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楼的风真是凉爽啊。”
二人回到正确的606号房，一床一椅相对坐着, 随着男人一句调侃打破氛围, 舒晴本就蔫哒哒的脸, 更如被霜打过一般，下巴要贴到地上去。
夜幕浓黑，室内却灯光明亮, 将细小的浮尘照得无所遁形。
啪嗒, 秦见关了白炽大灯, 留床头一盏小夜灯。
黑色仿佛是人类最好的保护色。灯光骤然暗下来，舒晴紧绷的情绪微微放松，下一刻骤提起。
秦见下颔比了比身边，出声：“你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上来躺躺吧。”
舒晴鼻子轻瓮了声, 站起来。
她的位置在病床右侧，挂瓶撤了的，旁边两端没有支架，秦见躺中间的样子。
一直想着不让气氛尴尬下去的她，脑子一抽，身体相左转，舍近求远，绕了大半圈还是没能平复心情, 到病床的左侧。
秦见自然而然让出他的右侧，腾出一块地方。
舒晴脱了鞋挤上床，侧身背对着人, 缩进软软的壳里。
秦见枕臂躺了会。不一会，旁边隐约传来抽噎，轻微的牵动他这边的被子。
他撑起一只手支颔，侧身笼过去：“还在想刚刚的事？我不是好好的。”
舒晴被发现，紧咬住手指，哭腔在胸膛内部抽搐消化，“爷爷奶奶的去世，是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从小到大，我都没经历过这种生死离别的痛苦，有点回不来神。”
秦见仰靠在她上方，正经清冷的嗓音下传：“但这种痛苦，是每个人必须经历的。你可以看轻一些，或者说，不要把全部寄托在一点。一个人活着要承担的，不是只对他喜欢的负责，还有社会上的。”
……她发现，这个人很不会安慰人。
舒晴转过身，正视仰望他实实在在的脸，头上卷了一圈纱布，帅气分明的五官，是活生生的他。
她气儿有点抖：“诶，我正心神不宁，你为什么要提这种残酷的道理，就算有，也是几十年之后的事。”
“不一定，意外随时会发生。初一那年，我爸的公司刚步正轨，一家人其乐融融，意外，就来得那么突然，一场车祸带走了他的生命，铺天盖地的债务摧毁了所有薄弱的亲情，包括人人歌颂的母爱，”他眼眶微红，顿了顿：“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当时，我爸没来得及给我留一句话，让我曾经，也多次想不开。你要知道，在天黑时，连你的影子都会离开你，还能指望什么是陪你永不分离的。无论情况如何恶劣，你在床前轻生的那些想法，我希望不要再有。”
一股酸涩的洪流直冲心尖外冒，舒晴吸了吸鼻：“有些事，自己不能控制的啊。我不知道有没有你坚强，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失去，再也没有替代品填补。你不要再冲动，让我经历这种剜心的感觉了。”
微凉的风丝丝吹进，秦见头脑始终保持清醒。
他微笑，轻拭去她眼角的湿润，似给冷酷披上了一层柔软的羊皮：“森林寂静的活了数千年，有一天，一头小鹿闯了进来，给了它生机鲜活，它喜欢上有小鹿相伴的日子。”
“后来小鹿悄无声息走了，森林寂寞、生气、痛苦，发誓再也不容纳其它的动物。”
“又过了百年，森林之外有鸟，孜孜不倦的鸣叫。森林被它嘹亮的嗓音吸引，重新接纳了新朋友。”
“有些逝去纵然刻骨铭心，可以缅怀，但不代表，必须放弃所有美好的事物。”
话音甫毕，舒晴朝上拱了拱，湿漉漉的眼睛凝睇他：“我可以做那只鸟吗。”
……呵，关键时候还真不傻。
秦见放下支撑的手臂，慢慢压了下去。
舒晴屏住了呼吸，盖下眼睫。
脸颊边温热的气息蹭过，错开，落到她旁边。
秦见舒适的躺下，现实和童话争锋后，还是不强行灌输她那些鸡零狗碎的操蛋回忆，哄她后者：“睡会吧，我好好的在这。”
舒晴眨巴两下眼睛，不安分的在他怀里动了动。
手臂悄溜溜的划走，穿过他紧轧的底下，环住他腰。
游走时好像碰到硬硬的腹肌，她溜回来，探进他衣里。
刚触到，秦见狠狠吸一气，准确无误捏住她作乱的手：“干什么？”
“呃，对异性身体好奇。”想摸的时候真这么想来着。
“长能耐了你？”秦见加重干涩的嗓音增添威严，一板一眼的不给她机会。现在放纵摸肚子，她绝对有胆子明天再摸点别的……
舒晴第一次燃起的蠢蠢‘欲’动被浇了个透熄，瞬间如鹌鹑缩了回去，只抱着他：“不敢了。就抱一抱，我还有点害怕。”
“嗯。”
*
爱情是毒.药，也是良药。
舒晴赖着在医院躺了一晚，百病全消，次日精神倍爽的回学校。
秦见还不能回，虽然只是脑袋缝了几针，连吊针都没挂，还得在医院观察两天。
寝室里发生了动荡，舒晴刚开门，里面的低气压扑面而来。
姜善看舒晴回来，立刻拉过来加盟：“小舒，我真的看到了，我说不过她，你要信我。”
乔可欣痛心入骨到心灰意冷，眼里端高轻蔑：“看到屁大点事就冤枉我，说到底，一起住了这么久，经历那么多事儿，你还是不信任我。”
“眼见为实，”姜善嘀咕，“昨天半夜我跟踪你到操场，发现你跟曹薇偷偷见面。你昨天才跟我说，小舒的那些丑闻爆料跟曹薇有关，晚上就去找她，不是自打脸吗。你跟她是一伙的，从没放弃跟小舒的攀比。”
乔可欣气得冷笑，甘拜下风：“行行，我融入不了你们，这一年室友算白做了。”
姜善拉紧舒晴的手，斩钉截铁说：“我们三人行，没有你的份，即使御姐不在。”
乔可欣这暴脾气，立马去柜子里翻出钱包和护照。
其余东西不要了，行李箱都不提。
潇洒的挥一挥手：“后会无期。”
姜善呆坐一会，没法冷静下来，“小舒，你怎么不说话。”
舒晴跷腿划着手机，悠哉悠哉，“我在看帖子，污蔑我的那些帖子曹薇站出来回复了，说是她用小号发的，还找人偷拍我。现在校友正火攻她呢。”
“怎么可能呢！”姜善惊呆了，她以为曹薇跟乔可欣进一步沟通后，会抖出来更劲爆的消息。
舒晴揣测：“按你说的，昨晚乔可欣可能是去威胁曹薇。”
姜善懵了：“啊？”
舒晴垂眸：“那个差点害了我和秦见的醉汉，也是乔可欣帮料理的，醉酒驾驶加强奸未遂，还开车蓄意伤人，判了六年。”
“姜善，你生病的晚上，我睡得很死，因为……乔可欣她是个对病症敏感的人，她把你照顾得很好。”
“还有平时，她嘴上傲气，可疼你了。有的东西你不愿收，她假装是她不要，其实是按你品味买的新的。”
姜善噌的站起来，拔腿又止：“你，她刚刚走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
舒晴依旧悠闲的撑腮，没挽留的打算：“你说过啊，你的圈子很小，容不下别人。既然你一直不待见她，留下她，她也会受委屈的。”
“哎呀，”姜善拽起她的手，飞奔出门外：“跟我去找她。”
她们以为乔可欣会去生活团委处办调换宿舍了，去了之后，学委们说今天没来人办过换宿。舒晴让留意，乔可欣要是来立刻给她打个电话。
二人漫无目的的在操场上转悠的，意外的，就在回宿舍的楼下遇见了乔可欣，还有曹薇。她们靠近。
曹薇眼藏恨意，朝乔可欣伸手：“按你吩咐做了，拿来。”
“什么叫按我吩咐，你是罪有应得，”乔可欣把一个u盘扔过去，“记得转学，别让我再看见你。”
曹薇吸了吸鼻子，“放心，反正事情暴露后，我在这学校也呆不下去了。”
乔可欣吹口哨：“一朝被蛇咬，十年防井绳。u盘里的文件我有备份。”
“什么！”曹薇惊怒的扬起巴掌。
这时，一个猛力将曹薇推开，姜善鼓起掌：“乔臭屁，干得漂亮。”
乔可欣觑她一眼，没搭理，警告曹薇：“喂小丑，你还分不清自己的阶层，想跟我们玩是吧？u盘毁了又怎样，我想对付你还需要证据？只要你再作恶，我还有一千种玩法等你。”
曹薇敢怒不敢言，捏紧了u盘，忍气吞声走了。
乔可欣张臂：“以后学校里的空气就新鲜多了……你们来干嘛？还有账跟我清算？”
舒晴好奇道：“u盘里是什么，曹薇的把柄？”
“是啊，”乔可欣嗤道：“她对外包装自己是从农村出来的勤奋三好生，实际上，呸，为了钱什么做不出，被好多工地老板包养过了。不说了，脏我的嘴。昨天我拿收集到的证据威胁她，承认诋毁你的帖子是她发的，否则就曝光她那些事儿。她就乖乖的，每一张图都解释清了，把你洗白得不能再白。就是那个江随吧，你得防着点。”
姜善心情复杂：“乔可欣，我对你的感觉一直很复杂，可以谈谈吗。”
“谈什么啊，你对我不就是天生的讨厌，像老鼠和猫是天敌。没什么好谈的。”乔可欣冷淡道。
姜善拧眉：“我对你的厌恶也是有原因的……高二的时候，你骗小舒灌醉，想让人对她意欲不轨的事，我记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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