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卫瑁和谢青玄相谈甚欢,而这边,卫熙却是惨淡一片。
她被静安郡王妃勒令抄写一百遍女德与女戒,原因:顶撞夫子,还拒不道歉。
“县主,该用饭了。”樱红进来,小心翼翼地对着书案前明显还生着气的卫熙说道。
卫熙没抬头,只继续苦大仇深地拿着笔,对着纸上飞快地写着,用力之大,如若不是用的纸是极好的宣纸,只怕早就烂了。
由此可见,她心中对于罚她抄书这件事的深深不满。
红缨继续劝了两句,卫熙依旧不为所动。
“县主,您就别和王妃赌气了,王妃也是为了您好,不然要是让馨月阁的人,告到王爷那里,对县主多不好呀。”红缨轻声哄道。
卫熙哼了声,道:“就算她们告到父王那儿,我也不怕,本来就不是我的错,再说了,父王才不会因为这点事儿说我呢。”
红缨一时也没法说什么,的确,王爷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儿就对县主动怒。
只是王妃想得更仔细些,不仅只是因为怕王爷知道了,长久下来,对县主的慈爱之心有损,更是因为想要扭一扭县主的性子。
“是那老头故意针对我,阴阳怪气地看着我,说什么身为女子应该谦恭温顺,不可骄逸奢侈,我不过出言反驳了两句而已!知道他喜欢卫馨,可也不能故意这样骂我呀!”卫熙现在心里都憋着气呢,忍不住说道。
那老头平日里就不喜欢她,只喜欢卫馨,每次上课总要找机会训斥她一番,往日里确实是她功课有疏漏,所以卫熙也就忍了。
但这次卫熙什么都没做,就被他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自然是忍不了了,当场就和他理论起来。
她字字狠厉,句句戳人心头,那老头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心中滴血,涨得满脸通红,最后一甩袖,跑到王妃那儿告状去了。
于是,卫熙就被王妃关在房间里抄书了。
平日里去平光阁的时候,都是梨白还有两个小丫头跟着的,但也只是守在外面,不许进去侍候。
樱红只知道那夫子有些才学,平日里王爷也多有夸赞,更喜欢二小姐些。
但她也没往别处多想,只是一个夫子而已,就算再喜欢二小姐,难道还敢对县主不敬?
现在看来,那夫子还真是拎不清,连这静安郡王府是谁做主都不知道,王妃要是下了决心要整他,王爷也护不住他!
她见卫熙还是一幅气鼓鼓的模样,便柔声道:“县主快别气了,王爷应该快回来了,必会来看县主,到时候县主向王爷撒撒娇,王爷答应了,王妃也不好说什么。”
卫熙闻言眼睛一亮,放下笔,拍手笑道:“对啊,父王最疼我了,只要我求求他,他肯定会答应的!”
好巧不巧,两人刚说完话,静安郡王就过来了。
“哈哈哈,熙儿,你又怎么惹你娘生气了,被你娘关着抄书。”
随着一个清朗的笑声,一个气质温雅,长相儒雅的男子走了进来,身穿靛色的文人长袍,头戴玉冠。
卫熙一看到他,眼里迅速蕴出泪,速度之快,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静安郡王一进屋就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一下就心疼了,也不想着逗逗了,连忙上去询问。
“这是怎么了?不就被你娘罚抄书吗?你又不是没抄过,乖啊,咱不哭。”
卫熙噎了一下,忍不住在心里扎了下她父王的小人,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她又不是没抄过!真气人!
但她也知道他父王是真的没有嘲讽她,而是在阐述一个他认为的事实,因为她父王永远都是这样“直爽”,所以卫熙决定就不和她父王计较了,哼。
“父王,我手疼。”卫熙翘着樱口,委委屈屈地对静安郡王说道。
静安郡王丝毫不怀疑,立马接话,“那就别抄了。”真可谓慈父也。
卫熙开心得飞起,脸上却带着点不安,犹犹豫豫地小声说:“可是娘会生气的。”
静安郡王大手一挥,“没事,我去和你娘说。”
卫熙这下放心了,笑嘻嘻地挽住静安郡王的胳膊,小猫似的蹭蹭,道:“父王最好了。”
静安郡王让她蹭的心都化了,搂着她说道:“我儿受委屈了,你想要什么,父王去给你弄来。”
卫熙歪了下头,看着静安郡王,眼睛一眨一眨地道:“我想吃糖葫芦。”
平时静安郡王妃都不让卫熙吃外面的东西,怕不干净,但同样的东西,让人给卫熙做了,卫熙又哼哼的不满意,总说不好吃。
静安郡王难得对他这捧在心尖儿上的女儿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了一句,“那父王叫人去给你做?”
话音刚落,便收获了一个不满的瞪眼,他无奈妥协,“行行行,父王去给你买。”
“谢谢父王,父王用完饭再去吧,我等等没关系的。”卫熙扬着甜美的笑,对着刚端起茶杯喝了第一口茶的静安郡王说道。
说完,她伸手拿过静安郡王的茶杯,一本正经地道:“我这儿的茶不好,父王还是去娘那里用吧。”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分明就是要赶人,催人给她去买糖葫芦,真是可怜静安郡王回来饭都没用,就过来看她的一腔父爱。
静安郡王习以为常,也不生气,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那你也要好好吃饭啊,别和你娘赌气了。”
说完,看了眼屋外,隔着帘子隐约能见着几个食盒。
卫熙嘟起嘴,别别扭扭地应了,“知道了。”
静安郡王没有辜负卫熙的信任,用完了饭,就出门帮她买糖葫芦了。
远远的,就见着前头卖糖葫芦那儿站着个人,看着背影很有些熟悉。
他走过去,想瞧个仔细,这一瞧,可不就认出来了。
“青玄,你怎么在这儿啊?”静安郡王惊喜地看着谢青玄问道。
谢青玄的母亲是他表姑,那种隔了十服的,年纪相差十几二十岁的那种,按理说关系应该十分淡薄才是。
但因为小时候,偶然被谢青玄的母亲救过,所以一直都对他母亲十分亲近,只是后来谢青玄的母亲远嫁陈郡,两人联系就少了。
后来,他母亲家里发生巨变,他还为其求过情,但他手中并没有实权,说的话也不管用,只好暗自叹气。
等到谢青玄母亲身死的消息传来时,他还特意去求皇上让他前去吊唁,几次,因为公事路过陈郡,必要去看看谢青玄,不然,也不可能一下就认出了谢青玄。
就是听说他被他父亲逐出谢家,还派人过去好生询问了一番他谢青玄的去向,只可惜什么都没问着,现在遇见了,别提多惊喜了。
谢青玄刚刚送走卫瑁,心情也不错,于是便提起兴致出来逛逛,但被众人目光灼热地看着,实在令他不喜。
他也没了兴致,于是买了个糖葫芦便要回去,谁知一转身就看见了静安郡王。
听到他的话,默默地将手里的糖葫芦放到身后,微笑道:“王爷好。”
静安郡王见他只一身半旧不新的袍子,头上也只用一只木簪束着,身边也只跟着个粗壮笨拙的小厮,一下子就脑补了一场凄惨大戏。
他走上前,拍着谢青玄的肩,长辈似的嗔道:“你来建安怎么也不去找我呢?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可是表兄弟。”丝毫不觉得,和一个足以当他儿子的人称兄道弟有什么不对。
方才谢青玄一见面前人脸上变幻的表情,心里就暗道一声不妙。
他这个便宜表兄,虽然他没见过几面,但还是摸清了他的性子,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傻白甜”,说话做事丝毫不符合一个王爷的身份,颇为不着调。
现在听到他的话,谢青玄也没多大意外,只是笑了笑,道:“我一介白身,不敢随意攀附,多谢王爷关怀。”
静安郡王不满他这般疏离的态度,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母亲是我表姑,你我自然就是表兄弟,什么攀附不攀附的。”
不管隔了多远,总归是亲戚嘛。
谢青玄不欲与静安郡王再纠缠,便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先行一步。”
静安郡王拦住他,问道:“你住哪?”
青玄的诗词颇好,书画也不错,到时候上他那儿去逛逛也好,还能照看一下他。
谢青玄知道,今日若是不告诉静安郡王他住在哪儿,他是走不掉了,于是,只得道:“我住在杨柳巷。”
静安郡王一听就皱了眉,杨柳巷,那不是那些酸楚秀才住的地方吗?又穷又破的,他表弟怎么能住那儿?!
不行!他母亲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没能救得了她家,也要护着她儿子,决不能让她儿子苦于生计!
脑子灵光一现,静安郡王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拉着谢青玄说道:“表弟随我家去吧,我答应过你母亲要好好照顾你。”
谢青玄:……我母亲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请你不要自己瞎脑补好吗?!
“不用了,多谢王爷的好意,我是来建平养病的,住在那儿也清净一点。”谢青玄编了个理由,拒绝道。
静安郡王倒是没有怀疑这个理由,而是轻皱着眉,道:“那你就更得跟我回去了,你现在……身上肯定也不宽裕,王府里药材补品都有,定能好好养病。”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准备一个清净的院子,不让人去打扰你。”
接下来,无论谢青玄说什么,静安郡王就是咬定不松口,一定要谢青玄和他回去。
谢青玄和他僵持了一阵,实在无法,只能跟着他回去了。
当然,这也未必不是谢青玄联想到,若是以后卫瑁有事找他,不管是传信还是亲自过来都有被人察觉的风险,但若是他住到静安王府,就能避免这些事。
不然,凭着他的能耐,他若不想去,静安郡王便是磨破了嘴皮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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