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过半,秦见收到了来自外企建筑部高层一名知名设计师的邀请函, 设计师想让他这位实习生作为助理同往南非, 亲自考察实地, 跟甲方投资者商量一项新六星酒楼建造的细节。
通常混了多年的建筑师,只负责设计大头,细节方面都交给下面的小弟, 即是助理来完成繁琐的部分, 故而他虽只充当助理, 却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当然,分红也不菲。
此刻秦见坐在桌前,拿着烫金的邀请函盯了几秒, 脸上并无兴奋神采。
之后, 他将邀请函放进了抽屉盒里,关上,闭目思索,头微仰,清风拂面。
不一会儿,桌上手机响了起来,秦见睁眼,看是个陌生号码, 迟疑了会才接起。
他向来不对陌生人主动打招呼,电话通了后没作声,默了会, 对方是个嗓音沙哑的女人,声音特别怪:“喂,你是秦见吗。”
“我是,您是?”
“我是教过你的幼稚园老师杨春华,听说你现在发达了啊,我想见你一面,晚上七点,可可西餐厅,你来一趟吧。”老女人道。
幼稚园老师……秦见淡声道:“您有什么要紧事吗。”
杨春华沉吟轻咳了两声:“没啥要紧事儿,就是想看看你们现在长大了跟小时候有没有变化。”
“幼儿园的小朋友跟大学生自然是有变化的。您还有事吗。”秦见言下之意是拒绝见面的。
“诶你这人!想见你一面这么难噢,冷血动物,你这样会不会对你的女朋友好啊哈…会不会对你的家人好,没良心!”杨春华气得骂人。
秦见心中警铃一作,曲手指轻敲桌面,思绪飞快的转,“我……”
“我得糖尿病了!晚期!不见你一面死不瞑目啊啊!”杨春华在电话里哀嚎。
秦见放软声音:“好,七点钟我准时到。”
“ok!”
放下电话,秦见匆急去浴室洗澡洗头,破例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对着镜子换了三套衣服。
没办法他衣服都千篇一律的白灰黑单色调,他不容易从中选了一件亮色的海蓝色薄衬,不紧不松中规中矩的灰色修身裤,用剪刀把面额前的遮眉刘海稍微剪短,修剪飘逸。
出门到停车库的路段,秦见给舒晴打电话:“喂,舒晴,七点钟能来一趟可可西餐厅吗。”
“哈?我们不是刚吃过晚饭才分开,你没吃饱啊。”舒晴那边有小孩儿的嬉笑声,她在乔家陪舒扬玩呢。
秦见心情忐忑:“我也说不上来…你没时间的话就算了。”
“嘿呀,重新吃个饭而已嘛,搞这么沉重。来来来,等我!么么。”
秦见突然安心,莞尔:“嗯。”
可可西餐厅。
迎宾侍应问过秦见的预约,将他带到一位女客订下的餐桌边。
当秦见屏息想看清女人样貌时……
炎热酷暑,女人披着围脖戴黑色面罩,鼻梁架大块墨镜。
面罩加墨镜几乎把女人的脸捂得密不透风,黑峻峻像块炭。
“秦见来了啊,坐。”女人看到他,站起来,嗓音依旧干哑得怪异,像含了老树皮一样。
秦见平静的坐到对面:“您好,杨老师。”
对方有片刻顿住,随即道:“诶,你好你好,要喝点什么随便点,老师请客。这里的杨枝甘露不错。”女人翻看nu。
秦见耳朵一动:“……您不是得糖尿病了,还喝杨枝甘露?”
女人愣了片刻:“哦对,不是!我是给你点的,我喝一杯苦瓜汁就行了,对,苦瓜汁。”
秦见依她所介绍,对旁边侍应道:“一杯杨枝甘露。”
女人声音勉勉强强:“苦瓜汁。”
“秦见啊,老师家有一片茶园想扩建,念在小时候的情分上,你要不要来投个资啊什么的?”女人兴冲冲的问他。
秦见翻转手腕,不动声色的垂眸看了眼蓝气球腕表,接着拿起杯凉白开轻抿,动作慢而优雅:“茶园在哪个位置,这季度的实体店销售额如何,电商g占总销售额多少?您有带茶园的具体资料过来吗。”
女人咋舌:“你还、真认真嚯,我还以为咱们师生的交情,就一句话的事儿。”
秦见:“师生情当然有,对细节的严格把关是对双方合作的尊重,请您见谅。”
女人捂嘴咯吱咯吱偷乐,嘟囔道:“我女儿眼光还真不错……”
说曹操曹操到,一声远方的‘妈!’吓了女人一跳。
面罩女人侧身闪躲,捂手挡脸:“叫谁呢,谁是你妈。”
舒晴激动的冲过去,一下子圈住女人的肩膀:“妈,你终于回来了妈,爸呢,呜呜呜,我好想你们。”
女儿你这是对我乔装技术的侮辱,云瑶坚决不认,捂紧面罩:“咳咳,这位小姐你认错人了。”
舒晴将她掰转过来,正面抱上她:“呜,妈你装什么啊,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警察同志!就那个女人,狐狸精还盗取我的身份证,快抓住她!”
认亲场面还没完,跟着冲进一个气势汹汹的女人为首的大波警察,把餐厅里的客人吓得尖叫声一片,纷纷往出口处涌流逃窜。
“小三儿敢勾引我老公,找死!”
“你骂谁呢,我妈才不是小三!”
“别碰她们。”秦见保护母女俩。
在一片混乱掐架中,熟悉的警笛声唔唔的响,随即,四个人一同被押上了警车……
熟悉的审讯室,熟悉的警官。
“又是你们俩,又是你们俩!当派出所是你们的常驻站是吧。”警官一看这两个惯犯,气得…继续吃晚饭,没准又是个大乌龙,慢慢审。
云瑶眨眨眼睛:“秦见舒晴,你们常来派出所啊,经常打架吗?”
这一脸兴奋是怎么回事,秦见为难的拿捏分寸:“也不是…很经常。”
警官唆了口面条,拍桌:“严肃点!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来吗。”
云瑶摇头:“不知道。”
警官:“你是杨春华吗。”
“我才是杨春华!”旁边咬牙切齿的女人开口:“还装蒜,这个野女人昨天半夜联系我老公,然后我的护照跟身份证都不翼而飞了,我怀疑这个女人跟我老公合谋想侵吞我的财产!”
云瑶愣了愣:“我、我是拿了你的身份证……”
“妈!”舒晴不可置信,咬唇:“虽然我们变穷了,可”
“承认了吧承认了吧,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杨春华恨不得撕烂狐狸精的嘴。
警官严肃道:“这位同志,你是承认非法窃取她人证件了。”
“我还没说完,你们不要断章取义好不好!”云瑶生气。
秦见拎起桌上的黑面罩,说:“这个防晒面罩比这位杨女士的整套衣服还贵上两倍不止,她会谋划你的财产?”
杨春华怒不可遏:“好啊,原来我老公背地里给你买了这么贵的东西,难怪我家的钱总不够用。”
云瑶无语:“什么跟什么啊,你老公只拿过身份证和护照给我,没拿钱给我……秦见你不能帮着外人啊!”
“妈,他也是无心的,您别怪他,”舒晴转头看秦见一脸僵色,忍不住仰头轻蹭了他下巴一口:“没事,我理解你想帮我妈的心情。”
秦见“……”可能他的表达方式有问题。
云瑶捂脸笑嘻嘻:“小俩口真甜蜜。”
“你们三个毫无愧疚之意吗,仗着人多我就怕你们是不是!”杨春华撸起袖管,作势要打人。
秦见将舒晴拉到左侧,他换了个位置站到中间,冷睨脾气很冲的女人:“身份证不见,你不问你丈夫怎么回事就随意来找麻烦吗。”
“傻子啊,问了还能捉到奸吗,老不死还不帮这个狐狸精逃跑。”杨春华理所应当道。
“哟,这么有经验,老赖不会有前科吧。”云瑶看她不爽,刺了她一句。
杨春华爆炸:“老赖,你叫他老赖?警察同志,她管我老公叫老赖!”
“你离婚了?你老公不姓赖了?”云瑶问。
“呸你个乌鸦嘴,”杨春华胸脯起伏剧烈,“我老公是姓赖,那老赖是你能叫的吗。”
云瑶:“他是我高中同学,叫声老赖怎么了!”
警官都吃完了一碗饭,用纸巾抹抹嘴边的红油,一定乾坤的拍桌:“够了!说来说去绕来绕去,这位大姐,你为什么要向杨春华的老公借杨春华的身份证。”
“我想换个身份刺探敌情,试验我女婿。”云瑶说到正点上。
舒晴咯噔一下,往云瑶身边靠了靠:“妈,什么敌情啊?”
秦见脸色微变,她妈…看着不是很靠谱的样子,他拉过舒晴:“我没有,伯母可能误会什么了。”
警官无语,都记住了姓名,“秦见是金矿啊还是铁矿啊,你们一天到晚的试验他,上回试验了打架能力,这回又试验什么。”
云瑶解释:“我想看他是不是长情的人呀,会不会爱我女儿一辈子,就查到了这位杨春华女士是秦见的幼稚园老师。”
秦见无语轻语:“这可能、不是考验我长不长情,是考验我的记忆力,幼稚园时代的老师……”
舒晴噗呲一笑:“哈哈哈。”
“肃静!”警官吹胡子瞪眼:“天天的来警局上演伦理大剧呢,行吧,你试验就试验吧,非得拿人家身份证做什么。”
云瑶认真道:“作为一名非专业的coser,我却有着一颗专业的心,没有身份证件在手,万一对方怀疑我的身份,要求我证明呢。”
警官:“你一拿出来照片不反露馅了吗。”
云瑶眨眼:“我来警局之前戴了面罩和墨镜。”
“哦对对,”警官拿起桌上的罪证打量,真服气:“还祖传的面罩呢,不是你们一家子怎么个个都是奇葩,表哥帮表妹测验,把表妹男朋友打了一顿,妈妈帮女儿测验,又整的女婿涉嫌侵犯财产案件。”
同为男人,警官向秦见看过去,叹了口气:“辛苦了。”娶个女人真t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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