片白茫茫,抬手挥去雾气,眼前之景展于眼中。泉水叮咛之地,荷叶展展,粉色莲花朵朵浮在水面,轻飘飘的摇摇晃晃。而燕不竞此时就在一朵莲花之中。
他气的砸墙。
“我特么怎么又回到这九重天上了!”
他又被困在这朵破莲花里了!
到底什么情况,怎么一顿酒喝完他就回了九重天了。
燕不竞观察四周,气的那双脚在水面上乱扑腾,不过要是别人看了,估计只是以为那朵莲花被风吹的飘来荡去吧。
这座莲花池他待了十八年,只知道不远处有些许庭院,但十八年从未有人声传来,该是一处废弃的院落。
莲花池也是,从未有人打理过。
简直无聊至极。
好在这池水温温热热,灵气极其充裕,为从未修过水系的燕不竞带来不少好处,这才能让他在万般寂寥中修出人身来。
他属实是没料到,才去魔域浪了没一会儿又被捉进这莲花。
这可怎么是好,难不成他真要被困在这九重天上一辈子?
燕不竞思来想去。
“莫非,是因为这具身体灵力太过低下,要按时进入这莲花中吸收灵气才能维持人形?”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屏气之余,灵力运转一周天,发现莲花里的灵气当真源源不断的往他身体里钻。
得。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真的被困在这九重天、莲花池、出不去了!
焚尘焚尘没找到,魔主魔主没看到,魔域魔域没溜完,就连桃枝酿都没来得及让他兜个几葫芦带回来。
燕不竞那个气啊!
在花心连打了好几个滚才气呼呼的爬起来。
一头黑发早就散了,身上不着一物,就连那可笑的魔族衣裳都不见了踪影。看来他是自动化成了灵体回的莲花里,所以什么都没带来。
也不知道那位青衫老兄会不会被他的突然消失而吓到尿裤子。
想到青衫公子,燕不竞脑袋不自觉就回忆起那晚桥上一身雪白之人。
“他是谁?”燕不竞撞了撞脑袋,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他皱着眉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明明没看清那个人的脸,却总有股熟悉的气息缭绕不断,仿佛很久很久之前,也曾那样对视一眼。
也不知是谁对谁说。
“你如此好看,我甚欢喜,随我回去可好?”
后来好像整座桥都塌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想不起来。
头疼。
疼的不行。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燕不竞懒得去想。
忽然,八百年没人影的莲花池——传来了说话声!
燕不竞一惊,忙一缩身体,才恍然自己还在莲花之中,完全不用担心这副模样被人看见。
他隐隐约约听见声音是从不远处的楼阁之中传来。
“奇了,怎么还有人住了?十八年都没个声响的,这些屋子难道不是废弃的?还是谁被打入冷宫?”
他好奇,伸个脑袋看,可是什么也瞧不见。
燕不竞本身就是个闲不住的主,这十八年可是要了他的老命,快憋出问题来了。好不容易盼到有人住进来他兴奋的像什么一样。
细听,仿佛是二位男子在说话。
具体聊了什么听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真的有、人、住、了!
燕不竞赶紧盘腿坐下来猛吸灵力,想越快恢复人身越好。
所幸的是,这一次他化成人形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晚上月朗星稀,他躲在莲花池中。沉起沉浮,准备去那几间楼阁瞅瞅,看看是谁住进了这荒无人烟的地方。
不过还没等他游出去便听见有脚步声传来。
燕不竞赶紧缩回水中躲得远远的。
谁啊,大晚上来这做什么
他挤在莲叶最多的地方,荷花层层叠叠,透过缝隙他大气也不敢出。视线被莲花所挡,他也不敢动弹,只能靠耳朵去听。
直到人越来越近,声音在到池边时停了几许,接着是宽衣解带的声音。燕不竞耳朵一红,不禁想道:若是哪家的仙子,我要是看见人家玉体岂不还得娶了她?
好奇心又痒的厉害,他悄悄摸摸往前挪了一小步。
巧的是,在他动作时,对方也刚好下水,哗啦啦的水声入耳叫人心痒难耐。
燕不竞一方面阿弥陀佛,一方面堂堂正正给自己找理由:我是魔!还是魔头,看个别人洗澡怕什么,更缺德的事我都做过,不慌,不慌。
给自己心理暗示的燕不竞咬紧了下唇,使出毕生功力用最慢的速度最小心的动作掀开第一层莲花,往前悄悄摸摸挪了一小步,生怕溅出点水声,又赶紧趁热打铁挪了第二层,身段轻柔的如同水中蛇一般,一点儿声音也无。
好不容易往前窜了几米,他只能远远看着另一端白花花的背影。
具体还是看不大清楚,燕不竞双眼睁得溜圆,黑发在水中柔软蓬松,他在这看的倒是起劲,却忘了一件重要之事——他也没穿衣服啊!
再往前挪几步,等看清之后他由衷的发自内心的想吹口哨——圆月高挂,水波因为那人的动作微微荡漾,荷花与碧叶相映之间,那脊背的线条,细而不弱的腰身,以及半藏半掩在水中也能幻想出美好弧线的翘臀。燕不竞看的那叫一个香啊!
有道是人在做,天在看。
燕不竞刚看一眼背影,还没来得及发出肌如凝脂,发如歙墨,身姿绝美而出尘等等诸如此类的赞美,人就“卧槽”一声滑进了水里。
紧接着“哗啦”一声。
“谁!”一道沉而冷的声音传来,燕不竞心里咯噔一下——妈的,是个男的?!
白看了!
他可是以为是哪家仙子才瞧的那么辛苦,早知道是个男的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此时可没时间让他想多,燕不竞惨叫连连:“别追我!别追我!我不是故意的,同为男子洗个澡怎么了啊啊啊啊啊!”
一柄仙剑快如闪电,在水中横冲直窜直朝燕不竞而去。可怜燕不竞现在这身子骨哪能跟这些仙家宝器抗衡。他吃了好几口水,紧接着屁股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抽了一样。他愤愤的回头,便见着那柄仙剑骄傲的甩着自己剑穗,像只骄傲的公鸡一般对他扬着高傲的头颅。
燕不竞屁股痛的要命,咬牙切齿:“你这破剑嘚瑟什么嘚瑟,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那玩意儿给剪了!”
那剑一声鸣,燕不竞赶紧往水下钻,临走前不忘挑衅道:“一看你就不是什么正经剑,专打人屁股!我呸!”撂下这句话他就窜的没影了。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钻进了莲花之中,弃了人身恢复成魂体,坐在莲花中气鼓鼓的看那柄到处寻他的宝剑。
那剑围着莲花池转了几圈都没找到人,奇怪的挠挠剑柄回了主人处。
到现在燕不竞还觉得自己屁股跟着了火似的。
委屈的回头看,右边雪白挺翘的屁股蛋上红肿了一条线,他心疼的揉着自己,对屁股说:“你爹妈都没打过你,等着,看我下次给你报仇!谁打你一下,我定打他十下!”
池水边,站着一位白衣加身的谪仙。仙剑回到他的手中沉沉低鸣,仿佛在委屈的诉说自己跟丢了人。不消一会儿又高高昂起剑柄,似乎因为自己揍了别人的屁股而骄傲不已。
盈盈水光中,谪仙赤脚而走。踏波无痕,每一步,便开一莲。黑发直至臀下,顺滑如泼墨而成的画,他只是收了剑,远远望了荷花池一眼。眼波清清冷冷,似霜似寒。
没由来的,隔着很远躲在莲花里的燕不竞打了个寒颤。
“怎么这么冷……”他摸了摸自己赤果的身体,不情不愿的扯了莲花瓣为衣,莲叶为鞋。
“呸,真难看。”他嫌弃这一身粉粉绿绿,活像个姑娘家。
“这样不行啊。”燕不竞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么不利。这里是九重天,他这一世没有强大灵力,也没有焚尘那样的神器相伴。灵魂是世人胆寒的魔头,身体却是精怪。这在九重天是决不允许出现的,若被发现迟早是神魂俱灭的后果。
他盘腿坐在莲花之中,认真思索。
——如此,他必须要尽快提高自身灵力,且得有强大后盾。
说到最强大的后盾,以及最强劲的修为,只有一人是他不二人选。
纵使万般不愿,燕不竞还是咬咬牙,恨恨的站起身。
“妈的。”他气骂了一句。
“玉留音,真特么便宜你了!”
.
这日,福临仙君正在炼丹炉旁念着咒语,一头是汗。
奈何这炼丹炉怎的突然暴走,炉顶一下子掀开,三昧真火到处乱窜,瞬间便点燃了他的炼丹阁。
福临仙君嗷嗷乱叫。
“反了你们了,快回去!回去!”
炼丹材料炸的到处都是,这火焰也不知怎的了,根本不听福临的使唤,更甚至有冲破炼丹阁的兆头,拼命的往门上撞。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往这边越走越近。
福临大惊:“莫开门!莫开门啊啊啊!”
——“吱嘎”
门开。
火焰顿时暴涨,窜天而起,兴奋的深吸一口气就要往外冲去。
几乎瞬间。
门外吊儿郎当地响起一声:“干什么?回去。”
只听砰砰砰砰——火焰抱头鼠窜,像见着什么绝世恐怖的东西一般逃也似的回了炼丹炉。
福临哼哧哼哧的爬了起来,一把把盖子盖上,“嘿哟,你们这些不听话的,我这九鸣方鼎治不住你们了是不是?非要我来点硬的?下次等我去找琼泽上仙借来玄冰丸,非冻死你们不可。”
教训完,福临一回头。
“嘿哟!”
“小兄弟,怎么是你啊?”
燕不竞尚且还在奇怪那些火焰怎的听了自己的话,闻声,立马露出一张无害的笑脸,规规矩矩一揖:“福临仙长。”
“哎哎。”福临最喜欢听别人叫他仙长,乐的满面开花:“小兄弟几日不见,来找我何事呀?”
“小妖回去思考了几日,觉得仙长说的甚是有道理,我善水系,要想得仙身,确实得好好在修行上下功夫,而琼泽上仙又是水系修的最好的仙人,所以我决定——拜琼泽上仙为师。”
燕不竞双目明亮,瞧上去乖巧而知书达理,他微微低头,双手抱拳:“小妖对拜师一事还不甚了解,不知仙长有何赐教,可让小妖成功拜琼泽上仙为师。”
福临笑眯眯。
点头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你这可找对人了,这一年一度的琅华宴啊,还正是我在准备,琼泽上仙收徒也在当天,你且过来,我细细说与你听。”
燕不竞微笑着上前,看似欣喜,其实呀,他的内心在颤抖。
“我忍,我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我叫你玉留音一声师父,来日我要你唤我一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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