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冬梅家。
见三女儿迟迟不回,顾冬梅心里七上八下,既担心她被抓个现行,闹大了面子上不好看,又怕她办事不利,失了一门赚钱营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眼瞅着快到集市开市之时,终于见到三女儿身影,顾冬梅忙上前询问:“怎么样,看清楚了?”
“嗯。”刘三丫点头,之后一声不吭,回房关上门。
“你倒是说呀,别半天憋不出一个屁。”顾冬梅急得不行,抬手想拍门,伸到一半又放下。
就这么一犹疑的功夫,刘三丫已经换下她那套临时找弟弟借的衣服,重新换回自己那身破破烂烂的,面无表情看着她。
顾冬梅只当没看到,急道:“快说。”
“我全看到了,就在东头那片林子,没有你说的隐蔽树莓林。”
“那他们怎么每天都收获这么大?”顾冬梅明显不信。
“他们进的深,再往里就是深林。”
顾冬梅皱了皱眉,那里她又不是没去过,就算人光顾得少,收获的确比其他地方多一些,但也没这么多,不然她哪还坐得住?更何况那里靠近深林,危险,就这多出来那点东西,不值当她冒这个险。
“还有就是他们手脚快,一个人干活起码顶两三个,或许还不止,四五个都没准。”
“……”顾冬梅被噎了个够呛,合着浪费一上午,死丫头连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套出,就让她听这个?还一个顶四五个,死丫头这是消遣她呢,就那两小破孩,谁信?
“去去去,赶紧挖野菜去,挖不满一筐,中午饭你就别吃了。”顾冬梅心里烦得很,挥手赶苍蝇般赶人。
刘三丫没什么反应,拿起背篓就走,似乎早就习惯这样的事情。
与此同时,另一边,沐天松抱着一只半大狍子乐得眉开眼笑。
“天一,狍子,你套到狍子了,你还是这么厉害!”
“不过是只半大狍子,没你说得那么厉害,也就一般般。”谢天一故作谦虚道,眉眼间的笑意却出卖了他。其实他也没想到,这只傻狍子完全是个意外,当初他下套子时,目标可不是它,谁想它自己撞进陷阱,那他就不客气笑纳了。
沐天松却不这么认为,不管是意外也好,本该如此也罢,谢天一能抓到那就是他的本事,他是由衷觉得高兴。
只是乐够了,烦恼也接踵而至,狍子虽只半大,目测没有二十斤也该有十七八斤,再加上另一个套子套中的雪兔,以及他们今早收获,总重量怕不有个四十来斤,谢天一力气再大,这么多东西他只怕也拿不动,这可真是幸福的烦恼。
“怎么办?”沐天松凝眉思索,这可不是他帮着分担就能解决的事,就他那小破体格,背个七八斤就顶天,那还得走走停停,再多他怕是要累瘫在路上。
而且谢天一未必同意,昨天他就累到,最后近乎于空手而回,只象征性拎了一小袋野菌子,总量有没有两斤都未可知。
沐天松开动脑筋,很快,他就想到一个方法,背不动拎不动,他们可以拖回去,谁想他正兴冲冲要告知谢天一,一抬头就看到对方已经付诸行动,一根根枯树枝被他用麻绳牢牢捆在一起,没多久,一个简易拖车雏形就呈现在他面前。
沐天松:“……”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赶紧上前帮忙,随后一脸郁闷道,“不过就赚了几个小钱,怎么那些人就眼皮子这么浅,这么快就盯上?”
害得谢天一连套子都不好下,那些人连树莓那点小钱都看得中,碰到猎物岂有不顺手牵羊的道理?只怕猎物前脚才落入陷阱,后脚就被人给捡走,他索性就放弃。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马上就周末,这个时候进林子的人本就多,有了树莓这个引子,只怕人只会更多。
因着这个意外,两人回到家时天色已不早,此时再去集市显然不合适,干脆就先去大爷爷家用了午饭这才出发。
回到家,谢天一和沐天松再次坐在炕头笑眯眯数钱,数着数着,谢天一脸上笑意慢慢淡去:“这赚钱速度也太慢了。”
“慢吗?”沐天松倒没觉得,“三天赚了两块多,不慢了,爹爹平均一天也就赚个七毛。”这还没算其他收获,要都算上,只怕比父亲赚的还多。
“怎么不慢?”谢天一闷闷道,“就这点钱,去集市上还不够买十斤大米白面,去粮站倒是能入手十来斤,但那要票。”
这么一算,沐天松也觉得少了,又想起前天香煎小鱼用去不少油,昨天食堂又大吃了一顿,光那碗红烧肉没一两块钱就拿不下来,这还不算用去的肉票。
思及此,沐天松翻下炕,蹬蹬蹬跑进厨房,再上炕时,小脸都快皱成包子。
谢天一见了,不觉奇怪:“刚才还好好的,这又怎么了?”
“我去厨房看了看,家里油盐酱醋好些都只剩一个底,米面也没多少,就连玉米面都不多了,就地瓜最多。”
谢天一眉头轻蹙,稍一想就明白。大概是收养了他们两人之故,好东西都用来给他们调养身体,难怪自从他们进门起,每天吃的不是玉米白面这样的精细两合面馒头,就是掺了少量地瓜的大米粥,还一日三餐,餐餐不落。
菜也是,尽管吃肉的时候几乎没有,蛋和油盐却不缺。这跟现在大部分人生活并不相符,显见谢持夫夫已是竭尽所能,毕竟以他们的工资和家庭负担,还供不起一家人如此大手大脚花销。
谢天一仔细回忆,他要没记错,这年月大部分家庭都只能精打细算过日子,一日三餐清汤寡水那都是常事,好些人家甚至只能一天两餐。做菜用筷子沾点油在锅底,就算可以,盐一样舍不得多放,像他们这样吃,搁十三里屯,怕不是要被说成是败家。
想来在他们没被领养之前,谢持夫夫即便因无孩子要照顾,日子过得稍微宽绰点,但也不会如此每天油水不断。
“要不,把那两只雪兔卖了换油盐?”谢天一不是很乐意道。
沐天松更不舍,但最终还是点了头:“明天正好爹爹他们休息,晚上问问他们意见,要是同意就这么定了。”
话到这,沐天松一脸欲言又止。
谢天一递过去一个询问眼神。
“这个……雪兔还活着。”沐天松出言提醒,见谢天一没往那方面想,顿时没好气道,“你这是有多不待见你那采集术?说不定这两只雪兔身上就有可采集的东西。”
谢天一恍然,随后噗哧一声笑了,指望采集术,他还不如多下几个套子。不过想归这么想,该有的慎重不能少,保不齐下一刻他就采集出个“神物”,这事谁说得准?先前忘了那自然一切好说,现在既然被沐天松提醒,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行,那就听你的,咱们宰了再卖。”
下午两人在家休息,谁也没出去。
午睡醒来,谢天一便一心琢磨起防身器具,沐天松则是忙着处理这几天收获,诸如剩余的树莓和其他野果,以及菌菇野菜等,他打算留下自家吃的,其余都制成干货储存起来,好为以后做准备。
黄昏,谢持载着沐正林踏着夕阳余晖向家行去。
一路上,两人边走边聊。
“这个月严重超支,还好,我工资涨了,缓两个月就能填补上窟窿,不然小虎他们真要陪我们受苦。”沐正林盘算着自收养两孩子以来开销,一脸庆幸。
谢持笑了笑,没说什么,随后道:“我这边也快了。”
“真的?”沐正林不禁喜上眉梢,工资涨一级,每月至少多七八块,那可不是小数目,除此之外,还有多出的福利,“不是一直没动静,怎么这么突然?”
此事说来话长,谢持便长话短说。其实他本来就符合条件,只是苦于没门路,大伯帮他良多,他总不好事事都找大伯帮忙,便一直卡在三级工不得而动。
事情就这么巧,昨天下午他陪领导接待上级,碰到曾有过几面之缘管林场人事的廖副局。
本来两人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谁想上头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就谈到孩子身上,廖副局便说起这两天他家宝贝儿子放着家里买的上好水果不吃,天天惦记着集市上两小孩卖的野树莓。
好家伙,那可不就是他家两娃?这么好的机会放在面前,谢持岂能错过?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搭上话。
谢持也没做什么多余动作,廖副局却记住了他这么个人。接下来事情就顺理成章,再过不久就是新一轮职工提等提级之时,翻档案时看到谢持,就多愁了两眼,见他资历足够,技术也不差,便顺带提了一句,很快就传到谢持直属上级那……
“事情定了?”
“还没,不过八~九不离十。”
“这不成,回去我这就给你备礼,明儿个正好休息,你悄悄给领导送去。”事情一天没定下,沐正林便一天不放心,当即决定加把劲把事情彻底落实,“廖副局那娃子不是喜欢吃树莓吗,不用特意给,以后让小虎小安碰见时多给点搭头就是。”
谢持夫夫欢欢喜喜回家,殊不知家里还有个惊喜正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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