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据徐志文说，林迪是学堂里面学习最好的人，最得先生的喜欢，只不过同窗们就不怎么喜欢和他交往了，不是嫉妒他学习好，而是林迪这个人在学堂里面除了读书背书练字请教先生问题以外，其他任何事情都不做。

    最夸张的是 ，徐志文说他和林迪同窗一年半，就没见过林迪吃过午饭或者去过茅房。这话听得林郁满头黑线，徐志文这都什么毛病，连人家去不去茅房他都研究。

    徐志文还准备继续说，突然‘啪’的一声，先生在前面用戒尺敲了一下桌面。

    “好了，保持安静，开学第一天，也不能放松读书，我在前面观察了一刻钟了，整间教室里面只有林迪心无旁骛认真看书，其他人全部在交头接耳，是学过的文章全部会背诵了吗？既然你们都会了，我待会儿讲课前，先抽你们背诵几段。”先生语气较为严厉。

    学生们全部被吓得不敢说话，开始低头翻书，临时抱佛脚，害怕先生待会儿抽中自己。

    徐志文也在后面装模作样地翻书，但是嘴里面还在嘟囔着，“你们看，我就说先生偏爱林迪吧。”明显这话是说给林郁二人听的。

    但是现在教室里面太过安静，徐志文又坐在第二排，这话也就飘到了先生耳朵里，先生一下子站起来，拿着戒尺走到徐志文旁边。

    “徐志文，你给我站起来，我记得去岁你已经开始学《大学》了，放假在家可有好好温习？现在将前两章背与我听。”

    徐志文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开始回忆《大学》的内容，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背起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古之欲明，明，明。。。。。”

    这‘明’之后，徐志文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最后低着头站在那。

    先生听见他只背了这几句就不会了，十分生气，“徐志文，放假之前我就叮嘱过，回家之后也不能放松学习，要懂得温故而知新，你看看你，我估计你回去之后书也没翻开过吧，现在会的还不如之前多，左手给我伸出来。”

    徐志文颤颤巍巍地伸出左手，先生毫不留情地用戒尺打了二十下，这天气又冷，打完之后，徐志文的手就立刻红肿了起来。看得林郁胆战心惊，没想到立言爷爷平时看上去那么温和，教书时却如此严厉。

    先生收拾完徐志文，就将目光放到了林郁身上，他刚刚在前面观察地仔细，这小家伙比林三河话还多，本来徐志文找的三河聊天，三河没说几句就转回去自己看书了，反而是林郁，开始和徐志文两个人你来我往，聊得火热。自己教训徐志文的时候，他还胆子大回头看。看来得好好教育他一番。

    先生走到林郁桌子前，用戒尺敲打了一下林郁的桌面，等林郁抬起头之后，他说，“林郁，你刚来学堂第一天，就和同学交头接耳，废话不断，我打你两戒尺以示惩戒，你可服气？”

    林郁没想到先生连自己都要打，只好伸出左手，说了句，“先生，我错了，您打吧。”

    先生没有下重手，只轻轻敲了两下，他的目的是要林郁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以后不要再犯。不是真的想打一个四岁小儿。

    林郁感受到了这戒尺落下来的力度不重，和刚刚打徐志文完全不能比，心里也明白先生的苦心，知道以后进了学堂，就要以学习为重，少做和学习没关系的事情。

    惩戒完两个学生以后，先生就开始正式讲课了，由于学堂里面的学生入学时间都不一致，每个人的学习进度也不同，老师又只有先生一个，所以，先生是采用注入式的教学方法。

    注入式就是指讲课时，先生在前面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学生依次上去将书放在先生的桌上，然后垂手站立在一旁，认真听先生教导。

    由于此时的书，都是没有标点的。先生教学生读书时，就用朱红毛笔点一短句，领读一遍，学生读一遍，到一完整句时，画一圈。等先生将一整段文章点句领读、学生跟读之后，教读的任务就完成了，然后便会嘱咐学生自己去位置上继续读，直至背下来。

    为了方便。先生按照学习进度，从慢到快，给学生们排位置，坐在前面的就是进度最慢的，最先上去被先生教导。

    所以，林郁和三河是第一个去先生那里受教的。他们学的第一本书便是《千字文》，讲课之前，先生先简单为他们介绍了一下，“这《千字文》是由南北朝的周兴嗣所著，是从王羲之书法作品中选取1000个不重复汉字，列成对仗工整，条理清晰的四字句，若你们将整篇文章学会，便说明你们识得了一千个字。识字是读书的基础，所以你们一定要认真和我学这《千字文》明白了吗？”

    林郁和林三河一起回答，“明白了，先生。”

    下面，先生便开始正式授课，“今日第一课，我们先学习前面四句，来，先跟着我读一遍‘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林郁和林三河赶紧跟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之后先生将四字四字断句为他们用毛笔点好，又带着他们诵读了几遍，等到他们可以自己重复读出来之后，就让他们回位置上继续朗读，还说，等到教导完所有学生之后，会去他们位置上指导他们写这几个字。让他们将笔墨纸砚准备好。

    林郁回到位置上面以后，将《千字文》剩下来的也都翻了翻，说实话，做为一个资深的理科生，《千字文》里，他只会最广为流传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一句，剩下来的根本读都没读过。将书从头翻到尾，发现自己真的认识的没几个字之后，林郁感叹道自己和真正的蒙童也没差多少，必须认真学习，加快进度才是啊，家里面还有本《山河志》等着自己回去研究呢。

    为了能让先生每日多教自己一些字，林郁准备表现得突出一点，于是，在先生来教他们写字时，林郁依旧是被教了一遍之后，就自己拿着毛笔把字写出来，虽说歪歪扭扭，但是并没写错。

    先生很是激动，竟然开始当场考他，将书本还有写好的字收走，让林郁重新拿出一张纸，先生随机提‘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这十六个字中的一个让林郁默写出来。

    林郁本就想表现自己，所以一点都没藏拙，全部默了出来。

    先生扫了一眼默写好的字，发现全部正确，便欣慰地同林郁说，“林郁，你在读书上面很有天分，我不希望你浪费这个天分，今天就算了，明日开始，我会加快对你的教学进度，如此，你的课业会比班上其他同学多出许多，你可愿意？”

    林郁对此求之不得，便赶紧点头道，“先生，我愿意。”

    许是有林郁珠玉在前，先生对于林三河也重视了几分，可惜林三河是个实打实的孩子，并没有给他什么惊喜，先生只好琢磨着，以后两个孩子的课要分开上了，不然既拖慢林郁的进度，又会打击林三河的自信，实在是不合适。

    大致午时刚到，先生就宣布了一句，“上午的课结束，大家可以去用饭了。”然后就走出了教室。

    先生一走，教室里面一下子热闹起来，徐志文站起来窜到林郁位置前面，“林郁，咱两可是难兄难弟，开学第一天就被先生打了，多有缘分啊，走，我请你吃鸡爪。”

    林郁问他，“为什么要吃鸡爪啊？”

    徐志文下巴一台，得瑟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娘说了，吃啥补啥，咱们不是被打手了吗，就得吃鸡爪，正好我今天带了，是我娘刚卤好的，可香了。”

    说完之后，也不再等林郁说话，就拽着林郁跑出教室，林三河在后面追着他们一起出来。

    林爷爷在家就告诉过林郁和林三河，他们以后午饭都直接吃私塾做的，不用从家带来带去，因为他们人小，拿那么多东西不方便。

    食堂是在后院，一间大概三十个平方左右的房间，里面放了特制的那种长桌和木凳，估计坐三十个人没什么问题。

    徐志文带着林郁他们去自己的老位置坐下，然后问他们，“你们是自己带饭还是吃师娘做的？”

    林郁回答，“我爷爷说让我们就吃私塾准备的，不用从家里面带。”

    “那就我先占着位置，你们两人去前面师娘那里取饭，她都会提前装好的，你们端一下就可以。”徐志文指着前面站着的一位妇女和他们说道。

    林郁看了那妇女一眼，原来这就是先生的夫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呢，看上去很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