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御花园回来,邢陌言脸色如常, 甚至仍旧和人谈笑风生, 但颜末敏感的发现,邢陌言虽然笑着, 实际上笑意却并未达到眼底。
颜末能感觉到邢陌言的低气压, 他心中应该是不虞的。
好不容易捱到春宴结束, 颜末坐着马车,一路沉默, 情绪异常低落,等马车到了大理寺, 她就低着头,一路走回了自己房间。
正坐在床上唉声叹气, 就听见敲门声。
“谁呀”颜末一边问,一边去开门,看到门外是谁之后, 有些吃惊,“大人?”
“嗯。”邢陌言点点头,“能进去吗?”
“呃, 当然。”颜末侧开身, 让邢陌言进来。
邢陌言坐到桌旁, 将一个小瓶子放上去, “这是跌打损伤的药。”
颜末搔搔脸颊,“大人看到我受伤了。”
邢陌言此时脸上并无多少表情,但无端让颜末觉得心虚。
“大人不生气了吗?”
邢陌言看向颜末, “我生什么气?”
颜末指了指自己,“在皇宫那件事......”
邢陌言盯着颜末看,突然叹了口气,“你以为我在生你的气?”
颜末抿抿嘴,没回答。
“我没生气。”邢陌言摇头,“我只是......”
“嗯?”颜末疑惑的看着邢陌言,“只是什么?”
邢陌言继续叹气,“罢了,没什么。”
“那大人不是生我的气?”颜末确认道。
邢陌言气笑了:“不是,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颜末:“什么问题?”
“姚琪公然挑衅欺负你,以你的性格,为什么要那么容忍退让?”邢陌言目光不错的看着颜末,皱眉,“之前诚均欺负你的时候,你每次不是反击回去了吗?”
颜末叹了口气,坐到邢陌言旁边的凳子上,“两个人欺负的性质不一样,钟大人不带着恶意,但姚琪对我有恶意。”
“那更应该反击。”邢陌言垂眸,淡淡开口。
颜末失笑:“大人是认真的吗,钟大人可是你的兄弟,也是大理寺的人,我也是,而且你们对我的态度,让我知道反击也没什么事,但姚琪不同,他是吏部尚书的嫡长孙,背后更是站着二皇子和姚贵妃,那里还是皇宫,我是大人的人,所以面对姚琪的挑衅,我怎么能随意......”
“你怕吗?”邢陌言抬眼看向颜末。
颜末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我不怕,我就是怕给大人惹麻烦。”
“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邢陌言又问。
颜末皱眉,“当然没有。”
“那为什么怕给我惹麻烦?”邢陌言伸手,勾起颜末垂在身前的一缕头发,“你也说你是我的人,我的人,我自然会罩着,你既然不怕,也没有做错什么,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就是了,有什么后果,我给你担着,你只要记住一点,我的人不许受欺负,更不许受委屈。”
颜末怔楞的看着邢陌言,这番话反反复复在脑海中回响,连带着胸腔都满满涨涨的。
“一切有我。”邢陌言拍拍颜末的头,“听明白了吗?”
此时的颜末,眼睛都亮了,“大人的意思是,以后你是我的后盾,我做什么,你都会罩着我,对吗?”
“是你说你是我的人。”邢陌言扯了扯颜末的头发,“既然死皮赖脸要成为我的人,我自然会罩着你。”
颜末扯出自己的头发,感觉脸上有些微微发热,嘴里嘀咕道,“大人你不要搞歧义啊,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邢陌言勾唇笑了下,并未回答什么。
“对了,大人,既然春宴已经结束,那我们接下来可以将精力都放在王春瑶这件案子上了。”颜末整理好心情,又觉得斗志满满,心有所依,无所畏惧,她也是有人罩着的人了,来什么都不怕。
邢陌言抬头看颜末:“我发现你从一开始,就对王春瑶的事情很上心。”
颜末抿了抿唇,“有吗?”
“为什么?”邢陌言直接问道:“如果不是你揪着这个事情不放,觉得王春瑶有什么地方不对,那这就是家暴案,最后的结果,也无非是给石田一顿教训,让他以后对王春瑶好点。”
颜末沉默了下,才回答:“因为某种直觉吧,我以前接触过很多相似的案子,比如男人,女人多是弱者,如果不能更细心,细致,很多冤屈都会隐藏在暴力威胁之下,而往往女人奋起反抗的结果,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所以我宁愿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也怕因为粗心判断失误,导致悲剧发生。”
邢陌言眼里映出颜末的身影,眸光柔和。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颜末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挠挠脸颊,伸手指着桌上的小药瓶,“大人,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上药了。”
那意思,你可以走了。
邢陌言:“......”
颜末看了眼邢陌言,怎么说呢,感觉此时邢陌言脸上的表情有些危险。
邢陌言胳膊撑在桌子上,手托着下巴,示意:“嗯,你上药吧。”
颜末眨眨眼,什么意思,“大人,你不走吗?”
“你赶我走?”邢陌言挑眉看颜末,语气中带着质问的味道。
不是,我好歹是个女的,让你走有什么不对,你干嘛这种语气?!
颜末气闷,却也不好意思说出来,怎么说这药也是人家拿来的。
反正是露小腿,夏天她还露过大腿呢。
颜末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朝邢陌言笑道,“没有赶大人走的意思,您爱待多久待多久。”
说完,颜末一转身,脚踩住另一边的凳子上,自顾自的卷自己裤腿,然后查看自己后腿的淤痕,虽然淤痕范围不大,但泛着青紫的颜色,需要用力将里面的淤血揉开,才好得快。
“用不用我帮你上药?”
邢陌言的声音突然响起,颜末吓的差点把手中的小药瓶丢掉,“大人,你确定?”
“你使得上力吗?”邢陌言看了眼颜末的腿,之后又移开目光。
颜末低头看淤痕的位置,她确实不好使得力,冬天衣服穿的有些厚,弯腰挺费劲,衣服脱了会好点,但她总不能当着邢陌言的面脱衣服吧。
“给我吧。”邢陌言朝颜末伸手,“还有,你转过来。”
颜末下意识就跟着做了,等反应过来,腿也被邢陌言捞起,踩在了邢陌言膝盖上。
“大人——”颜末觉得自己脚丫子都不敢使力,其实她刚才想说等邢陌言离开后,自己再多脱点衣服,到时候擦药就方便了,“要不然......”
邢陌言抬头看了颜末一眼,“别废话。”
“哦。”颜末只好闭上嘴。
颜末解放了双手,眼睛就开始无处安放,最多时候是看着邢陌言给她揉腿,但看着看着,颜末发觉出不对来了,“大人,你为什么不看我?”
邢陌言看向颜末,“我看你了。”
颜末伸手指了指自己搁在邢陌言膝盖上的腿,“我是说,大人你为什么不看着我的腿给我揉,万一揉错地方了呢?”
邢陌言闻言,低头看了眼,手掌动了动,细微调整了下位置,又抬起头,“我看了。”
颜末盯着邢陌言看,突然扭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人,你该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邢陌言微微一僵,瞪了颜末一眼。
颜末注意到,笑的更欢快了,“真的是不好意思啊?我不就露个小腿嘛,我都不怕看,你干嘛不好意思,在我们那,夏天都是露到大腿的,大人你要是到了我们那,上街的时候,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摆了吧。”
邢陌言皱起眉,盯着颜末不放,“你夏天该不会也那样吧?露大腿?”
颜末摆摆手,“那倒没有,我每天工作那么忙,穿那种热裤不方便。”
虽然不明白热裤为何以,但邢陌言稍微放松了一点。
“不过不工作的时候,我更喜欢穿短裙去上街。”颜末笑眯眯的,还伸手往自己大腿部比划了一下,“到这里哦。”
邢陌言:“......”
“啊——”颜末痛呼一声,看着自己小腿,有些可怜道:“大人,你轻点儿。”
邢陌言冷笑一声,“不用力,揉不开淤血。”
话是这么说,但邢陌言却没再用力。
不过邢陌言给她揉完腿离开的时候,颜末觉得邢陌言有些气闷的样子,因为被熏住了吗?
哎呀,颜末捧脸,真叫人不好意思,哦嚯嚯。
......................
王春瑶伤好的差不多,知道石田死了之后,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不过在修养的日子里,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了,而且还和豆芽,蒜苗和豌豆三个小朋友相处的不错,看起来很喜欢三个小孩儿。
江月偷偷告诉过颜末,为了让王春瑶能一直“接生意”,她喝过好多次避孕药,打胎药也喝过几次,所以身体被败坏了,可能再也怀不上孩子。
不过看王春瑶的态度,可能怀不怀孩子,对她而言都无所谓了,因为活着已经花费了所有的力气。
但颜末对那帮人更加痛恨,每天和朱小谷往外跑,顺着从千金楼打探出来的线索死磕到底,那千金楼的少东家绝对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颜末:哎呀,什么好酸,我的臭脚丫吗
邢陌言:没看到我成醋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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