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十、五十……
我屏住呼吸看着对面,属于小型动物的体型隐藏在黑暗中,只有碧绿的眼睛一双接着一双,密密麻麻地挤挨在一起,围拢在我身前一米外。
死死地咬住嘴唇,我僵立在原地不动,直到呼吸憋住太久,窒息的感觉抵达大脑。缺氧的痛苦让我……恢复了镇定。
这些是什么东西?!
“刀……”盯着眼前一双双绿色莹亮的眼睛,我下意识地想唤来刀阵斩杀,又警觉地住了口。
等等。从眼睛的距离看,这些东西体型不大,盲目用刀阵很可能无法一网打尽,反而会惊动它们扑咬。而且,醒来以后一直处在黑暗中,我还不知道周围的环境……以及有没有其他的人!
不能轻举妄动。
尽量低缓地呼吸,我和对面的不明生物对视,那些莹绿的眼睛闪烁着,族群间有些轻微的骚动,但没有动作让我感到威胁。我开始摸索着后退,退出超过一米的距离时,对面的生物开始以同样缓慢的速度向我逼近。
张嘴,我酝酿着用那些眼睛定位,以言灵精准地击杀……
一道劲风猛地从身后扫来!
下意识地向前一扑,一道带着腥气的鞭子从我背脊上空抽了过去!我稳住身体,呼啸风声里,类似触手的凶器倒卷回来,擦着我的脸挥落!
那是什么?!
前有狼后有虎,我踉跄着躲开那根粗而有力的触手,肩膀重重撞在石壁上。我想起昏倒之前卷住我的那根像蛇尾一样的东西——
不能被它卷住拖回去!
意识到这一点,我一边躲避那根在狭窄空间里不断灵活地向我卷来的触手(或者尾巴什么东西),一边寻找出路——前方,那些绿眼睛的东西也被惊动,开始向外跑!
来不及细想,我猛地向前鱼跃,跳出那道风声勾勒出的包围圈,“满天星!”镶嵌着宝石的坚硬刀柄落在虚合的掌中,我反手向后一挥,液体溅出声,空气中弥散开一股植物特有的土腥味。
割断了那东西甩过来的最末端,我攥着刀、脚下不停地向前冲出。
“砰砰砰砰”身后不断传来软体撞上石壁的重响,那根听上去比我腰还粗的触手正钻进石道、在身后穷追猛赶!
拼命地向前跑,那些绿眼睛的小东西很快被我追上,小腿不断蹭过柔软的毛发。它们的动作很灵敏,没有一只被我在慌乱中踩到。
我几次想要说出言灵把它们杀掉,却被身后的触手追赶着无暇开口。紧接着我发现,这些小东西——根据接触显然是温热带毛的哺乳动物,这让我心里好受很多——在这段同路的逃亡中,并没有攻击我的意图。
甚至,在一片黑暗中,跑在我前面不远的几双绿色眼睛不时回过头来,仿佛在催促我跟上。必须承认,也正是跟着那些绿眼睛移动的轨迹转弯,我才没有在黑暗中一头撞上石壁。
不知道跑出去多远,我的呼吸急促起来,身后的动静终于渐渐远去——那根触手大概不能再深入,终于甩掉了!
一手握刀,一手扶着墙站定,我喘着气低头,那些隔着衣服碰起来暖融融的绿眼睛小东西还成群地围在我脚边。
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清楚它们的样子——比猫稍大一些,尖嘴四足的犬科动物外表,似乎是一种小型的狐狸。
……哪里来的光?
我抬头,发出一声抽气——眼中映入的,是满天星河?
我还在一条隧道中,头顶和两侧的石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蓝色斑点,每一个蓝点都像个小光源,幽幽地散发着微光,汇成一条仿佛流动的光的长河。抬头看,蓝色的光带一直向前方蔓延,仿佛星空里的隧道。
好美。
我在这奇诡瑰丽的景色里呆愣了两秒,同时背后爬起渗冷的战栗。
“手、手电。”
一束光打出去,我忍着毛骨悚然观察四周——那些蓝色光点原来是一个个圆蘑菇的伞盖。大约手指肚大小的石褐色蘑菇,或者,也许是某种蘑菇样的苔藓,密密挤挨着填满了石壁的每一寸表面,每一个蘑菇伞盖上都像是撒了把会发光的蓝色芝麻。
在光源下看,爬满了整条石壁的蘑菇丑陋到令人作呕,绝对引发密集恐惧症。
面对这样一条甬道,还是眼前唯一的出路,我整个人石化在场。
恐惧被那些闪烁着的蓝光不断旋转着放大,我几乎感觉到自己破碎的理智沿着脊柱化为飞灰。
有一瞬间我完全崩溃了,直到一条温热的尾巴提醒似的抽打我的小腿。
窸窸窣窣、坚硬的指甲敲在石地上的声音,前面几十只随着我的动作短暂停下的狐狸们又开始向前奔跑。借着手电的光,我看清楚它们黄褐色的皮毛,消瘦到突出的肩胛骨随着跑动一耸一耸。
紧挨着脚边的那只用尾巴抽打我的狐狸回头看了我一眼,也跟着大部队向前跑去,边跑边回头,很通人性地示意我跟上。
我注意到这些狐狸的脑袋上整齐排列地竖着三对、六只耳朵。
六耳沙狐?!
我立刻想到库洛洛之前的科普,黎恩那一半兽族血统的来源。
容不得我细想,六耳狐狸群呼啦啦地全部向前跑去,很快就把我一个人甩出老远。在手电的光即将照不到跑在最后的狐狸尾巴尖时,我按着慌惶不已的心脏,逼自己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蘑菇的蓝光一路延伸,我把手电光调到最弱,勉强能看清路又不至于把恶心的蘑菇照得清楚。
眼前只有一条路,我下意识地不去想要怎么和库洛洛他们会合。脑子里乱糟糟地,视线从头顶的幽蓝星河晃到前面带路的狐狸黄褐色皮毛脊背上,在心里告诫自己——库洛洛说过六耳沙狐是一种狡诈凶残的动物,有放大人心中情绪的能力——
我不能放松警惕、哪怕带路也要防着它们,还要坚守本心、控制情绪……
不知跑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分钟,但感觉却像过了一年,包裹住甬道的蓝色蘑菇没有丝毫消退的迹象,但手电光照处,周围原始的石壁已经被建筑的痕迹所取代,被蘑菇覆盖的地方,依稀可见下面各种形状的桌台、仪器……
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实验室。
我感觉愈发的毛骨悚然。
前面的狐狸群猛地一个刹车——我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张青白僵硬、眼球突出的死人面孔!
心脏停跳,我脑中一片空白,瞬间断了片……
银亮的刀刃呈柳叶形,薄如蝉翼,割入已经松弛的皮肤,像划开豆腐皮似的轻松。坚硬的刀柄抵在掌心,被握得微微发烫,随着下划的动作在压制不住地颤抖着。
“没错,就是这样,把表皮割开,然后取出下面的器官……”
手下的尸体已经半腐烂了,腹腔被打开,半溶解的内脏晃晃荡荡,腐水沿着刀刃割开的地方扑溢而出,恶臭扑鼻。
“唔……”从喉咙里挤出的呜咽。
“手不许抖。”冷酷的男声慢条斯理,“把左边的肾脏取出来。”
“烂、烂了。”
“所以才拿来给你练手。”修长的手捏开怀表,“动手,你还有十秒钟。”
穿着白色实验服的男人腿边,年幼的女孩紧紧捏着手上的柳叶刀,压住恶心,用颤抖的刀尖去挑开已经半腐烂到软化变形的尸体肾脏周围黏连的组织——那只手显然不够稳,“咕哧”一滑,锋利的刀刃将那团曾经的肾脏切成了两半。
心脏骤缩,我瞬间松开刀柄,抬头,恐惧睁大的眼中映出罗宾皱着眉冰冷的脸。
“失败了么,那只好罚你了。”
“求你!不要关上!我不要在这里——”
被按在棺材里,我拼命地伸手去撑盖子,不停央求站在外面的男人:“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抖了!求求你把我放出去!求你了!求你了!”
“我不要在这里——”
盖子被从外面重重合上,眼前一片漆黑,我平躺着拼命地伸手去推盖在鼻尖上的棺材盖,嘶声力竭地尖叫:“啊——放我出去——”
随着我的挣扎,身下的尸体被我压的一动,仿佛活了过来,髋骨顶到我的屁股。不光是我一个人被关在这个棺材里,一个已经死了多时、正在腐烂中的男人尸体就和我隔着一层衣服——我躺在一具尸体的上面!
“啊啊啊——”崩溃地尖叫。
头顶的棺材盖被掀开了一角,固定在开启一条缝隙的位置。
罗宾冷酷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害怕尸体?和他睡一晚,你就不会再怕了。”
外面清新的空气和罗宾离开的脚步声一起传进来,被和尸体一起关在棺材里的人拼命地向上推、锤、踹,只开一条缝隙的盖子纹丝不动。
伴随着疯狂挣扎,已经死透了的尸体也仿佛活过来地震动着。
灯“啪”地一声关了。
“啊——”
黑暗降临的瞬间,尖叫骤然哑了下去。
砰砰砰砰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还有空气从棺材盖开启的缝隙钻进来的锐声。
僵直地躺在一具开始腐烂的尸体上,一整夜,感受着身下的尸体逐渐从僵硬到胀软,身体轻微的颤抖都会带出正在变质的器官发出的异声。
精神恍惚的时候,她会觉得身下的尸体还活着,另一个心跳以不重合的节拍出现,还有诡异的抽气声、颤抖时碰到的冰冷蜷曲手指……
我还活着吗?
异味消失了,声音在远去。
那微弱响起的,是蛆在尸体里爬动的声音吗?
我在腐烂……
面前沉重的盖子被猛地掀开!
冰凉清新的空气涌进来,一只不大的手抓住肩膀,用蛮力把我从棺材里拽起来:“莉迪亚!还清醒吗?”
整晚平躺着一动不动,浑身都僵直,我像具真正的尸体那样睁着眼睛失神,被他拽着一头栽到了地上。
鼻子完全闻不到气味了,身体也僵硬没有知觉,空气流动时裸露在外的肌肤感到一阵刺骨的冷,背后、后脑和脖颈上沾满了尸体腐烂后溢出的粘稠液体……
“莉迪亚!莉迪亚!”
把我拉出来的人,抓着我的两边肩膀用力摇晃,黑发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白皙的脸上神色焦急,黑色眼睛聚着光,明亮有神采……
“库、洛洛?”
费力挤出的声音。
“是我!”他猛地松了口气。
让我背靠棺材坐在地上,他蹲在我面前,双手挪上来搓我的脸,烫得我直哆嗦,又伸到背后把我抱进怀里——紧紧抱住,他的体温、蓬勃跳动的心脏、鲜活的生命力,从身体接触的地方纷纷渗透进我的身体里,将已经被冻僵锈死的生机唤起。
我再次活过来似的抽了一大口气,吸入快要把肺撑破的空气,呆看前方,全身剧烈地哆嗦起来。
“你还好吗?”库洛洛担心地问,“幸好找到你了。”
“库洛洛吗?他被区长带走了。”
“终于忍不住动手了啊,毕竟,女孩已经快被驯服了……”
“让区长忍着不动优质小男孩,也太难为他了!”
不不不、我不信……
不能这样!
一路疯了似的狂奔,横冲直撞向尽头的别墅……
“她不是……怎么了?”
“嘘,别管!”
不管是谁你决不能动他,不然我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不如鱼死网破!!!
“——库洛洛!”
冲进房间,我尖叫着扑向那个把他压在身下的男人:“放开他——停下!滚开!”
有着清秀面孔的禽兽被定住,我不管不顾地冲过去,狠狠一把推开他,合身扑到了库洛洛身上:“库洛洛!库洛洛!”
库洛洛在区长被推开的同时跳了起来,抓着我的手臂拉向床边,单薄衣袖透来他掌心的冰冷。
“没事吧?没事吧!”我抱着他用背脊朝向凶手,仓惶上下打量——库洛洛还穿着衣服,除了脸色苍白,对方还没来得及动手!
“莉迪亚,谁让你来坏我的好事?”
库洛洛眼神一变把我往后挡,同时一只手从身后掐住了我的脖子,像捉小鸡仔那样把我从库洛洛身上拎了起来,那个变态提着我对上他的脸,懒洋洋拉长的声音,“去找罗宾做你该做的事。”
我浑身都在抖,凶狠地瞪着他,“你答应过我不动他……”
上下牙不停打架。
“哦,我现在反悔了。”对方满脸写着你能怎么样,手腕一抖把我甩向门的方向,“滚!”
一跤跌在地上,我连滚带爬又扎了回去,硬是张开双臂拦在他和库洛洛之间,声音哆嗦得厉害:“你你你敢动动他,我、我就去死死死……”
维|尼尔满不在乎地笑了,“你敢死,我就玩烂他,然后丢给整个特攻队干死。”
全身上下抖得像筛糠,僵举着双臂挡在库洛洛前面,我噎住。
“莉迪亚……”库洛洛从身后低声,冰凉的手搭上我肩膀往旁边推,动作艰难,像一块冰。
“看来你还不够听话。罗宾这个废物……现在,滚开!”维|尼尔耐心耗尽,眼神一棱,丑陋的欲望让那张脸扭曲。
“让我来……你别碰他。我可以做任何事……你别碰他。”
细若游丝的声音。
“你说什么?”
好想死想死想死死死死……库洛洛不行库洛洛不行只有他不行!
“真有意思。”潮热的大手伸过来握住我的脖子,轻轻向下——
还不如死掉……
“区长,过分了啊。”
“罗宾?你来干什么。”
“小莉迪亚还有大用处,不是吗?至少在那之前,稍微忍耐一下吧。”
“不要你管!”
“看她的眼神,会被你玩坏的哟。”
另一只修长冰冷的手把我从变态怀里拉了出去,拢了拢才刚被掀开一半的衣领,像抱小孩那样抱了起来。
救星来了,我抓住伸到地狱里的绳子,拼命抱住他的肩膀,抓皱了带着福尔马林味道的白衣,“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我……”
整个人缩成虾米,像对救命稻草那样抱住罗宾,“救命,不要碰我,好恶……”失神的话被捂住。“好了,跟我走。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完。区长,你看呢?”
怏怏:“……滚吧。”
“库洛洛……”从喉咙里挤出的、不放弃的颤声。
“还有这个,也一起走吧。”
“罗宾,你管我?”
“拜托,那件事是你要做的。放弃的话,两个都留给你玩也可以。”
“算了。”
“好了,区长不会再动你们了。”
一路被抱到那间器官陈列室才被放下,站在阴森的房间里,往日的恐惧被由衷升起的踏实取代。
“库洛洛……呢?”
“去特攻队找瑞比了吧。你哥哥比你聪明,这些天离开总部比较好。”
“谢、谢谢你。”
到现在还惊魂未定地瑟瑟发抖。
“呵。”修长的手揉过发顶,“我的东西,区长也不能碰。”
“来上课了。”
“进步很快。真是双巧手。”满意的称赞。
手术刀在指尖绕了个圈子被收起,用指肚托着被完整摘出来的器官放到水流下冲洗,腥红的血水逐渐变淡,洗净后放进备好的福尔马林罐。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棺材里一夜后,我再没出过错。所有抵触的情绪都被关进心匣最深处。
罗宾夸我是个天才。
“今天开始下一步。”
“活人?”
“怎么?”
“不,没什么。请告诉我该干什么。”
“之前让你练过摘肾了。去把这个女人的肾脏取出来。”
“……哪边?”
“两边。给你二十分钟,我要完好的。”
刀割进活人,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血会拼命地涌出来,肌肉会猛烈颤抖……是热的。
“用这个,止血夹。”一只手伸过来,指点,“你在看什么?”
“对不起!”
别看我了,这和我没关系,不是我的错……
对不起啊。你要死了,我才能活下去。
请你去死吧。
不是我的错。
“库洛洛!”
扑上去抱住终于回到木屋的人,哽咽良久,泪水奔涌而下。
“还好有罗宾,救了我们。”
否则要生不如死。话里不禁流露出对罗宾的感激和依赖。
“莉迪亚。看着我。”
什么?
“这里是哪?”
“十一区。”
“我们是怎么来的?”
“被、被抓来的。”
“我们要做什么?”
“离开!”
“这里的人要怎么办?”
“杀、掉。”
……
“为什么要替我?”
“……因为是库洛洛啊。”
当初,十一区的人被带来,是冲我来的。
库洛洛,其实是被我连累啊……
如果被变态区长强,会生不如死,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但如果不站出来,会后悔愧疚,会留下心结,再也无法面对库洛洛。
“我,只有库洛洛了呀。”
“今天做了什么?”
“摘除并解剖活人的心脏。罗宾想制作机械心脏。”
“你表现的怎么样?”
“罗宾夸我了呢,我很听话……啊,不对。”
痛苦地揪下一缕头发,抓着脑袋重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我……我要杀了他。我会装作驯服,他就要相信了。但是,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是他们。”
“对。是他们。杀了他们。库洛洛呢?今天干了什么?”
“探听情报的任务。和我搭档的家伙念能力不错,可以操纵光线隐身,下次帮我得到它。”
“好。”
“库洛洛!天哪,你的伤!”
“没事。”
“我、我帮你上药……呜呜,好严重,疼吗?”
“废话,疼死了。”
“背上这道……我帮你缝合。”抹掉眼泪。
“你拿的什么?”
“是麻药。我从罗宾实验室偷出来的……他为了避免有些人挣扎的太厉害影响解剖,会给他们打麻药。”
“拿走,我不要。”
“可是,会很痛……”抹掉眼泪。
“那也不用。快动手吧。”
“库洛洛,库洛洛……呜呜。”
“你为什么哭起来手也不会抖?”
“因为很怕……”
“什么?”
“没什么。要快点好起来啊。”
“今天做了什么?”
“挖、眼睛。十种渐变的颜色,泡到福尔马林里。”
“我们的目标?”
“嗯,杀掉他们,逃出这里。”
“很好。再重复一遍。”
“杀掉他们,逃出这里,我们一起。”声音颤抖。
“你怎么了?”
“有、点难受。”变色。
一个肌肤相亲的拥抱,“现在好点吗?”
“冷,我冷。”蹭他。
“你闭上眼睛。”一只温暖的手滑上来,盖住我的眼睛,另一只手搂着我躺下去。“不要乱想。在心里数数,从一数到一百。”
“一、二、三……”
“我们要做什么?”
“杀掉他们。离开这里。”
“吱吱!”
“吱吱吱——”
此起彼伏、刺穿耳朵的尖吠声。
蓦地睁开眼睛,青白僵硬的面孔近在咫尺,瞳孔无神的眼球暴突,如同噩梦一般,那具死尸正张牙咧嘴,向我扑咬过来!
我呆滞原地,恍如梦中。
“吱——!”
接二连三的黄影从身边扑过,许多只六耳沙狐扑向了我面前的死尸,咬在它脸上、身上。
“刀来——!”
神魂归位,我用尽力气尖叫。
刀锋如暴雨般落下,巨响过后,周身无插足之隙,一片密集的寒光凛冽。
银色的刀林。
鲜血从刀锋下迅速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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