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真是疯了, 数着顷刻瘪下一层厚度的钱票, 舒晴把怒火迁怒到手上牵的贵公子身上, 低头冲他警告:“小子,奶粉是牺牲玩具,哦不, 其它所有东西换来的, 以后休想我再给你买任何东西、任何!你自找的!”
舒扬没听见似的, 小脑袋左摇右晃,忽然指着旁边一家杂货店:“要那个。”
“什么啊。”
舒扬挣开她的手,哒哒哒朝杂货店门口跑过去。
舒晴赶紧的追:“你慢点儿——”
不得不说现在这些商家真狡诈,把小孩子吃的糖果设计成一连串, 挂成一长条, 让这么点高的小布丁一够就到手,包装又设计得闪闪发亮卡哇伊,拿住就不想放手。
舒扬捏住一包蓝莓味软糖,紧紧抓着,“糖。”
舒晴拿起来一看,零售价两块钱一包,不算贵,买吧。
还有其它四种口味, 她每样扯了一包,花了十块钱。
舒晴发愁,如今全部家当加起来, 勉强还够他们俩活个一个把月,还得是在风调雨顺、没痛没病、除了吃不计其它花销的前提上。
万一碰上个天灾人祸,这点钱都不够救命的。
舒晴一路摸着头发的顺滑尾梢,心里几万个不情愿,还是不受控的走进了理发厅。
舒晴跟理发师说明来意,衡量划不划算:“我想卖头发,不要剪太短,要留到齐肩,大概能有80厘米吧,能卖多少钱?”
理发师转动剪子打量,幽默道:“都及腰了呀,舍得吗。”
不是有句流行词吗,待你长发及腰……去他的,她暂时又不嫁人。
而且去餐厅打工头发容易油腻,每天洗个头,很麻烦。
舒晴点头:“你估量下,能卖多少。”
理发师掂量掂量,挺诚恳的说:“没怎么烫过头吧,保养得很好……一口价,三千。不还价,我给的算高的了。”
一个月房租,舒晴咬咬牙:“卖。”
店里有照料小朋友的女店员,舒晴便安心的坐在理发椅上,修理的时间有点长,她脑袋点点,眯了过去。
过了很久,理发师掀开罩布,叫醒她:“小姐,可以了。”
舒晴迷瞪瞪的睁眼,盯着镜子愣了两秒,随即发出尖叫:“啊啊——!”
店员被她动静吓一跳,纷纷望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舒晴抄起桌上一把剃刀,转身对着理发师,逼他步步后退,压到桌上。
拿剃刀抵着他脖子,发飙:“我说留到齐肩,你是聋了还是智障,把我头发刮成齐耳的短发,你要死啊!”
她摸了摸两边刚盖住耳朵的短碎发,想哭。
她172的身材太高,剪成这样简直像一根分不清上下的玉米棒子!
被抵住命脉的理发师战战兢兢,举手投降:“小姐,有话好说……我看这个发型适合你”
“适合个屁!把头发还我,还我!”舒晴按着他脑袋往桌上砸,一副索命的架势。
其他店员赶紧过来拉架。
这丫头疯了似的,只有疯子劲儿才这么大,手指怎么抠都抠不掉。
理发师在快断气的挣扎中摸出钱包,“咳咳,我是看你发质太好了,对不起,我再加一千块。”
舒晴凶神恶煞的吼他:“四千块能把我头发接回去吗,能么,能嘛?!走,跟我去警察局,你们这些不良商家。”
理发师又哆哆嗦嗦数出一千块,“五千,真的,我们拿去加工再卖出去也就这价了。”
舒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五千块就能买走我逝去的头发吗!”
理发师被折磨哭了,把钱包掏空:“六千,双倍,买下您的头!……不是,买下一个人全部的发量也够了。头发还能再长嘛小姐。”
舒晴利索带着弟弟和六千块,闪人了。
她卫衣没有帽子,一出门就遭人指指点点,遮也遮不住。
“哇,你看那人,好像从漫画里出来的小姐姐,短发好cool喔!”
“好帅,不会是女装大佬吧?”
“加上俩尖耳朵,像巴卫有木有?”
舒晴听着周遭的言论“……”突然觉得理发师有点冤。
下午托儿所阿姨说有黑衣人偷窥,舒晴去超市时捕风捉影到一点,没当回事。
现在是切真的感受到了,从理发店出来没多久,后面一串脚步声频繁。
舒晴心跳如鼓,抱着舒扬飞快的奔跑,跑回租房子的小区。
就在自以为刷卡后安全的进到了大楼防盗门内,侧身等电梯之际,门外的针叶丛团旁蹿高一个明显的黑影,往里面张望。
舒晴差点叫出声,骇然的抱紧弟弟,等电梯门开,快速闪身进去。
开门进租房,关上门,舒晴把人和购物袋一并放下,背抵着着门板无力的滑落下来。
恐惧、不安、迷茫,各种负面情绪涌上,她甚至连明天怎么去活都没想清楚。
将头埋在膝盖上,舒晴隐忍的低低啜泣:“人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心气儿没了。我的的根本,不是来源于父母,哪怕有一天,跌下神坛,还是可以靠本心,找回所有。”
一语成谶。
舒晴一把搂过旁边呆呆站着的弟弟,哇哇大哭:“小王子,我一定和你等爸妈回来团聚,你千万别难过,姐姐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过一会,舒扬抬起小手,往她背后拍了拍:“别难过。”
舒晴戛然止声“……”这小子这么不配合被安慰的角色,她突然就不想哭了。
舒晴洗洗睡,刚在理发店就困死了。
闹铃凌晨2点响了一次,她起来冲奶粉,给舒扬喂了一次宵夜。
接着又迷迷糊糊的睡,早晨六点钟的闹铃又响,她神智未醒,把闹钟当成电话给接了,还通了:“诶,起床了,婴儿怎么锻炼,快表演一个给我看看。”
“舒小姐,你在说什么?”
舒晴惊醒,揉揉眼睛,看了眼手机屏:“啊,对不起。您是,找英语家教的王女士家吧。”
“是,我看你大大小小的证书奖章拿了不少,想请你试试。能面谈吗。”
舒晴犹豫了下,还是说出实情:“那个,其它的都好谈,主要是,您家方便让我带着孩子去教学吗?是、亲戚家的孩子,托我照管的。”
家长顿时冷了语气:“你在开什么玩笑,一边分心照看孩子,还怎么专心教我的子女?这样的话你就不用来了。”
“不,他很乖的,不用怎么照看……喂喂?”电话挂断了。
舒晴撂了手机一会,又喊了弟弟一声:“起来锻炼啦,小骗子。”
半天不听动静,舒晴伸手去探,忽然,摸到舒扬的小脑袋异常的有些热。
她赶紧拉开台灯,看到舒扬,魂儿差点吓飞:“你你你,全身怎么浮那么多小红点,你你,等一等,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舒晴飞快的穿上衣服,牙没刷脸没洗,随手揣了一沓现金,慌慌张张抱着舒扬疾奔。
她在楼下拦下一辆计程车,坐上去,“去医院,快。”
司机是个女阿姨,她见乘客火急火燎的,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往后瞄了眼,“哟,这么年轻的妈妈。甭着急,你家娃儿这是幼儿急疹,你是不是给他吃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了?”
舒晴一脸懵,“没,我不知道,他前几天还住在美国,不知道他吃的什么。”
“那就对了,可能是水土不服引起的,我家娃儿也着过,”女司机介绍道:“你去医院挂号办手续要半天,车站那边有家专治小儿的诊所,我家娃儿这个病就是在那治的,效果很好,去那要得不?”
“好,谢谢您。”舒晴顿时安下了一半的心。
小诊所不用挂号,但要排队,而且钱还不便宜……
折腾了一整天,舒扬的红疹消退,她带来的钱也霍霍空了,一毛钱都不剩,打车回去的钱都没有,还倒欠了人家二十块的药费,那医生看她两只荷包空空,说算了,下次记得的话再拿二十块钱来还上,不记得就算了。
车站附近比较荒凉,还有庙宇这种地方。
舒晴饿到前胸贴后背,头昏眼花,都抱不动舒扬,叫他下来自己走。
于是她看到庙宇时,起了邪念。
舒晴牵着弟弟,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自言自语:“走,我们进去拜拜,求神灵庇佑……”
这里来往的人不多,舒晴瞄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捞起桌上的供品,掩了掩袖子,忍不住饥饿,当即大口的啃咬。
还没来得及遮掩到安全地方,就被人捉住手腕:“你这小偷,连佛祖的东西都敢动,不怕下地狱啊!大家快来啊,这有一个偷,年纪轻轻的不学好,我刚供奉上的烧鸡,cn!”
“不是,我,咳咳。”什么鬼刚供奉的烧鸡,又柴又硬又冷,哽得舒晴说不出话来。
男人估计是林大富级别的,逮着人就发泄,甭论男女,几拳挥霍了上去。
庙里人纷纷远处围观,都不敢劝架。
雨点般的重拳落到她交叉护着脑袋的双臂上,身板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痛,到处都痛。
舒晴从没这么狼狈过,偷东西吃被打,以前想都没想过。
“住手——”
男人直起身子,凶神恶煞:“哪个王八蛋敢多管——噗!”
话还没说完,他被一拳打翻身体,口水胃液飞吐。
秦见把人按在地上猛磕,脑海里每一帧每一帧都在炸裂方才赶过来见到那令他震怒得无以复加的一幕,克制不住抡拳狂揍,“像你这种人渣,捐再多钱菩萨也不会保佑你!”
秦见还想再揍一会,然而一个身影迅速闪过,抱着一个小人影往门外逃跑。
秦见丢下手里半死不活的男人,大步流星的追往外。
舒晴本就饿到快昏倒才去偷东西,刚偷吃那一口还没咽下去,被男人揍得都吐出来了,现在没跑几步就踉踉跄跄、身形不稳。
很快被追上。
秦见轻而易举绕到她身前堵截,往地上的小孩看了一眼,视线挪定到面前的人。
他心颤不已,抬手,轻轻触碰她嘴边的鲜血,声线杂糅各种不解的、懊悔的、心疼的情绪,极颤:“我晚回来一个礼拜,怎么变成这样?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她也没想到,在这种、偷东西、被人揍的情况跟他见面,来道五彩天雷把她劈失忆吧啊啊啊啊!
舒晴吞了吞嗓子,饿到脑子发抽,还不忘窘然辩解:“我不是故意偷供品的,我怕饿昏在路边,走不回去,舒扬还要我照顾。我以后买东西来补上,我不是小偷……”
秦见将脏兮兮的她一把搂过,紧拥住,揉她脑后碎发。
轻语安慰:“我知道了,你不是。乖,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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