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厂房里嗡嗡的机械音停止了, 整座工厂陷入某个静谧的时段。
舒晴在暗中睁开了眼睛, 估算着工人退散的时间。
不一会, 她轻拿开搭在她身上的男人的手臂,掀被下了床。
白天,她看到一个工人扛着把梯子随手扔到墙角边, 接到一个电话匆急的走了。不知那梯子还在不在。
白日观察好了路线, 舒晴顺利躲开几班巡逻, 在宿舍房尽头的屋壁边找到了铝梯。
她欣喜若狂,望了望不远的高耸外墙,强忍冲动。
搬梯子猫进了一面夹墙中藏好。
带着梯子目标明显,她必须一鼓作气的冲过去, 架梯翻墙。
心里约默数四十几秒后, 两个巡逻者的散漫的步调经过。
待声音一远,她扛着铝梯飞快穿越空地,朝墙边跑。
今儿林广志喝醉了酒,酒壮色胆,摸进宿舍房里调.戏一个机觊觎已久的女工。
女工宁死不从,其余同事事不关己的呼呼大睡,装作没听见呼救,她拼命逃了出来。
“救命啊, 不要……”
女工跌跌撞撞的逃,最后还是被追上,遭林广志按在墙上亲。
她慌乱无措之际, 这角度正好看到远处墙上攀爬的影子,她大喊转移林广志的注意力:“有人要逃!”
“什么?”林广志醉醺醺的眼转看向女工所指方向,精神一振:“妈了个巴子,监控室里的人吃干饭的!”
他放开女工,大步朝潜逃者过去。
除了林广志,背后呼啦啦突然涌现大堆人追踪过来。
舒晴刚爬到一大半,还剩四五阶的距离,心神乱了一瞬,咬牙继续爬。
而下一瞬,她切身的体会到了‘爬得越高摔得越狠’这句话的字面意思。
踩在梯子顶端的第二阶,她正伸手去够墙顶时,梯子架被猛力一抽。
中间飞跃一个弧度,急速坠落。
坠在硬邦邦的水泥地面,舒晴摔得七荤八素筋骨痛。
林广志没好气的从身上摸出一根长铁钉,对还在挣扎逃跑的舒晴不管她眼睛还是鼻子的,奋力一扎:“臭女表子!”
“啊——!!”
“住手!”
周明哲跑过来,一拳将林广志击开,蹲下来,魂飞魄散的捧住舒晴的脸:“他拿刀子捅你了?哪里、哪里痛。”
舒晴费力环住后颈,唇齿痛得颤抖:“脖子。”
他闻言扒开她衣领瞧,一条血淋淋的痕迹由深到浅往下划,还挂了铁锈在上头。
林广志捂着被打的下颔骨,蹭到徐德身边:“老大,就这样放过她?!”
徐德阴瘆的眯了眯目光:“叛逃者,打,拿扁担来。”
林广志积极的去叫人,一根扁担哪里够,他喊人拿扁担拿竹篾拿棍子,凑来有八个执行者。
周明哲刚把人抱起来,就被一棍子击跪下,两人均摔作一团。
“你想以下犯上吗。”周明哲冷睨着徐德。
徐德无畏:“她是叛逃者,我有权处置,周指导即使说给上面听,想必他们也不会怪罪我。”
周明哲护在舒晴身前,眼神冰冷坚定:“我不准。”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徐德挥挥手:“包庇者一块打!”
平时忍受这个狂傲自负的小子够久了,现寻着借口,命人狠狠的打。
留口气儿就行。
乱棍鞭打中,他覆在她身上,却也不完全挡得住。
舒晴偶尔挨了几下,又被身上的人强力桎梏,挣脱不开,意识涣散。
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被像死狗一样拖进房里关起来时,舒晴嗅到铺天盖地的血腥味。
那些人是用了锄头之类的吗,不应该有这么浓烈的血味吗。
正想着,周明哲冲她吼:“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要逃走!”
“能逃、我下次还会逃。”舒晴倔强的看着他。
“逃得掉吗!外面有监控,出了工厂外面还有两层看守,为什么事先不问我。”周明哲一面凶她,一面把她抱回床上,扒开她外套。
“你要干什么?!”舒晴真的慌了,抱身逃跑。
周明哲将她捞过来,桎梏在胸前,凶巴巴说:“反正我在你眼中是个坏人,永远不值得信任。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牢牢按着她,不顾她捶打,只手去拿床头的白酒倒进杯中,往她后颈泼了去。
她一下子挣扎得特别厉害,周明哲安抚的吻了吻她耳朵:“我知道疼,破伤风会死人的,忍着点,得把铁锈清理干净。”
舒晴又痛又气,先前被他举动吓到:“不要你管,我自己洗!”
“你眼睛长在后脑勺?别动!”周明哲摁住她脑袋。
这里医疗条件简陋,除了前一阵储存的白纱布,连碘酒都没,只能用高浓度白酒凑合。
随着他用棉签黏开伤口边的细肉,酒精渗入到深部,舒晴痛得浑身抽搐,张口咬住了面前的东西。
周明哲嘶的痛呼,却没有推开她,任由她咬着肩膀。
咬深一些……他想去纹一个牙印。
紧张关头突然蹦出这么个想法。
有了切实的印记存在,思念起她的时候,一定比靠虚无缥缈的记忆充实得多。
房间唯一的药只有上次咳嗽时吃的消炎胶囊。
他把一粒胶囊掰开,药粉洒在了她伤口上。
酒精辣痛的劲儿一多分钟后过去,面前的男人也一动不动的。
舒晴松开他的肩:“喂,弄好了就”
她只不过轻轻一拨,身前的人就跟死了一样毫无抵抗力的倒在了床上。
“诶!”
一直听他中气十足的吼她,直到此刻舒晴才发现,他硬撑了多久。
面色褪得无一丝血色,衣服解开,后背遍布淤青。
舒晴解开衣服到处检查了,按他他会皱眉呻.吟,基本是外伤。
但空气始终飘着一股浓稠的血腥。
从来没有这么一种状况像这般惨烈,让他恨不得立刻失明死去。
甫一睁眼,床下摆着一盆血水。
她、正低着头,拿不知道什么东西,擦拭他自己都恶心的断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周明哲有一刻的失心疯,抄起枕头狠砸了过去:“你滚开!!”
“哎哟,”舒晴接住抱枕,汗颜看着他:“还、还早呢,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再睡会。”
犹如被死神在注视着,舒晴发怂的拎过昨夜清洗好的义肢:“那个,我想趁你醒来前安上去的……现在装回去来得及吗。”
她犹豫了会,还是放下义肢,小心翼翼道:“还是算了吧,你的情况有点…相当严重。你是来这多久没仔细处理过了?里面都……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其实我、当过护士,没错,后来才转行的。真的没什么。”她语无伦次了都,就怕周明哲冲过来把她眼珠子挖了。
“护士、医生,这两年都没有再看过,”周明哲突然发狠的扑过去,将她压倒在床,死劲按着她磋磨:“我奶奶都没有看过,那是我的禁忌,你凭什么、凭什么!”
“咳!昨天血渗着裤管流了出来,我怕你会死。”舒晴推阻他,脖子被勒得喘不过气儿来。
“我死了不正合你意,谁t你多管闲事!”周明哲气疯了掐住她脖子。
“啊——”舒晴奋起,一个猛踅身,反将他压在下面:“惯的你!我就看了怎么着吧,我还要继续看,伤得真的很重。”
两人一上一下僵持不下。
门毫无预兆的被推开了。
“明哲,我给你偷偷送点药……”
叶剪薇刚端着药盘进来,看到他们的姿势,先是拧眉。
再看到地面的血水,感到惊奇。
最后,她目光落到床上两截义肢时,表情变成了惊悚。
她忽略舒晴,把周明哲从头到脚的打量了遍,表情越来越不可思议。
裤腿虽然遮住了,躺在床上,义肢解下,能明显看出底下是空的。
叶剪薇啊的尖叫,摔掉药盘落荒而逃。
舒晴眨眨眼,从周明哲身上起开。
她去把门关上,捡起地上撒落的瓶瓶罐罐,喜极而泣:“天呐,我以前超烦打针吃药,头一次看见药品这么感动。我们有药了周明哲!”
舒晴端着盘子走回去,站在床边:“你、盘着腿干嘛,抻直了,我好上药。”
周明哲冷睨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诶,行吧,那就这样,”舒晴和他同一方向,挨坐到床沿边,从一盘跌打损伤的药膏里找到生理盐水,泡了泡新的消毒棉签,粘上去清洗血脓:“哇,你上面的皮肤又白又壮,一点不见萎缩,难怪给我按摩的手法那么好。”
“咦,”她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既然你醒了,自己弄呗,不是介意我看吗。”
他依旧不出声,倒也没再如先前那般的激烈情绪。
舒晴顿了顿,继续动作了:“好吧我来。你是不精心呵护呢,还是医疗环境不允许,那你为什么还投奔工厂自讨苦吃……”
断肢处错落的青筋可见,还有森森白骨,发炎的碎肉。
仿佛一面缩小的岩浆地狱。
周明哲一直听她能碎碎念到几时会吐。
结果没有,她越念越来劲……
消炎的外用药膏给他擦上去,背后人倏地圈住了她,收紧手臂。
继而,温热的气息拂在颈边,清晰感受到,坚硬的牙齿抵到了她肌肤上。
“疼?”舒晴浑身一凛,电光石火的思索颈间大动脉在哪个位置会不会被咬死的犹豫中,想到他伤成这样子跟自己要他背她上山的作死以及昨晚逃跑挨打有脱不开的关系,于是鼓足勇气道:“痛的话……给你咬回来咯。”
周明哲眸色加深,闭目咬了上去。
探唇轻扫,压抑的辗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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