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缨来临淮的第二日, 萧子靖带着齐正来到了朝安城的秦王、府。
“竟与缨妹妹错过了。”萧子靖很是可惜。
萧瑾笑道:“这次来了, 就在府中小住几日吧, 阿缨应该快回来了。”
“谢谢姑姑。”萧子靖很是高兴。
萧瑾温声道:“都是一家人, 这儿也算得你的家, 不必这样客套的。”说完,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些,她紧紧盯着给秦王诊脉的齐正,这个时候可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萧子靖知道萧瑾在担心什么, 可这是皇后亲自差来的人, 也不能拒绝或是搪塞。
齐正眉心紧锁,诊脉之后, 他沉沉一叹, “殿下要多多调养。”
秦王元气流泻,只怕也没几日光景了。
他落的毒,秦王有这样的症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须回灞陵如实禀告太后,太后这回是彻底可以放心了。
“有劳齐大人了。”秦王虚弱地点了下头。
齐正起身恭敬地对着秦王一拜,“下官明日就回返灞陵。”
“不急, 本王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说说。”秦王忽然留他,齐正反倒有些不自然。
萧瑾忧心忡忡,她怎放心把齐正单独留在秦王身边?
“阿瑾,难得阿靖来朝安, 你多陪他说说话。”秦王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与齐正单独谈话。
萧瑾拗不过秦王,只好点下头,带着萧子靖退出了寝殿。
“你们都退下。”临出门时,萧瑾又示意寝殿中的婢女退下,便带着萧子靖往后院去了。
寝殿的气氛突然凝重起来,齐正觉得更不自然了。
秦王轻咳两声,他漠然望着他,“齐正,午夜梦回,你可睡得安稳?”
齐正噤声,不知秦王是什么意思?
秦王眸光如刀,“临淮因为麻风死了那么多人,你投毒之时,可有想过,这世上是有果报的?”
“下官……不懂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齐正一脸茫然,“毒是我那个狠毒的父亲下的,殿下若要父债子偿,下官愿意今日把项上人头留在秦王、府。”
秦王摇头,失望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齐正,你最好祈愿本王可以好好活着。”
齐正暗暗握拳,“殿下仁心贤德,自然能长命百岁。”
“本王若是突然死了,你还有什么用呢?”秦王突然轻嘲了一句,语气淡漠,却像一把利刃,瞬间穿透了齐正的心。
秦王又道:“灵枢院每三年一次大考,每三年都有一批良医进入太医院。花无百日红的道理,齐正,你明不明白?”
齐正突然有些害怕,倘若他对太后没用了,太后到底会不会留他?
秦王倦然抬眼,远远望着殿外的风景,“知道帝王家最看重哪两个字么?”
齐正摇头。
“制衡。”
秦王肃声说完,目光回到了齐正身上,“你自己想想,你的医术真的比得上灵枢院的弟子么?你知道为何太医院一直没有委派院首么?就是想让太医院的御医们一直心心念念那个位置,能者任之。”
帝王之家,最重养生。
太医院自然是不会养庸人的。
尤其是齐正这种,以毒杀他人为功,坐上太医院右院判位置的庸人。
秦王一旦死了,太后转过神来,便会好好收拾皇宫。谁放心留一个会下毒的人在身边?这人还知道她那么多阴毒之事,既然已经无用,杀之是最好的选择。
“好好想想,回去到底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别傻傻地又走了你父亲的旧路,最后一家上下,全被牵连。”秦王说到这里,已是倦极,他挥了挥手,“退下吧。”
“诺。”齐正恭敬地退出了寝殿。
没过多久,萧瑾便与萧子靖一起回到了寝殿。
萧瑾牵住秦王的手,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你同他说了些什么?”
秦王微笑,“有的棋子,是可以反用的,齐正此人更像他爹,都是不安分的主。”说着,他抬眼看着萧子靖,语重心长地道,“阿靖,你仔细学着,以后我帮不了你多少。”
萧子靖正色道:“姑父,我都听你的。”
“这句话就不是世子该说的,你不是小孩子了。”秦王摇头叹息。
萧子靖歉然低头,“我以后不说了。”
萧瑾欲言又止,最后叹声道:“等这次大陵使臣来了,我请阿拂帮帮你,你留在大燕,只怕迟早要惹祸。”
她还是不敢把萧子靖是女儿身之事告诉阿远,阿远的身子只怕经不得这些刺激了。
“阿……福?”萧子靖惑声问道。
萧瑾笑道:“楚拂。”
萧子靖更是不解,“她……她不是……已经……”
“万幸一切安好。”萧瑾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怕,“我就看看,阿缨有没有本事把她带回来?”
万一阿缨暖不回楚拂,也只有她这个当娘的出手了。
秦王静默在旁,仔细想了想,世子这样的性子,确实不宜留在大燕。
阿瑾这样的安排,也好。
只是,也不知道阿缨会不会哄人?
听萧瑾说那一句,秦王突然也担心起来了。
“不成,阿靖,你去临淮,帮帮你表妹。”
“啊?”萧子靖还是没弄明白情况。
萧瑾忍笑,“我萧瑾的女儿,不会那么不成器!”
“万一像我呢?”秦王摇了摇头,“你瞧瞧,我费尽心机多少年,才把你给暖起来。”
“当着阿靖,说什么胡话?”萧瑾有些不自然,只觉耳根子有点烧。
萧子靖突然觉得气氛有点奇怪,怎么感觉姑姑与姑父在一门心思地想着帮阿缨“请”楚姑娘回来?
她越想越不对,这“请”也请得太殷勤了吧?
与此同时。
“阿嚏!”
“阿嚏!”
正在用早膳的燕缨与楚拂不约而同地一起打了一个喷嚏。
燕缨认真地想了想,昨晚她被楚拂抱着睡得很暖,不应该着凉啊。
倒是拂儿,身子比之前虚弱多了。
燕缨想到这里,心疼地看着楚拂,柔声问道:“拂儿,可是昨晚着凉了?”
“昨晚又不冷……”楚拂昨晚也睡得很舒服,有燕缨这个小暖炉在怀中,她怎会着凉呢?
燕缨还是觉得不放心,她放下筷子,走到床边抱了雪色大氅过来,将雪色大氅温柔地罩在楚拂身上,正色道:“这一路都给我暖着。”
“诺。”楚拂忍笑,“什么时候开始,缨缨也这么凶了?”
“所以……”燕缨捉住了她的手,凑到唇边呵了几口气,她暖暖地给她捂着,“拂儿怕不怕?”
“怕。”楚拂如实回答。
燕缨怔怔看她,“还怕?”
“怕……”楚拂点头,语句正经,可语气却带着一抹淡淡的轻佻,“缨缨待我太好,我恃宠生娇,以后变本加厉地欺负你。”
燕缨微微挑眉,笑道:“你不怕我全部学了,全部都用你身上么?”
“有一日……会……厌倦么?”楚拂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
她曾是大陵廷尉府的七小姐,她幼时在廷尉府后院看见了太多妾室的眼泪。父亲每次说喜欢,那是真的喜欢,可喜欢不过数年,那些女人便成了后院中的怨妇。
哪怕是她的娘亲,也不能免俗。
她与燕缨经历了那么多,今时今日终于可以相守了,她却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就好像一场大梦到了最美好的时候,往往也是最容易梦醒的时候。
“我不是怀疑你的真心……我只是……只是……”楚拂自忖不该问那一句的,她赶紧解释。
她只是不信自己,可以永远拥有这么好的缨缨。
燕缨没有立即回答楚拂,只是缓缓蹲下。她眯眼轻笑,捧住了楚拂的脸,手掌轻轻地在她脸颊上揉了揉,“醒了么?”
“嗯。”楚拂点头。
“其实我也有点怕。”燕缨往前凑了凑,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她柔声道,“我也怕一切只是一场梦,所以今早一睁眼,我偷偷地多看了你几眼,又偷偷地掐了自己一下,会疼。”
“傻瓜。”楚拂忍不住笑了。
“后来……我想了想……”燕缨双手握住了楚拂的手,她得意地道,“我就这样缠着你,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无赖。”楚拂嗔了一句。
“拂儿你就这样牵着我,我又能跑到哪里去?”燕缨笑容越来越浓烈,她越看楚拂越心喜,忍不住在楚拂唇上亲了一口,“我就赖定你了!你说过的,你要做我秦王、府的少夫人,你别想赖皮!”
被燕缨这样一闹,楚拂原先忐忑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仔细想想燕缨说的也对。
与其患得患失地害怕明日,不如牢牢把握今日。
每个“今日”都好好的牵着彼此的手,还怕谁会跑了?
很快地,楚拂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故意蹙起眉头,问道:“缨缨,我记得之前说的是,我若敢来求娶,你便怎的?”
燕缨干脆地答道:“我便允你啊!”
“你说的,是你允我。”
“嗯,也是你说的,你是我秦王、府的少夫人。”
楚拂认真地提醒,燕缨也认真地提醒。
这好像成了一笔糊涂账!
小狐狸眼珠子机灵地一转,勾住了楚拂的颈子,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少夫人~”唤完,她轻笑压低了声音,“拂儿,我突然很喜欢唤你——少夫人~”
她的声音实在是娇媚,楚拂脸颊一红,坐直了身子,“不要胡闹,快些吃完,我们今日还要赶路回朝安。”
“哦……”
“嗯?”
小狐狸得逞地又亲了一口楚拂的脸颊,欢声道:“我当拂儿默认了!”
“我可没……”
“少夫人~”
这次是小狐狸直接跨坐在了楚拂腿上,尾音酥声一扬,娇滴滴地唤得人忍不住心颤。
“少……唔……”小狐狸还想故技重施,哪知?
楚拂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她算过了,缨缨一共亲了她两下,这会儿必须一口亲回来!
少夫人的账,等回去再算。
小狐狸这会儿惹的账,得及时算了,免得她赖皮!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今天上课太累了,码字也码得断断续续的,还是写出一章了,大家慢慢看哦~晚安~
PS:其实缨缨跟拂儿歪腻,也就是趁机抽空歪腻一下。
这是早上,许老头还没出现,她也不能逼太急了,不然许老头逼急了来个不医或者是又暗戳戳的搞事情,秦王是真的活不了,所以缨缨是尽量给许老头一种等价交换的感觉,他尽心医治秦王,那缨缨也就放了他儿子。
威胁大夫,其实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缨缨心里有数的~
本文确实开始收尾~本月会完结~别方哈~还有几件事要交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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