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范大侠准备出道

    “小二,再来一壶女儿红。”风时雨伸手招呼。

    滕梓荆眼角抽搐的一下,仿佛听到钱包里最后几块铜板离自己远去的声音。

    这人居然是来真的!

    只见桌上鸡鸭鱼肉琳琅满目,都是这家酒楼的招牌菜,尤其是喝完了的那几坛酒,一瓶就要他半个月的月俸!还苦主…碰瓷都没有这么碰的!

    所以说,之前他是怎么被鬼迷了心窍,干嘛跟着这面善心黑的年轻人走?

    风时雨……之前从未听过的名字,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滕梓荆不知道,反正高过自己是肯定的,就是不知这人与北齐圣女相比孰强孰弱。

    这样的一个少年高手,江湖上却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名字……而且这个人也很怪,他会和一个前一刻钟还在战斗的敌人一起坐下来喝酒聊天,就好像对面坐着的其实是一个朋友。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竟有些觉得这小子可以信任……明明这家伙听到自己的名字还莫名其妙的怪笑!

    越想越郁闷,连对方可能在酒菜里做手脚都不顾忌了,自己给自己满上,一饮而尽。

    风时雨笑了,同样举杯:“梓荆兄,既然互通姓名,你我就不是陌生人;现在又一起共饮,那就可以算作是朋友了。”

    滕梓荆啪的放下酒盏。

    他报上名字后,就一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此刻终于沉声开口:“刚刚那一战,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也确实是你,放我一回。”

    “我欠你一命。”

    架上自己脖子的虽然是竹笛,可若是这个人真的想,自己早已身首异处。

    滕梓荆掏出钱袋放在桌上,起身,丝毫不拖泥带水。“钱我给了,客就算请过了。但我劝告你一句,范闲的事情你最好别掺和。”

    “你的目标真的是范闲,要怎么做?杀他?连我这一关都过不了,你依然不打算放弃?”风时雨自斟自饮,有些人贪生,是怕死;有些人求生,是因为有放不下的牵挂……这些他见过太多太多,而这人,大概、应该、多半是后一种。

    “滕梓荆,梓荆兄……你不是求死之人,既有牵挂在身,就不该将性命轻掷;你若死了,身后亲人该怎样悲伤。”

    已经走到门口的男人豁然转身,风时雨的话,说中了他心中最不可碰触的一点,他双目隐隐赤红,气息不稳:“你懂什么?!”

    哦豁,猜中了……风时雨眼眸隐隐带笑,语气依然平静:“你不放弃,因为这是鉴查院的任务。”

    室内骤然一静。

    “你——!”滕梓荆不可置信的回头,这小子从哪里看破了自己的来历?他心里有些犯嘀咕,不禁怀疑这个任务是不是一个阴谋。

    他竭力让目光更冰冷,瞪着那小子,试图看出自己到底哪里露了端倪,然后他的目光定格了。

    滕梓荆摸了摸口袋,摸了个空。

    他面无表情的朝风时雨丢眼刀,放杀气……后者恍若未觉,手上自顾自的抛着一块木牌。

    小case,毛毛雨啦:-D

    风时雨说着:“鉴查院的任务,当然不能违背。你提醒我,是因为就算你失败了也会有其他人前赴后继,武功再高,也招架不住。”

    滕梓荆几步上前,一把抢回风时雨手中正在把玩的东西,他扫了一眼,“这是我的腰牌。”

    滕梓荆打量着上面的花纹,感受着手中的质地,一切再熟悉不过,这就是他随身的腰牌,代表了他在鉴查院的身份。风时雨就是靠这枚腰牌确定了他身份,到底是什么时候,腰牌落入了这人手中?他自己竟然一无所觉。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盗者谦虚一笑。

    “等等!”滕梓荆盯着他,面上终于有所变色,“刚刚那轻功,还有这妙手空空的绝技……你是楚留香!大闹上京城的盗帅楚留香!”

    “谬赞…谬赞了……”风时雨继续谦虚。

    无耻小贼!这是夸你吗?

    他终于郁闷的坐了回去,盗帅前阵子还在东夷城当着宗师的面盗宝,最后全身而退,引起武林轩然大波,甚至有传言说盗帅是天下第五位宗师。

    如此麻烦的人物,任务失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难怪鉴查院下达的命令是诛杀国贼,和这位大盗混在一起,这范闲莫不是销赃的?这人实在伪装得太好了!

    滕梓荆开始猜测范闲到底是哪里的黑道巨头……

    他自认为早就没有当年路见不平热血了,一心只有老婆孩子热炕头,任务完不成也没办法,总不能把命给丢了吧。到时候老婆孩子咋办?他看着坐在对面心安理得享用敲诈来的美食的盗帅,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个人挺不错的,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

    “行啊,没问题。”风时雨爽快的拍桌子,“演戏、假打、诈死这边可是专门科。”他顶着滕梓荆逐渐狐疑的目光,大包大揽:“这件事交给我安排。不过,我觉得你最好和范闲见上一面,这件事少不了他的配合。”

    入夜

    范闲回到自己的居所,他一贯不喜欢有下人伺候,屋子里没有点灯,夜色深沉。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

    ——有细微的脚步声,但不是风时雨和五竹,因为这两人太神出鬼没。

    “范闲。”

    几乎是在陌生男生响起来的同一时间,范闲扬手洒出一片烟雾。黑暗中视线模糊,等到药物扑面而来滕梓荆已是反应不及。

    范闲顺手抄起桌上的铜水壶——

    咚!

    一个身影生死不知的躺到了地上。

    火苗嗤的亮了,风时雨站在烛火边,傻眼了:“……汝为何如此之快?”

    “顺手顺手。”范闲不好意思的把凹进去一块的水壶藏到身后,想起了当初和费介的初遇。他蹲下身熟练的摸了摸陌生男子的脉搏,“问题不大,不过…”他一脸问号的看着风时雨,“这谁啊?”

    滕梓荆睁开眼睛,昏迷前发生的事迅速回放。翻身坐起的时候头疼了一下,他伸手摸到一个肿块。

    男人沉默,嘴角抽了抽。

    他这才注意到室内的刀光剑影,风时雨和范闲拿着剑乒乒乓乓的打成了一团。正疑惑间,两个人突然停住了动作,范闲保持着持剑直刺的动作,在原地一动不动,风时雨小跑过去给他比划动作。

    范闲调整了姿势,侧影更帅了,配合烛光竟有一种冷酷的意味。

    风时雨挥舞着铁剑,慷慨激昂,声音清晰的传过来,“对!就是这样,关键是眼神,只要眼神到了,问题就不大了,我们要用眼神杀死他……”

    范闲配合的向前怒目。

    “只要气势对了,再因地制宜配合现场角度,就能给观众最大的冲击,没人怀疑你那一剑戳不死他!”

    范闲保持着酷哥的模样,朝风时雨比了比大拇指,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风时雨跑回自己的位置,摆好姿势——

    “一、二、三……开始!”

    范闲慢动作的一剑刺过去,虽然是慢动作,侧影却说不出的好看,让人联想到在冰天雪地中挥剑刺落雪花的绝世剑客,凌厉却带着淡淡寂寥的气息似在诉说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光线、阴影、神情…江湖的快意恩仇、腥风血雨一瞬间呼之欲出。

    滕梓荆看傻了。

    而盗帅,踏月留香,风雅无边的盗帅,夸张的发出一声惨叫,毫无形象的倒地装死,脖子一歪,舌头一吐,不动了。

    范闲冷酷的收剑:“对我出剑,唯死一途!”

    滕梓荆:……

    范闲动作定格了好几秒,然后没什么征兆的把气势一收,懒懒的往旁边一站。伸手把装死的盗帅拉起来。

    什么绝代剑客,什么有故事的大侠通通没影了,只有风时雨念叨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赞叹声不绝于耳。范闲则一脸谦虚说着自己当初没去好莱坞混简直是埋没人才。

    那好什么坞滕梓荆不知道,他只听说过十二连环坞,事实上,如果他是现代人,那么他一定知道一个最能描述这两人的词——

    沙雕。

    “老范,你的杀手好像醒了。”

    “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

    “错觉啦,你不是有问题想问他吗?”

    “不过我觉得他看起来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范闲小声。

    “我去,你不会把人给拍傻了吧!”风时雨开始惊慌,凑上前来嘘寒问暖。

    滕梓荆不为所动,坐在那里思考人生……妈的,好像上贼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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