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吗?”
我看着黎恩那双毛茸茸的尖耳朵,觉得实在有点萌,问:“他是什么品种,呃,魔兽的混血?”
“六耳沙狐。”库洛洛道,“一种并不算罕见的魔兽,外表和普通的狐狸类似,最大的区别是头上有三对耳朵,生活在沙漠里,习惯群居,在流星街外的沙漠里就有分布。六耳沙狐生性凶诈残忍,成群结队时会主动攻击踏入领地的行人。围住流星街的那片沙漠被列为死地的原因有很多,盘踞其中的六耳沙狐也算一个。”
他说着看向飞坦,“这种魔兽的战斗力并不强,它们攻击人类靠的是天赋能力——雄性六耳沙狐的耳后有一种腺体,能够散发特殊的气味,使人心中的各种情绪被无限放大,从而做出过激的行为。据说成群的六耳沙狐聚集在一起时,所散发的气味甚至能使一个上百人的旅队集体陷入癫狂。”
随着库洛洛的话,飞坦的脸色迅速黑了下去。他听懂了什么,眯起那双爬行动物一样冰冷的金色眼睛,压抑着眼底聚拢的风暴:“你是说……”
库洛洛肯定了飞坦的猜想:“我想,你们昨天晚上的情绪失控,就是因为六耳沙狐散发了气味。”库洛洛还补充,“派克证实了这一点,他是故意的。”
我的记忆倏地回到昨晚,飞坦比平时更暴躁的脾气、我心里异乎寻常的委屈、以及侠客和富兰克林到场后双方剑拔弩张的对峙……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敌意地瞪视竖着一双狐耳的少年:“他想干什么?!”
从余光我注意到,库洛洛看了眼派克,派克又看了眼飞坦。还没弄懂他们在打什么眉目官司,派克接上道:“他在地下一直负责喂养魔兽,直到被拉格沃带出实验室。你们遇到他的时候,他刚从基地逃离,差点被一群雇佣兵轮|暴,也因此意识到实力在外面的重要性。”
派克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黎恩垂下去脑袋,“他从基地逃出去的契机,正好是飞坦第一次动手掀起的混乱。所以在外面遇到飞坦以后,他立刻动了贪心的念头,想要利用指路的机会跟着你们下来,再怂恿你们去探实验室。这样他就能趁机放出一只被养熟了的魔兽,作为傍身的力量。”
“至于我们,”侠客脸上笑嘻嘻道,“他也早就想好了——最好能跟拉格沃拼个两败俱伤,到了实验室又能消耗一部分力量,最后再引到禁念区,趁我们猝不及防的时候,放魔兽杀掉了事。”
被算计的黑气要是能具现化,我看已经从侠客白皙的脸上冒出来了。
“真是个狠毒的家伙啊。”窝金听完了感慨。
“我们也没什么资格抱怨别人狠毒吧。”信长满不在乎地挠了挠脖子道,“关于等会儿要去的实验室,还有别的信息吗?你们到现在还留着这小子的命,总有什么用处吧。”
派克道:“他对实验室的人和布局都很熟悉,为了应付到下面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团长决定先带上他。”
“那他再用那个能力怎么办?”窝金翘起一边眉毛道。
“六耳沙狐的气味类似一种暗示,只要保持冷静就不会被它左右。”库洛洛道。说着,他用自己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睛依次看过每个人:
“集体行动的规则我再重申一遍。一,一切行动听我指挥,不许擅自行动;二,不管发生了什么,同伴之间不许自相残杀。记住并遵守这两点,基本就没有问题了。”
库洛洛气场全开的时候,他那种与生俱来的领导力令人无法违抗。在他的目光里,我们都肃然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么现在,我们先去拿已经开采的能量石。”库洛洛说着,转身朝门外走,我拉着他的手跟上。派克走在我们旁边。
“据说拉格沃的新宠是个绝色美人,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为了取悦情人还把原来养的一大堆宠物全都杀了。”侠客和窝金信长跟在后面,给后来的两人普及八卦。
“我不去。”飞坦喑哑透着寒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大家都停下脚步,回头。
只见飞坦垂着双手站在那儿,侧脸上神情阴郁而阴鸷:“我还有事要做。等你们回来,拉格沃的密码,还有这个东西……我保证他不敢再耍半点花招。”
他用脚尖踢了踢蜷在地上的黎恩,后者埋着头瑟瑟发抖,只能看到颤动不停的耳朵,仿佛被无形的压力扼住了呼吸,又仿佛赤身被丢在冰天雪地里冻得厉害——是飞坦的念压。
我简直怀疑自己看到了,飞坦周围那不断散发出的压抑、暴怒、一触即发、几乎凝结成液体的恐怖气场……
不好,飞坦的怒气值经过拉格沃和黎恩的连番累加,已经快要爆表了!
这边的众人回以两秒沉默。
显然,大家都准确接收到了飞坦此时即、将、爆、炸的状态。
侠客试图活跃一下,勉强轻快地道:“飞坦,我们要去看美女,你真的不来?”
飞坦冷冷道:“没兴趣。”
侠客碰了个钉子,转头对我们摊摊手。
“随你。”库洛洛对飞坦道,“反正我们一会儿还要回来。杀死了也无所谓,记得留下拉格沃的指纹。”
跟着他的脚步,我们继续往外走。
派克停在原地:“我也留下。”
飞坦像被入侵了领域的野兽,眼神如刀射向她。
派克视若无睹,一派冷静道:“未免你被半兽迷惑,总得留个人打醒你。”她看了默许的库洛洛一眼,往大厅里面走回去。
飞坦暴躁地“啧”了一声,没后文了。看样子,这份憋屈的怒火也都要发泄在黎恩身上了。
谁叫他自作自受。
我们转眼出了大厅,朝楼梯走去。库洛洛带路。
“飞坦好生气啊。”安静的走廊里只有我们一行人轻不可闻的脚步声,走了一会儿,我忍不住拉了拉库洛洛道,心里有些担心。
“让他发泄一下,自己会调节好的。”库洛洛回握了一下我的手道。
我们从地下十四层走到十五层——这是这座基地的最后一层。
和楼上冷冰冰的简陋装修不同,最底层的走廊显得奢华有温度,前方两旁亮着温暖的壁灯,地上居然铺着一条厚厚的深红色地毯。
走在这条地毯路上,我们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了。
我们路过一个个关着门的房间,门上有木质的雕花,门与门之间贴着彩色的墙纸,让人很难想象就在十五层以上的地面,这里还是垃圾成堆的地方。
两百米的直线距离转眼就到,走廊的尽头是两扇双开的厚重大门,深色润泽的木框中间嵌着带刺绣的昂贵丝绒,门把手是一对灿然鎏金的裸|女造型。
库洛洛走到门前,泰然自若地伸手去开门,干净的手指从右边被磨得发亮的裸|女胸前擦过,我看着都不好意思,他却跟摸着根普通铜杆儿似的握住,拉开——
明亮的灯光伴随着花香,从拉开的门缝泄露出来。
信长同时拉开了另一边的门。
灯光倾泻而出,门后的房间和人,一览无遗。
这是一个空前奢华的房间,足有一个篮球场大。大门正对面有一张四面垂下白色纱幔的四柱床,床两边的墙壁、天花板上到处都贴满了各种压花的金箔,满眼金光刺得人眼花缭乱。透过床沿垂下的白纱,能看到床的另一边有一个巨大奢侈的圆形浴池。
在浴池的正对面,一进门的左手边,鎏金的墙纸中间镶嵌着一扇“窗”,透过玻璃可以看到“窗”外铺开的碧绿芭蕉叶。在这扇窗前有一张矮桌,桌上甚至摆着一束带露水的鲜花……
虽然品味浮夸到可以称之为糟糕,但不难想象房间的建造者在流星街这样的地方,为这种令人头晕目眩的金碧辉煌付出了多大的金钱和精力。
这是一座不折不扣的金屋。
然而无论是犹带露珠的鲜花,还是黄金璀璨的墙纸,在那个站在窗边的女人映衬下,都瞬间失去了颜色。
珠光宝气在她面前收敛,化为淡色水墨一般的清逸。
那是一个让人觉得心中宁静的女人。
她穿了件纯黑的裙子,鸦色的发拢在一边肩头,全身上下没有半点雕饰,脸上不施粉黛。整个人只有这三种颜色——
黑如点漆的眼,苍白无血色的脸,一点淡粉色的唇。
却站在那里仿佛吸尽了光,让人移不开眼睛,甚至忘了呼吸。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她那么美。
褪去了所有的浮华。
像落花一样幽艳,像泉水一样轻灵,像梦一样忧悒。
“你们是谁?”
美人静静地站在窗边,问。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柔和而斯文。面对我们这群闯入的不速之客,既没有惊慌,也没有恼怒。
没有人回答她。
她也不需我们回答,自顾自道:“你们来到这里,说明拉格沃已经死了。”
最初的惊艳后,我看着这个黑裙美人,惊讶地张开了嘴——
这个女人,我见过她!
她是当初我和库洛洛在白塔下面碰到的女人!
我惊讶极了,转头示意库洛洛。
却见他定定地看着那个女人。
穿黑裙子的女人也看着库洛洛,细声道:“你好像很惊讶。”
她说话的神态仿佛总带着些淡淡的愁绪,那种静谧的忧郁从她柔美的身条里散逸出来,构成一股格外惹人怜惜的气质。
库洛洛从始至终没有被她惊艳。他收起最初的探究眼神,笑了起来:“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白夜盟主的未婚妻。”
他说什么,白夜盟主……沉星的未婚妻?!
库洛洛说破她的身份后,黑裙美人的神色有一瞬细微的变化。她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拢了下垂在颈侧的黑发,再次开口:“所以,你们是来带我回去的?”
库洛洛再次笑了。有些嘲讽,却又因为开怀而显得有些天真。
“不,”他眼角还带着几分未收敛的笑意,已经自顾自地转过头去,“我们只有别的事。你自便。”
说完,他拉着我走进这间藏娇的金屋,目光梭巡了一圈,目标明确地走向床脚对面。那里的墙下一字排开,有七八个结实的木箱。
库洛洛伸手把其中一个木箱打开。盖子掀开,露出一箱子满满当当、晶莹璀璨的宝石。
透明的能量石。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