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开始

    海伦接到任务之后即刻准备去执行，溜了一圈军备库后艾菲天使提取得毫无阻隔，问题是临时同伴的选择上出现了问题。

    “这里是第三战线！根本没有多少与异兽决战的机会！机甲这种玩意儿就是留着积灰的，你要知道它能派上的用场还不如一辆装甲车！”

    莱瑟姆的压力大到即将崩溃，他熟于战斗谙于判断，让他练兵统战是一把好手，然而现在让他负责建防这种后勤工作就绝对是个难题了：“勉强能驾驶机甲的有，可熟练的屈指可数，有可能达到你的标准吗？长官不去，我不去，要哨兵的话就只有这两个了——如果能再放宽些要求，我还能给你找到一个好手，但他是个普通人，没法驾驶艾菲天使！”

    现下机甲的开发还主要集中在哨兵向导为目标的层面，基本都是半精神力与半手动操控，例如艾菲天使。毕竟有哨向的存在意味着战争必定是精英战术为主，战斗装备先紧着哨向来也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能让普通人操作的机甲是有，但大多是赤血系列——这意味着兽形，操作简单，然而笨重、粗犷、野性且强火力。

    “雷克斯一定会很喜欢他！”海伦有些遗憾，“两个就两个吧，以及，我再强调一下，不能选择你跟梅根不是排斥你们，而是你俩都身居领导层，指挥对你们有别的安排！”

    她在离开战堡前，又给雷克斯发了个信：“只有你跟随在大人身边真的不要紧吗？”他们的通讯腕带是特制，设置有内部网络，支持短距离通讯。

    倒并不是对于同伴的战斗力有什么看轻——最不能小瞧的就是这货了好么。事实上现在三方联动的战堡们就相当于指挥官的大后方，哪怕警卫队一个都不在身边指挥官也兜得住，只不过这货最不靠谱，海伦最怕他帮不上忙还添乱，反倒让指挥官给他擦屁股。

    雷克斯看到信息，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滚。”

    无视同伴强烈的个人情绪，她笑嘻嘻回道：“那我任务去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放下操心指挥官的事宜之后，对于能驾驶机甲的喜悦就自然而然涌上来。愉快地想果然要上前线才能摸着这些玩意儿，实战机甲与哨兵训练营中那些模拟机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她好不容易才忍住不跟雷克斯多炫耀下的！

    瑞安没想到警卫队两人私下的交锋，她在验收了一遍阿尔文的统筹成果后，表示很满意。

    向导的精神电网已经构建完毕，而且乔也根据她的意思马上回到了九号战堡。为了试验这个人工的网络，她叫齐了所有高层在向导的大脑里开了个作战会议——当然，向导与哨兵能直接连入精神网络，而普通人只能通过向导的转述参与会议——包括主持人瑞安本人。

    她需要把自己和AI艾伯特、参谋们之间的战术模拟，以及她的发现，通报三个战堡。因为她大概率不能亲自指挥接下去的战斗，所以强行把莱瑟姆拖到了前台。

    被紧急赶上架的莱瑟姆很绝望，面无表情：“我觉得比起指挥，我的能力更适合发挥在前线……”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个词一个词往牙缝外挤，“枪炮、刺刀、肉搏、血与火！”

    “除了你我找不到其他人选了。”瑞安平静道，“我有其他的事要做——你马上就会知道我要去做什么。阿尔文必须领导驻军，他的任务更加繁重。除此之外，你放心并忍心让你的直属长官做这个指挥？还是你想把联防的指挥权转交给七号、八号战堡？”梅根会把控制室都给掀了的，确定肯定一定以及必定。

    梅根听到这边的对话，飞快转过头来，眯着眼盯着他。莱瑟姆在这样的注视下只能保持沉默：“……”牺牲他一个，幸福他长官。

    瑞安再没有浪费时间，确定所有高层都在线，直接开启会议议题。

    “在开始之前我再强调一次，联防不是无意义的。”

    “这次兽潮，异兽攻击的重点会在第二战线，然后才轮到第三战线，如果要塞指挥没那么蠢，装甲口不会被堵塞，漏过拦截线的异兽不会很多，诸位的联防做的就仍旧是扫尾的工作——当然，如果要塞被坑，彻底变成孤岛，那么压力就会完全转嫁到诸位身上。”

    “不过诸位的序列在最后方，遭受的袭击应该不会太大。但也别太乐观，毕竟诸位作为荒野最后的防线，所有人都必须明白，一旦联防没有拦截住，遭难的是我们身后的城市。只要有一只异兽离开荒野……那么造成的遭难就是无法预计的。”

    “离预估的兽潮时间不远了，让侦查工作开展得更紧凑一些，而且，必须是保质保量没有任何死角地执行，越早发现兽袭对于诸位来说越多反应的时间。”

    “联防战术我已经通过向导发放到诸位负责人手中，请认真研究并执行，战斗中如有任何实时变更与调动，希望诸位听从九号战堡中枢的指挥。”

    “以及，我希望我特地颁布的指令已随向导的到来转交给了诸位负责人——普通人的队伍，我所需要的非重要岗位但又足够强大的普通人组成的队伍——我希望他们已经在行军的路上了，并期待很快能见到他们。”

    “所以，以上，有人存在异议吗？”

    数秒之后，精神频道依然一片寂静。乔冲着瑞安摇摇头，示意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她继续发言。

    瑞安看了眼操作台上的大屏幕，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下面我讲述一下我的发现，诸位可以信，也可以不信，因为让诸位知道唯一的理由，就是让诸位可以激烈所有的士兵，以发挥十二分的战斗力！”

    “我的眼睛是看不见伤亡的——因为我所做的一切，已经尽我的所能把一切伤亡都控制在底线。”

    何其狂妄，但她有狂妄的资格。只不过这话似乎代表着某种信号，所有人都保持着严阵以待的姿势。连乔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阿尔文比别人知道得要多一些，可是这个时刻还是控制不住挺直腰身，打起精神来，全神贯注听着她说的每一个字眼。

    “首先，这次兽潮是必然，人为的必然，我可以用研究所的名义发誓，绝对有着北面的手笔——当然究竟为什么能做到这点，我想诸位也不会细究到这个层面——我只能告诉诸位，第三次兽潮有可能还不是终点！”

    “如果说紧跟在异兽背后的还有帝国的军队，我丝毫不会感到惊讶，我希望诸位也有这样的认知——最危急的时刻即将到来。当然，诸位也可以感到幸运，因为，我来到了荒野！”

    “其次，要塞内部出现意外。确切的情报我并不知道，但我猜测十有八-九是跟巴奈特大人有关，而且是非正常状况——我很少相信巧合，所以我估计，有可能是间谍，也有可能是内鬼，总之，现在的要塞有可能并不止一级戒备，而是红色警戒！”

    “要塞总长一旦倒下，必定会有权利之争，但那都不是诸位可以参与的，暂时上台的无论是顾问海登还是统战部长摩里斯，都与诸位无关——当然，如果，最后站在那个位置上的是我，那就都与诸位有关了。”

    “我希望诸位坚守联防岗位，不管要塞方面传递什么信息，是请求支援，还是发布别的命令，拒绝，务必拒绝。与要塞接洽的任务请交给我，我与阿尔文阁下、乔阁下会带领着驻军在第三战线打游击……跑到第二战线也不是不可能，至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就不是我现在能控制了。”

    “最后，再次提醒诸位，欢迎光临军部的战车。”

    ——“以上。现在可以开始自由讨论了。”

    瑞安示意乔跟阿尔文退出精神频道，由着其他高层开始交流，也并不在乎他们会谈论些什么。她坐在椅子上，碧绿的眼珠一动不动注视着两个人：“我猜，两位阁下应该知道我带上你们的原因？”

    乔先开口，语速很慢，但带着无可匹敌的自信：“我是向导，我必不可少——大人，无论您需要我做什么。”

    阿尔文莫名其妙涌出些争宠一般的感觉，有些别扭，但还是一丝不苟地回答了她：“作为军团长，我有命令驻军无条件配合我行动的权力。”

    “很好。”瑞安满意地点点头：“战争即将开启，而我们在等待的机会马上就将到来，我不能保证没有失败的可能，但你们也可以自行验证这句话——我为胜利而生。”

    这世上有哪个人敢如此嚣张自负地宣告，自己是为胜利而生的？但在座没有一个人出言反驳……甚至觉得，这话大概有一定的道理。

    “乔跟我来。”

    阿尔文连忙跟着站起来：“您要去哪里？”

    “发表一场演讲。”也可以换一种说法，给普通人洗脑。

    梅根站在一旁，抱着手，目光沉沉看着乔与他新效忠的长官离开，对自己竟然没得到向导一眼注视感到气愤与无奈，直到视野尽头消失这几个人的人影，她才调转过头，看向正准备前去检查驻军新装备的某位军团长：“兄弟，你这想法有点危险啊。”

    阿尔文愣了愣，又愣了愣，大惊：“你怎么知道！”他狐疑地看向梅根，竟然连这个蠢货都看得出来自己的心思？他还以为自己藏得够好！

    不是说喜欢上一个普通人是件丢脸的事，问题是异想天开的明明是他。研究所的珍宝，白塔的公主——他追求的是辉煌，而她已经站立在辉煌的顶点。

    梅根冷笑：“跟我一个坑里的倒霉蛋，我会察觉不到？”

    “原来如此，”阿尔文瞬间放心了，“不过别自我感觉太好，我跟你可不一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判死刑的家伙，就不要找太多存在感了。”

    梅根：“……”这个恶毒的家伙！真想揍他一顿！

    阿尔文说着叹了口气：“那位大人有着能让所有人着迷的魅力啊。唉，我得想想，我有什么办法能够离开荒野……然后我才有脸追求我所爱。”

    这回吃惊的换成了梅根：“你要放弃你的家族在荒野的优势？”

    “你应该说，我愿意尝试依靠我自己的力量，”阿尔文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假的不得了的微笑，“为什么我就不能超越家族找到另一条更有前途的道路？”

    *

    “大人，这支普通人组成的队伍能给您带来什么？”雷克斯问。

    “我不能浪费我身份的优势，这就是答案。”

    雷克斯一愣，好像现在才意识到这个事实，实在是指挥官过去的表现实在是很难让人记起她并不属于哨兵与向导的群体：“作为普通人的身份？”

    瑞安微微一笑：“雷克斯，你要知道，哨兵服从我，向导服从我，普通人服从我——这完全是三个不同的概念。”

    她的警卫队成员露出了有些窒息的表情，显然觉得这毫无区别，多思考一秒都是折磨。反倒是乔有些意外，他听懂了，并意外于她竟然有着这样清醒的认知。

    瑞安冷峻地说：“如果不牵扯到阶级，我不会相信普通人。哨兵会因为我的强大而服从我，向导会因为我上位的意义而服从我，可普通人认识不到我的强大，也不会明白我代表的意义，他们只是因为我的身份而服从我，他们不会忠诚我，不会认同我，因为他们同样会因为别人的身份而服从别人。”

    ——“但如果站立在阶级的基础上，普通人又是绝对不会背叛我的群体，因为只有我们天然站立在同一个立场上。”

    雷克斯继续茫然。乔抽了一口气，很艰难地说：“您想……催化阶级矛盾？”

    这个名词倒是听懂了，雷克斯眨了眨眼，先看了乔一眼，再看向自己的指挥官阁下。

    瑞安停下脚步，也转头看着乔。

    乔的脸色十分难看，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反对的姿态，他只是沉默地释放自己的精神力，尖锐的精神触手发散开去，攀爬在通道的墙壁上，蒙蔽了工作中的摄像头，凝聚在空气中，交织成网，封锁通道口，阻止了声音传递出去。

    “请您指点。”乔艰涩地说。

    他感觉到自己在触碰着什么可怕的事物，却也敏锐地觉察到瑞安即将玩的这一手，会成为他争取向导权利与地位一次难能可贵的借鉴与经验，他没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