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推门进来,白露靠在门边做鞋子,嘴里黏着针线,笑道:“一天到晚的不见人影,又跑到哪里去疯了。”
谷雨也不理会人,自己倒了一杯枫露茶来吃,笑吟吟的瞧着几双眼睛盯着她。白露笑道:“谷雨这小蹄子皮痒了,姑娘等你回话呢,只顾着自己吃茶。”
孟玉拆端起茶,凑到嘴边却没喝,确实想听听谷雨的说辞。
“方才我去老夫人院子给琥珀姐姐送鞋样子,听几个老婆子说话。二老爷不是请悟智大师对八字,二姑娘跟那位李公子八字不合呢。”
白露笑骂,“还用你来说,府里谁不知道二姑娘与李家公子不成了。那悟智大师到底怎生说?”
“你听我慢慢说嘛。”谷雨道:“两人不但八字不合,大师还说二姑娘八字硬,一生不顺遂,于姻缘上妨碍也大着呢。那李公子更不堪,寿薄命短,半路陨落。”
白露跟孟妈妈俱是一脸惊惧,这可了不得。孟玉拆却愣了,前世两人的命运可不就是那样吗?悟智大师全说到了点子上。
“所以呢,李夫人饭都没留便走了,二夫人也气的不轻,又不能指摘大师什么。二姑娘这会儿还在屋里闹呢,泪天泪地的。”谷雨说完也是唏嘘。
孟玉拆交代这些话不可拿出去传,任何人问起只说不知道,几个大丫头们连连保证。估摸着时辰,孟玉拆起身收拾好自己,往老夫人房里去。
几位夫人都在,二姑娘趴在老夫人怀里哭的眼睛红肿,伤心至极。“老祖宗,孙女没法活人了,叫我绞了头发,去庙里当姑子罢。”
老夫人虎着脸,“浑说什么?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值当你这样。悟智大师也不是神仙,也不能断言就那样准,你放心这话传不出去。谁敢乱嚼舌根子,我第一个不饶她。”
本来也只是要老夫人一个态度,既然有了这个保证,沈清柔抽抽噎噎啜泣,也不寻死觅活了。二夫人恨声道:“也不知咱们如何得罪了悟智大师,给我女儿下这样的批命。”
又隐晦的瞧大夫人一眼,“虽说是大嫂介绍来的,我断断不信大嫂有这等冤枉亲侄女的心。”
大夫人愁眉,“你这话说的倒是怪我了,悟智大师给批姻缘八字旁人求还求不来呢。我好心为侄女着想,还落不得好?”
二夫人是气极了,八字硬的批命,往后沈清柔再想找个好人家那是难上加难。就是跟大房没关系,也觉着人家在瞧她笑话,要攀咬一二,何况是大房介绍的悟智大师。
眼瞧着老夫人面色也不善了,沈清柔自听说那批语,便要死要活在屋里哭。这会儿好容易来请安,叫老夫人劝住,就拉扯起旁人来。
怕二夫人吃挂落,沈清柔忙朝大夫人行礼,“是侄女的错,今儿无状,望大伯母怜我命苦,宽宥一二。”
大夫人不好再说什么,二夫人怕婆母也不再开口。孟玉拆自进来瞧见那边的形容便躲进了耳房,听说商议完了才出来。
坐到会子,老夫人屋里摆饭,夫人们点完卯回房,吃完饭姐妹们便拉着沈清柔软语安慰。沈清柔在姐妹们面前自来强势,不肯示弱,这会儿伤心懒的应酬。
说了几句便有些冷场,沈清丽厌恶沈清柔非常,乐的瞧她悲态。沈清柔不配合,便拉着沈清佳先走了,沈清芸拉了拉孟玉拆的袖子,示意她走。
两人便结伴出门,后面房里只剩了沈清兰沈清柔姐妹,沈清柔想起前些日子在沈清兰面前的作态,如今沈清兰不知如何笑话她。
一股无名火便蹿上来,‘嚯’地站起来,眼睛喷火,又嫉又恨,“你别得意,我知道是你诅咒我的,那悟智大师也是你娘请来的,还不知有什么勾当。往后我不会处处低你一等。”
沈清兰最不屑跟沈清柔玩这些内宅的小把戏,那股睥睨、凌驾众人之上的高傲着实叫人气闷,沈清柔狠狠的咬牙。
“那我就等着你翻身了。”冷笑一声,也走了。
孟玉拆陪沈清芸回院子,沈清芸笑哈哈道:“你瞧见没,二姐哭的眼睛都肿了,以往那么高高在上,现下如何呢?”
“你可小声些,叫她知道你笑她,要撕你的嘴。”孟玉拆提醒道。
“我怕她不成,以往我是懒的跟她计较。还没谱的事儿,谁不藏着掖着,偏她跟二伯母生怕人家不知道,搅的满城风雨,怪的了谁。”
不想跟她议论沈清柔的事,孟玉拆忙转了话题,“过几日你生辰,还没说你想要什么呢。趁早告诉我,若准备的贺礼不合你喜欢,我不换的。”
沈清芸果然抛开了沈清柔的事情,“不行,你得准备我喜欢的,还不能我告诉你,不然有什么趣儿。”
“二位妹妹从老祖宗屋里来吗?”
说的高兴,蜂腰桥对面便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沈清芸两步奔过去,唤了一声三哥。孟玉拆蹲身行礼,沈珲连忙叫起。
“有些日子没见表妹,今儿我买了些零嘴,过会儿给表妹送些去罢。”沈珲看见孟玉拆的眼睛便晶晶亮,欢喜的很明显。
孟玉拆侧过身子,躲过他滚烫的视线,心下有些不自在,“没什么。只是爹娘一周年快要到了,我抓紧日子抄写往生经,供奉佛前也是我的心意。”
提起孟家夫妻,沈珲也为她惆怅,开解道:“姑妈姑父在天之灵必保佑表妹平安顺遂,万望表妹保重自己。等表妹哪一日要去济远寺,我随表妹出门。”
“多谢表哥。”
然后只瞧着沈珲和沈清芸说话,轻易不再开口,即使沈珲想诱她多说两句,也被四两拨千斤的挡回去。
沈清芸要拉沈珲陪着去见三夫人,想起三夫人的唠叨劲,耳提面命的叫读书,沈珲浑身一颤,“你自己去罢,我还有事先回房了。”
沈清芸哼了一声,带人走了,沈珲于孟玉拆并肩,送她回去,“表哥有事先去忙,我自己回去就是了。”
那不过是推脱的借口,他只是想跟她多待些时候,“我的事不打紧,先送你回去。”
孟玉拆看了看沈珲,笑道:“过几日到芸表妹的生辰,表哥说我送她什么好。”
沈珲原本想跟她说什么,孟玉拆先开了口,便不好再谈其他,“一个小生辰罢了,表妹准备些姑娘们玩的荷包、络子或者香囊就是了。”
这些东西也太稀疏平常,沈清芸时常挂在嘴边的‘玉丫头是我的知己’,这份生辰礼便不好随意处之。“罢了,我还是自己想。”
没有帮上忙,沈珲脸上一赧,“表妹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大忙帮不上,要点胭脂水粉还成的。”
孟玉拆忙谢过,她可不敢麻烦沈珲。三夫人看这个儿子与眼珠子无异,打搅了他向上求学,就罪过了。
告别了恋恋不舍的沈珲,孟玉拆便带人回院子,看见白露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孟玉拆提醒道:“不准胡说,不管他怎么表现,也想想三舅母。”
三夫人就沈珲一个儿子,学问虽比不上沈望沈琏,家世一点不差,想必将来的婚配也不低,她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若真有什么牵扯,倒霉的一定是她。白露脸上瞬间黯淡下去,嘟嘟囔囔道:“姑娘哪里不好了,跟沈家的几个姑娘相比,我瞧着姑娘更好些。”
孟玉拆好笑,“我就是再好,无父无母这一条也是天大的不好了。”
想一想也觉得心酸,不过算起来失去的父母的日子已经过去几十年,她早已习惯,却免不了身边人总走不出来。
沈清柔跟李家公子的婚事黄了,很是沉寂了一段时间。自二月份刘姨妈一家上京来国公府拜见了一回,这回又邀请了大夫人过去。
孟玉拆戴孝在身,不宜四处走动,只在府里陪着老夫人。这次出去,在张家遇见了忠顺王王妃,端午前下了帖子,说是邀各家姑娘赏菊。
孟玉拆听回来的人说起这事,便知道,宫里怕是将皇子们选正妃的事情提上了日程。前世沈清兰嫁给五皇子前期蛰伏,后却是烟花一瞬。
如今她会怎么办?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