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此次允州乡试的一切事宜已经呈至御前, 京里的大臣们也知道了王大人出了道骂沈青崖的题目, 朝会的时候, 礼部就有人站出来了, 说王大人此番操作不合礼法。
沈青崖自己气得早已经在家摔了不知道几套杯子了, 正因为沈煜行此次也参加乡试, 所以他更加关注这次的乡试内容,比圣上还要早知道那道策问题。他觉得王越礼这招可是够阴的,既骂了自己让所有考生对自己印象不佳, 又可以影响自己孙子的考试发挥, 简直一举两得。
果然最后结果出来, 自己孙子才考了十三名, 和自己预料中的解元差得太远了,不仅如此,解元还被自己讨厌的林郁给夺走了, 想也知道,能得解元肯定在答卷时候说了自己不少坏话, 这林郁真的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还没入朝为官呢,就已经给自己造成这么大的困扰了。
说来说去,这件事就是得怪在林郁头上, 要不是他写出那劳什子治水之策, 自己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也不会被王越礼这么明目张胆地讽刺。想到这里, 有一整套新茶具被沈青崖掀翻在地。
若是可以,沈青崖早就将林郁弄死一万次,可是不行,自己本就在风口浪尖上了,林郁不仅受过圣上赏赐,在圣上心里面挂了号,而且还有一个白鹿洞书院山长护着。
若是自己真的动了他,估计追根究底的人不会少,沈青崖想来想去决定暂时先别出这个头了。
他不提林郁,倒是他手底下的人当着圣上的面编排起王越礼来了。圣上听完之后,眼睛半闭,一声不吭,一看便知心情不好,沈青崖自然知道,等着陛下开口的话,自己肯定又得吃一顿罚,便赶紧道,“老夫并不觉得王大人做错了,他出此题也是为了想替圣上选拔出一心为民的学子,请圣上不要怪罪王大人。”
启元帝这才将半眯的眼睛睁开,说道,“既然沈大人这位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朕自然不会再追究王大人,而且本来朕也没觉得王大人这件事情做错了,这些学子以后都是要入朝为官的,让他们提前知道到底该怎么样当个好官自然再好不过。”
这话里话外就是在骂沈青崖不是个好官,但是沈青崖只能扯着嘴角说道,“陛下圣明”
这件事就在圣上面前定了调,没人再提及过此事,有人将此事写信告知了刘山长。
刘山长收到信之后,便将林郁喊过去谈话。
“如今,你只需安心读书准备年后的会试就好,沈青崖应该不会因为乡试的事情恼羞成怒动你了,我刚刚收到消息,他在朝堂上自己夸王大人题目出得好,说明了他想息事宁人。”刘山长将林郁最近担心的事情告诉他。
林郁点点头,“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位沈大人这么能忍,这种情况下,还能自己站出来为王大人说话,那不就是变相在自己骂自己吗”
刘山长严肃地说,“从这里你就能看出沈青崖的城府有多深了,能走到他这个地位的,没有一个能够小觑,狠得时候连自己嘴巴都打,完全下得去手。”
“徒儿知晓了,如今他不动手,不代表以后也不动手,深谙蛰伏之理的沈大人永远不能被低估。我之后更会多加小心的。”林郁说道。
“你确实要多加小心了,本来你写了治水之策就已经得罪了他,如今在乡试之中又骂了他一通,要知道各州乡试前三名的卷子都是要呈到圣上面前的,你这等于是直接在圣上面前给沈青崖上眼药,他能不恨你吗为师是真没想到你这么虎,还好此次这位王大人是真的想出题骂沈青崖的,不然啊,别说解元了,能不能上榜都是问题,以后定要学会审时度势,不能意气用事。”刘山长苦口婆心。
林郁知道师父也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他这个人就这个脾性,若真让自己写出夸沈青崖的话,那自己还不如回去当个富家翁。
刘山长见林郁呆在那里没吱声,便知道,林郁是不想按照自己说的去做了,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一根筋轴得很,不知变通。
“徒儿,为师知道你有原则,为师也不是说让你以后违背自己的想法去趋炎附势,只是想提醒你,官场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你还小,还不足以去对抗沈青崖这些人,只有先保护好自己,才能有以后,才能真正有机会为民请命。再碰到这种事情,你就光说其中一人的好,不要去贬另一个人便可。”刘山长继续劝到。
林郁只好说一声,“徒儿听从师父教诲。”
刘山长点点头,“你记得就行,这就叫做韬光养晦,嘴上或者纸上写那三两句除了惹他生气根本就不会让他伤筋动骨,只有能力更大了,一举将他掐灭才是真的有用。”
林郁自然也懂这个道理,可惜懂是一回事情,做到又是另一回事,自己老科学家耿直的属性已经根深蒂固,看来得费一番心思调整了。
和刘山长说完话,林郁就回到藏书阁看书,如今他们这些要参加明年会试的人已经不再上课了,全部都是自己复习,若是有不会的不理解的直接寻夫子探讨便可,因为很多授课的夫子也仅仅是考不中进士的举人而已,已经教不了他们什么了。
林郁一般也是自己看书,如今每日就只睡两个半时辰,其他时间除了吃饭如厕,全部用来看书,就这样都觉得时间不够,最后还是刘山长给他写了个书单,让他先按照书单上面的看,看完之后再说。
藏书阁还是很大的,在里面学习的学生基本上能做到互不打扰,真的有问题需要探讨了,也基本上是出去说。
林郁不怎么和其他学生探讨问题,有什么不懂的就直接去问刘山长,但是他解元郎的名气很大,不时会有别人来打扰他,问他问题。
这种浓郁的学术氛围之下,时间过得很快,这日清晨,门房来传话说有人找他,林郁跑出去看见了林二柱和贵子两人,才想起来,差不多是时间出发去京城了。
林二柱回上林村热热闹闹地祭祖完之后,回到平江府将火锅店地事宜安排了一番,就带着大额的银票来书院接林郁了。
贵子细心,从上次照顾林郁的那些日子就能看出来,林二柱便干脆带上他一起,这样也多个跑腿的。
此次还是借宿在了南麓村,东西放好之后,林二柱便来寻林郁。
看见林郁跑过来,林二柱笑道,“爹已经将家里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此次我陪着你在京城考完试再回去,你爷爷已经同意了。”
林郁问道,“那娘他们怎么办”
林二柱回答,“这不用你操心了,我把她们母女两个留在村子里了,家里人住在一起相互照顾,不会出问题的,就是你娘有点想你,毕竟你今年又没办法在家过年了。”
林郁点头道,“是我不孝,等到会试考完了,无论如何我都会回家呆上一段时间,好好陪陪爷爷奶奶和娘。”
“对了,爹,你说咱们哪天启程,我最近看书把日子都过糊涂了,都没琢磨这事情。”
“你本来就该专心看书,别的杂事我来定,我来的时候在献平府码头问了,去余杭的船三天才来一艘,上一艘前天走的,下一艘应该是明天中午到,我觉得时间正好,你回去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就出发。”林二柱已经把时间都想好了,直接告诉林郁。
林郁点点头,“也行,那我要去和师父说上一声,让他也知晓一下。”
“这是应当的,对了,说到你师父,我还没见过呢,我想着今天晚上能不能摆个宴请你师父吃顿饭,也感谢他这么多年对你的教导。”林二柱早就想这么做了,一直没机会,今天都到书院门口了,自然想把这事情完成。
林郁说,“那我一并问问师父吧,若是他应允的话,咱们就去。”
林二柱挥挥手,“那你赶紧去吧,爹就在这门口等着。”
林郁转身跑去找刘山长,同他讲了这件事情,刘山长没有拒绝,他一口答应下来,“如此也好,我正好也想见见你家里人,这样吧,城里太远了,不方便,我听说南麓村有一户人家山野菜做得别具一,我们晚上就去村子里面吃吧。”
林郁得了准信就去告诉了林二柱,林二柱便赶紧带上贵子去南麓村打听是哪家山野菜做得这么好。
他们走后,林郁也没有回藏书阁继续看书,而是回到斋舍整理东西,明日就启程了,还是先做好准备为好。
他还是住在最初的那间房间,舍友都没有变,只不过两个人之间交流不多,自从他考中解元,舍友连秀才都没考中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更是僵硬了,林郁忙于读书,也没心情哄一个嫉妒心这么强的人,干脆也就学着视而不见,两个人倒是相安无事这么住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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