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分成给林郁的事情, 林爷爷心里面早就有这个想法, 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如今,林郁要外出求学了, 不如干脆就把话说开去,其实他觉得给两成都亏待林郁了,要是没有林郁, 林家现在说不准还天天土里刨食,看天吃饭呢。
大李氏虽然有点震惊但是也没反对, 在她心里, 本来最操心的是体弱的小儿子林松柏, 如今林松柏因为林郁的计划书, 已经被曹县令安排主管辣椒基地的事情了, 以后的生活肯定无忧, 所以,现在最操心的变成了林郁,林郁一心读书考科举, 都是费钱的事情,并且他还没办法分心做别的事赚钱, 只能靠家里面帮衬。
想到这里, 大李氏对林爷爷说,“直接和大柱他们说开, 以后给郁儿分成也好, 这就摆到明面上了, 以后郁儿用钱,家里面别的人也不会有太多想法,不然的话,我们一直单独私下塞银子给郁儿也不合适。”
“我也是这个想法,明日我就把大柱几兄弟招在一起,把这件事和他们说一下。”说完以后,林爷爷就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第二天早饭之后,林爷爷拦住了要出门的林大柱他们,还把林郁也留了下来,说自己有事情要和他们商量。
大家便停住了脚步,坐回位置上,等着林爷爷发话。
林爷爷看了大家一眼说道,“我今日是要同你们说的是分银子的事情。”
这话一出,林大柱几个着急了,林大柱赶紧问,“爹,您不会是要分家吧,我们兄弟几个可没什么间隙,好好地分什么家”
林爷爷瞪了他一眼,“谁说要分家了,就是你想,你爹我还不乐意呢,我说的分银子就是分银子,没别的意思,我是瞧着你们最近也都在外面领了差事,孩子们也都长大了,方方面面都得花钱,总不能需要花钱,就来问我和你娘支吧,那也太麻烦了。干脆就把每年家里面的收益给你们分一点,这样方便。”
几兄弟这才舒口气点点头,等着林爷爷的下文。
林爷爷继续说,“你们应该清楚,种辣椒之前,家里面压根就存不下钱,现在这些钱还有每年源源不断的收益都是从辣椒上面赚的,而辣椒最先是郁儿发现的,如今的计划书也是郁儿写的,所以我将郁儿留下来,是要在这收益里面专门分出一份给他,你们几个兄弟没什么意见吧”
林郁没想到爷爷还要专门分钱给自己,立马开口拒绝,“爷爷,不用特意给我分了,这些年我读书考试也花了家里面不少钱。”
林爷爷摆摆手,“郁儿,爷爷已经想好了,你不必多说,以前你还小,又在村里面求学,爷爷就把这钱一直帮你收着,如今你马上就要外出求学了,这钱还是自己带在身上方便用。所以爷爷今日才把这话说开。”
林郁还准备再说,被林爷爷用眼神阻止了,林二柱当然对这个决定没任何意见,毕竟郁儿是自己的儿子,林大柱是个憨厚老大,他也毫不在意,林松柏自己就两个女儿,一向最疼的就是林郁,并且他是最清楚家里有如今大部分得益于林郁,所以也理解林爷爷的做法。
剩下的就是林三柱了,家里面除了林郁就剩下他的儿子三河还在读书,而且三河早就说了,以后也要考科举,必定也要花上不少银子,他担心这银子都给了林郁,留给三河的就不多了。
林爷爷扫了自己四个儿子一眼,就知道他们每人的想法了,见到只有一个三柱欲言又止,便开口问,“三柱,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林三柱小声说,“爹,我就是想着以后三河也要走科举之路,估计要花费不少银子,怕我分的那份不够三河花费的。”
林爷爷呵斥他,“你想什么玩意儿呢家里还能短了三河的银子,我给你们说说我的分法,你们兄弟四个加上郁儿一共五个人,我准备将每年的收益一分为五,就是一人占两成,现在还没分家,你们兄弟几个都在家里住着,所以暂时还是一人领一成,剩下一成由我和你们娘保管。你们放心,平日用的,我和你们娘每一笔都会和你们说清楚的,等我们百年以后,剩下的自然归还你们。至于郁儿,考虑到他马上就外出求学了,在家的时间甚少,我就做主让他每年领全了。你们看看这样可以不”
其实林爷爷分得挺公平的,要说吃亏也是有两个儿子的林大柱吃亏,其他人可是一点没亏着,所以林三柱也生不出什么想法了。
林郁没想到林爷爷一张嘴就给自己两成,他可是知道最近这些年,家里面每年靠着卖给李善德的辣椒皮就能赚三四千两银子,除去回收村民的辣椒种子钱,都还能剩下许多,然后先前买的辣椒种子此次又被一次性推销给了曹县令,虽说这银子得今年的辣椒卖出去才能收回来,但那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到时候家里面又是一大笔收入。
而且林爷爷说的是所有收益,也就是计划书里面写得之后林家会牵头开辣椒酱工坊,到时候这里面的收益也会分。
林郁眼眶有点发热,他都不知道林爷爷为自己考虑到了这种地步,真的尽所能给自己解决后顾之忧,让自己只需要一心学习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林郁没忍住站起来跑到林爷爷旁边搂住林爷爷说,“爷爷,你怎么对我这么好你看我都快哭出来了,其实真的用不着的,我在书院里面会把心思都放在读书上,花不了多少闲钱的,而且我的好友说了,书院里面有藏书阁,里面什么书都有,我以后买书的银子都能省了。”
林爷爷摸摸林郁的头,慈爱地说,“你这孩子,爷爷不是偏心,只是将你该得的给你,爷爷人老但是头不昏,家里现在能有这种好日子,离不开你的聪慧,和你几个叔叔伯伯的努力,所以我很公平,将这些收益一分为五。你不要不好意思,该你的你就拿着,即使用不完,你也藏着,穷家富路,身上有钱心里不慌。”
林郁真的快忍不住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到了这里之后,上辈子从来没哭过的自己怎么变得这么爱流眼泪,他将自己的脸紧紧埋在林爷爷的胳膊上,不想让大家看见他哭的样子。
林爷爷和林郁说完之后,又敲打自己的儿子,“你们现在不提意见,我就当你们同意了,以后不要再攀扯,还有,千万别在心里面琢磨郁儿占了便宜,我想你们也都看出来了,郁儿读书这么厉害,现在又要去大书院进学了,以后很有可能就考中进士,加官进爵了,到时候你们这些叔叔伯伯才是沾光的人,眼光都给我放长远点。”
林大柱他们纷纷保证,“爹,我们都赞同您的决定,绝对不会有别的想法。我们都真心盼着郁儿好呢。郁儿,你好好努力争取给你爷爷考个进士回来。”
林郁抬起头红着眼睛说,“嗯,我肯定好好学,给家里争光。”
几个大人看见林郁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都笑起来,一个接一个哄着他,分银子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事情说完之后,林大柱几个也没去和自己妻子说,而是着急出门做事去了,林二柱很好奇也跟着他们后面一起去了。
堂屋里面就剩下林郁和林爷爷,林爷爷笑着问林郁,“郁儿,我们去你先生那里拜访一下可好,你走这一个多月,他也挺关心你的。”
林郁点点头,“嗯,好的,爷爷你等我一下,我去将给先生买的礼物拿上。”说完,林郁就跑回自己的房间取出一个木盒里面装了一块松烟墨。
这是在严江府的文宝阁买的,市面上已经不多见了,松烟制墨要选择肥腻、粗壮的古松,因而许多古松被砍伐殆尽,前朝的沈括就已经在梦溪笔谈中写道“今齐、鲁间,松林尽矣,渐至太行、京西、江南,松山大半皆童矣。”表明这松烟墨的原材料已经非常匮乏。
如此难得,再加上它的特点是浓黑无光,入水易化,被大多数文人所好,市面上常常是一墨难求,林郁觉得先生定会喜欢,所以碰到了就求着林二柱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下了。这个墨太贵了,文宝阁便附送了一个木盒,这样送人也好看。
林郁拿好礼物就和林爷爷一起往先生家走去,就慢慢走着过去的,路上和擦肩而过的村民打打招呼,有种闲适的感觉。
这条自己走了四年的路,以后就没什么机会走了,所以林郁此时的心情有些微妙,不时抬头看看四周的景色,林郁想把它们深深印在心底,他这一生很久,注定要走许多路,碰见无数风景,但是他相信,儿时这条质朴带着青草香的求学之路他永远也不会忘,因为它满是温暖与希望。
到了学堂,大门虚掩着,林郁上前轻轻推开木门,走进院子,就听见阵阵的读书声,今日不是休沐日,先生正在给学生们上课呢,林郁轻声对林爷爷说,“爷爷,我们在院子里面等一会儿吧,先不打扰先生讲学。”
林爷爷笑着点头,“好的,等一会儿也无妨。”然后就自己去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来。
林郁没有陪着林爷爷一起,而是在院子里面转悠起来,看着熟悉的一花一木,看着和徐志文他们嬉戏打闹的草地,甚至还跑去后院看了看饭堂,师娘正好在饭堂备饭呢,看见掀开布帘进来的林郁很惊讶地说,“郁儿,你怎么来了没去找你先生聊天”
“师娘好,先生在前面讲学呢,我等他结束了再找他,师娘你在备饭吗我来帮你一起吧。”
说完也不等师娘同意,就上前帮她递盒子。
师娘接过他递的盒子,笑着说,“怎么样,今日要不要在这里吃师娘做了红烧肉和素丸子,我记得你很爱吃这两样的,以后你不在这儿读书了,可就吃不到了哦。”
林郁调皮地说,“那可不一定,我以后想吃了就来蹭饭,师娘这么疼我,肯定会做给我吃的。”
“好啦,都是童生了,还这么调皮,以后再说以后,今日先让你解解馋,来,嘴巴张开”师娘放下手里的勺子,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送到林郁嘴边。
林郁张开嘴巴把红烧肉吃进嘴里,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师娘,果然你做的红烧肉最好吃。”
等到林郁帮忙师娘把饭全部装好,前面的课也结束了,第一个冲进饭堂的是徐志文。
徐志文一进来看见林郁就大声喊,“林郁,果然是你来了,我在院子里看见你爷爷了,就知道你肯定也一起过来了。”
林郁走过去,“嗯,我昨天才从严江府返程,晚上才到家,今天我爷爷便带着我来拜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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