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上仙又拿了尊鼎!”
“他,他他他他要干什么?”
“天啊,不会吧,上仙要亲手炼制法宝?!”
……
场内一下热闹起来,燕不竞与福临闻声望去,果然,蓬莱岛主命人又拿出一尊鼎来,而玉留音已经站在鼎前取出了鲸骨,火种也渐渐燃起。
燕不竞一下站起来,眼前骤然一黑,他猛地往后倒。
“灵力虚脱太厉害,你好好给我坐着!”福临严词道。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燕不竞笑骂。不过,眼神却一直望着远处白衣人。
“时间尚且还有一半,看来上仙是要自己完成后半段炼器。”福临摸了摸下巴,拐了拐燕不竞的胳膊道,“不过……上仙何必啊?他干嘛要继续炼制,没这个必要啊。那是你的任务,你没完成他为什么要代替你完成?”
燕不竞也不知。
“大约是因为临时师徒吧。”燕不竞说。
“是这样吗?”福临越想越觉得不对。
又过了一会儿,其他组员完成任务后,看台下的人会趁机爬上来,站在炼制台的空地。没过一会儿就堵住了视线,燕不竞什么也看不到了。
福临在一边心痒痒,脖子伸得老长。
“想看就去啊,不用陪着我。”他道。
福临嘿嘿一笑,“真哒?那我去看一眼?”
“恩,去吧。”
“我很快回来,就一眼哈。”
燕不竞又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忽见那边一阵暴动,火光冲天,四周鸟禽都被惊的飞了起来,天色骤然一片橙橘,他微微睁大眼睛。
围观人群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这是……灵器?”
法宝也分品级。
除了他所拥有的焚尘属神器外,再往下一级,就是灵器,然后是仙器。
灵器是什么概念?是可遇而不可求,是拿钱都买不到,是无缘不必强求。
“他居然……练出了灵器?”
再看自己,不仅什么也没练成,连鼎也炸了。
虽然别人不知道他是谁,但燕不竞要强的自尊心还是受不住打击。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明白的很,搞砸成这样,玉留音是不可能收他为徒的了。看来,自己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去找焚尘。
刚迈出一步,忽听蓬莱岛主贺喜声传来,道:“恭喜上仙,贺喜上仙,这可是灵器啊!”岛主眼睛都快粘到灵器上去了。燕不竞也有些好奇玉留音炼出了什么,但现在浑身无力,站起都吃力,更别说挤进人群。
这时,忽听一道温雅声音:“没想到上仙竟然会亲自炼制,众所周知,上仙已三百年不再动手。既然六件法宝已出世,那么琼泽上仙可以凭借六柄法器来选择心仪徒儿了。”
有琴浪迎上玉留音,燕不竞在人群外看着诸多后脑勺,想了想还是转身走了。
反正也不会是我,留下也是白留。
只是,在他快要离开之时,腿却忽然不能动了。
“恩?”他努力,“什么情况,怎么动不了?”
然而。
人未至,清香已入鼻。
眼前忽然横过一柄骨刀,险些就削到他的鼻梁。刀上华光流转,如獠牙般伸出骨刺。燕不竞睁大眼睛。
他怔住。
身后唏嘘声猛地响起来。燕不竞微微侧身。这一眼望去,便望见身旁握刀之人。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玉留音要做什么。燕不竞不是傻子,他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刀,又望了望身边的玉留音。
他问:“……给我的?”
“操!凭什么啊!凭什么灵器给他?”身边不服声此起彼伏。
有人紧张道:“这……送刀不一定就是收徒对吧?”
“应该不是吧……这个闭月君不是连鼎都毁了,上仙眼光没这么差的,放心,估计就是送把刀安慰一下。”
“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
燕不竞不知是该收,还是不该收。他有些乱。
为什么玉留音会把刀给我?我不是都搞砸了吗。
欣喜还未来得及窜出来,这一切有些太突然,他是真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玉留音一生骄傲,严于律己亦严已律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眼里容不得沙子。他一生无徒,此番收徒估计也是生平仅次,徒儿须得是当今最顶尖的小辈。燕不竞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会是他。
这时,有琴浪他们都走下来了。
有琴浪朝他鼓励一笑,努努嘴,示意他收下。
燕不竞还没从这举动中回过神来。
玉留音这是……什么意思?
“送……我的?”他小心问。
玉留音不说话,刀仍举着。
有琴扬又在催:“拿着吧,你怎么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我哪有。”
燕不竞接过骨刀,刀身触手温润,暖意到心底。他多看了玉留音好几眼,当真是不认识了似的。
……不是死对头的时候,他都这么好的?
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受了人家的好意,燕不竞也知道按照礼数得回个礼。但他自打重生后只去过一次魔域,在那拾了样东西。
他从口袋里拿出,握在手心:“你送我刀,我是欢喜的。只是有些意外,我也没准备回礼,只有这个,若不嫌弃,上仙就收下吧。”
然而,玉留音不接。
燕不竞知道这礼寒酸,指头扣紧,准备收回。四周嘲笑声也此起彼伏。
谁知,玉留音道:
“你叫我什么?”
燕不竞微怔:“……上仙啊。”
玉留音望着他,“再叫一遍。”
燕不竞五指捏紧骨刀,舌头打了个结,话将出又不出,一群人望着他。
福临在旁都快紧张的断了气,有琴浪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别怕。”
不是怕,是……
燕不竞低了低头,骨刀有灵,微闪着光,仿佛也很喜欢他似的。
天大地大,何以为家。
他燕不竞一生漂泊,来世重生也不过一朵莲花,本以为随波逐流是命定,与水波为伍是一生。
却一不小心,体会了丁点温情。
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真不争气。
他眼眶竟有些酸涩。
长这么大,倒是从未被人护过。
眼前人白衣如霜如雪,身姿如风如凌。
上辈子斗了一辈子,早就看他那副自恃清高的臭模样不顺眼。这么多年过去,燕不竞还是很嫌弃,但现在却是由衷的觉得心口温暖。
有些别扭,四周人都瞧着他,他的耳根出奇的红了起来。
话在舌头不知道绕了几道弯,就是出不去。一堆人等着,福临眼珠子都快望出来了。
他揉了揉眼眶,声音如蚊咛。
用很小很小的声音的说出那两个字——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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