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森.德雷克,七年前以特殊入学名额就读克系的学生,按照特殊入学的标准来看,他应该是那种闪闪发光的,天才级别的人物,但这样的人物,却原因不明地陷入了疯狂,一直在圣玛丽医院疗养至今。

    (时间上重了,叫人不多想都不行啊…)

    邵杨睡前在心里嘀咕着,在那之后他又旁敲侧击问了查理一些事情,基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有很长一段时间,阿卡姆是一座笼罩在阴影之下的城镇,邪神的低语,教徒的祭祀,诡异的失踪,发狂的人们,虽然方向有所不同,但也可以用“人杰地灵阿卡姆”来形容,而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是当时阿卡姆唯一能够放下戒备,保证安全的地方。

    为了改变阿卡姆的状况,阿卡姆当局联合密大展开了大规模的行动,行动开始于十年前,名义上是对阿卡姆的城建进行更新换代。实际上是一场向往光明之人与那些存于黑暗之物的战争。

    在这之中,对于阿卡姆女巫教团,这一在阿卡姆历史悠久,根深蒂固,信仰奈亚拉托提普的宗教团体的清剿,是最为艰难,也是耗时最久的。

    具体的细节查理并不清楚,不过邵杨也能猜到,这一定不是什么轻松和睦的事情,为了把教团逐出阿卡姆,密大肯定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同时,按照戴尔教授的说法,还不能肯定教团已经覆灭,这也是邵杨不能把奈亚的事情告诉别人的原因——让一个狂信徒知道了自己和他信仰的神祗有过接触——邵杨实在不愿意去想象那种图景。

    (那么,那时密大的学生又如何呢?如果是特殊入学,表现特别出色,那么参与行动也不奇怪吧?按教授的说法,简森是用错了法术,所以…他是在这次剿灭行动出事的吗?或者说,有没有别的可能?比如,被教团报复了之类的…)

    邵杨翻了个身,他并没有理出明确的头绪,现在的一切都只是猜想而已。

    (线索太少了,也许可以去调查一下…)

    他被自己突然产生的想法吓了一跳。

    (邵杨啊,你不会这么喜欢没事找事吧?过去的事情,什么皮克曼家族的秘密,阿卡姆女巫教团的剿灭,特殊入学者的意外,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而且,这些事一看就很危险吧?你不是想要平静地度过大学的四年吗?那就不要去想这些事情了,万一和教团什么的对上了可怎么办?不想了不想了,睡觉吧…)

    尽管如此,邵杨还是很老实地把这些事情好好理了一遍,把已经得到的讯息牢牢记在脑中,虽然他不打算主动去调查,但如果偶然得到了什么相关的情报,他也不打算委屈自己的好奇心。

    (这应该…不算是作死吧…)

    在无意义的纠结中,邵杨做了个好梦。

    ————

    第二天,邵杨和查理都收到了威尔女士的简讯,这让邵杨松了口气,简讯除了通知上课的时间和地点,还附有一份材料,包括一篇拉丁语的咒文和法术所需要的素材。

    “寻龙法?这是什么?”邵杨念出他们即将要学习的法术名称,有些困惑。

    查理若有所思地说:“寻龙法,我听皮克曼先生说过…”

    一听这个开头邵杨就知道稳了。

    “古代人们为了寻找矿脉,发明了一种工具,只要握住一端,然后按照另一端的方向前进,就会被指引到矿脉的位置,这种工具叫寻龙尺,又被称作探测棒,探龙针。寻龙法就是根据寻龙尺演变而来,但按皮克曼先生的说法,寻龙尺都是骗人的把戏,人们只是单纯地因为尺子重心的设计而没法拿稳,然后看着尺子指向哪里就去挖哪里,偶尔有一两个运气好的能真挖出东西。不过我想,密大教我们的应该是改进过的版本,不会那么靠运气。”

    “有道理。”邵杨也觉得密大会比较靠谱,他看了眼课表,“法术实践要等到明天…等等,今天居然有超维几何…”

    超维几何课是这学期最后一门克系的课程,光看这门课的名字,邵杨便觉得胃痛:

    (一看就很难啊…而且,这是数学吧,为什么会是克系的课…)

    “超维几何…”查理的脸色有点难看。

    “皮克曼先生有说过什么吗?”邵杨连忙问道。

    “有…他说这门课很难,而且挂科率在50%以上,所以建议我不要选。”查理以同情的眼光看向邵杨,“加油,邵杨。”

    “……”邵杨忍住了掩面的冲动,他的课表是戴尔教授和史都华先生一起敲定的,说是什么“最有利于调查员的发展”,谁知道还会有这么一门课。

    (老天爷啊,大一的课,应该不会太难吧…)邵杨在心里祈祷着。

    他的祈祷很快落空了,超维几何在理学楼一间普通的教室里进行,和邵杨想的一样,小教室里只坐了不到四分之一的人,显得有些空荡荡,他没有做无谓的挣扎,乖乖坐在了第一排。(反正是数学课,坐第一排也好),邵杨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安慰自己。他在座位上坐下后,顺便和一旁不出所料坐在第一排的格蕾打了声招呼,“下午好啊,格蕾。”

    “下午好,邵杨。”格蕾淡淡地答道。

    邵杨本来还想问“你昨天为什么不去上法术课?”,但想了想他和格蕾并不算熟,所以按下了冲动。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没去上法术原理?”就在他放弃的时候,格蕾波澜不惊的声音响了起来。

    “呃…我其实没有…”邵杨不由腹诽道(有这么明显吗?还是说当代心理学真的已经进化到读心术了吗?),他支支吾吾地说,“但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魔法会污染理智,伊斯认为它弊大于利,所以我们不会主动去学。”格蕾的回答很干脆,“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了…”邵杨干巴巴地说道,格蕾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看书去了,而邵杨则有些郁闷地怀念起查理来了,没有了可以聊天的人,他还挺不习惯的。

    好在这种心情没持续多久,随着上课铃响起,一个瘦削的年轻男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他不修边幅,领带是歪的,西装是大的,胡子是没刮的,他往讲台一站,看了看台下的学生们,叹了口气:“还不错嘛,比去年多了好几个。”

    (哈?这门课到底有多难啊?)

    邵杨忍不住吐槽。

    “同学们好,我呢,是这门课的老师,你们叫我吉尔曼就成。看来你们都很有勇气嘛,居然敢选超维几何——克系最难的课程。”吉尔曼教授大笑着说,“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你们中的有些人,很有野心吧?”

    (欸,野心?这怎么说?)邵杨有些恍惚。

    “超维几何课,是一门从现代科学的角度去解释克系法术,神话生物,甚至是克系邪神的课程。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这是来自蚂蚁最大的傲慢与不敬,我们非但没有保持应有的谦卑和谨慎,反而狂妄地去研究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

    愿犹格保佑我们,我们这些胆敢挑战神祗的渺小之人!

    同学们,在这门课上,你们可以了解到阿撒托斯与宇宙起源的微妙联系,也可以学习如何测绘拉莱耶那样的高维空间,还可以洞悉绿色三角洲,他们那些特化武器的工作机理,甚至,一些逆法术,尤其是送神术的研究也扎根于超维几何的发展。

    但我希望你们永远不要明白超维几何之中的真义,也许你们之中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门课没有法阵来维持你们的理性,因为那根本毫无必要,真正的超维几何,是超出人类理解能力的东西,我们其实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去模拟,去接近而已!”

    吉尔曼教授越说越激动,最后,他声音一沉,露出了在邵杨看来是十分危险的,略带神经质的笑容:

    “只有疯狂之人才会追寻真实之物,祝你们好运,孩子们。”

    ————

    两节课下来,邵杨大概明白,为什么这门课挂科率会那么高了,超维几何不像其他克系课程有类似科普的感觉,而是实打实的高等数学课,吉尔曼教授上课时富有激情,而且节奏极快,邵杨笔记记得手都酸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因为有好几处,他都只记了“易证”“同理可得”。

    “你没有记错,吉尔曼教授就是那么讲的。”就在邵杨纠结地看着笔记的时候,格蕾淡淡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嗯…谢谢…”邵杨愣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格蕾,你不会都听懂了吧?”

    “哦,这不是很难,伊斯文明有类似的研究。”格蕾不以为意地说,“但从人类的角度去看还是很有意思的,虽然我认为,对于人类现在的思维方式,超维几何的内容太超前了。”

    “呃…是吗…”邵杨本想反驳“人类也没那么差吧”,但在征服时间的种族面前,他还真没什么底气。

    “这是件富有勇气的事情,不管怎样,人们都需要一个开始。”格蕾评论道,“尽管研究会付出疯狂的代价,但对文明整体是有利的。”

    “疯狂的代价?”邵杨怔怔地说。

    “你没发现吗?吉尔曼教授的理智已经完全崩溃,他现在完全是依靠信念行动的。”格蕾说,“按人类的标准,他已经是疯子了。”

    “什么?”邵杨惊道,虽然吉尔曼教授上课时会有些激动,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但也不至于…

    “他的信念应该就是把这些知识传承下去,让人类能够更好地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吧,这也是你们调查员的使命,不是吗?”格蕾平静地说。

    邵杨没有回话,他看着笔记上的公式,心情突然沉重了起来。

    “格蕾…”他抬起头,想说些什么,但格蕾已经离开了,邵杨只好慢慢地收拾好书包,离开了教室。

    ————

    和查理一起背诵寻龙法的咒文时,邵杨的心情还是没转过来,他总是想起格蕾的那句话——

    “调查员的使命…”

    (吉尔曼教授即便是陷入了疯狂,也在坚持讲课,应该说,超维几何就是他人生的全部了吧?还有戴尔教授,卡特教授他们,他们是不是也是面对过那些…那些不可名状过的存在?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愿意留在克苏鲁神话的世界吗?

    可是…为什么啊?

    我们龟缩在无知的小岛上不就好了嘛,为什么还要探索未知的黑暗啊,那些邪神,那些可怕的存在,我们也根本反抗不了啊?那研究这个研究那个还有什么意义?就苟在自己的地盘里不好吗?为什么要作死啊?)

    邵杨越想越恼火,连查理都看出不对劲了,他忧心忡忡地问道:“怎么了,邵杨,是超维几何课吗?你从回来后心情就一直不好。”

    “查理,”邵杨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你是为了什么才当调查员的?”

    “我…”查理犹豫了片刻,“…我是为了找到抑制食尸鬼化的方法,还有报答皮克曼先生的恩情。”

    “这样啊…”

    “呃,其实还有一点…不过…邵杨你听了可不要笑我。”查理有些不安地说,“我想弄清楚食尸鬼和人类的关系,我是说,如果食尸鬼能和人类光明正大地共存的话…我知道这很天真,你可以笑我了,邵杨。”

    “不,这很厉害啊!查理!”邵杨由衷地说。

    “…谢谢…”查理很不好意思地说。

    “那么,为了成为伟大的调查员,我们接着背咒语吧!”邵杨突然积极了起来,“刚才是哪句来着,libra?”

    “应该是libro…”

    “哦哦,那下一句是…”

    两人继续背起咒语来,但邵杨知道自己只是在转移注意力罢了,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恼火从何而来了:

    他是在对自己生气。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有觉悟,志向都这么伟大啊…查理也好,吉尔曼教授也好,戴尔教授也好,为什么大家…好像都一点也不害怕危险一样?这就是调查员的品质吗?

    那我又算什么…误入调查员群体的普通群众吗?没错,难道不是这样的么,我难道不是被奈亚坑进密大的吗?所以我应该可以不用有觉悟吧?想要咸鱼地度过四年,然后和克系的事情说拜拜,这样的想法应该也没问题吧?

    虽然我有时候也会对一些事件有好奇啦,但仔细想想那根本不理智不是么,我也只是想想而已,根本不会拼上性命去调查的吧,我完全只是因为好奇心,和觉得很酷而已……

    …如果说什么为了人类的福祉,为了拯救世界什么的…不行,光是想想就会起鸡皮疙瘩,现在就连小学生都不会有这么中二的梦想了吧?

    而且,话又说回去,在克系的世界下,我们是无能为力的啊?不是吗?调查员不该都知道这一点吗?作死也是没有意义的!难道调查员都是笨蛋吗?!

    …也许,纠结这些的我才是笨蛋吧…

    邵杨啊邵杨,先…不要想那么多了吧,戴尔教授不也说了吗,我只要想办法活下去就够了,剩下的事情就再说吧…对,至少要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嗯…拉丁语真难念啊…)

    ————

    邵杨休息了一天之后,便愉快地暂时搁置了让自己头疼的思辨,现在他正和查理一起前往法术实践课的地点:位于主校区边缘的一片森林前,根据邵杨的感知,这里也是地脉稀疏的地方。

    相比原理课,法术实践课的人数少了一些,人来齐之后,威尔女士挨个检查了一遍他们咒文的准备情况,满意地说,“很好,看来你们都完成了最简单的一步。”

    “这节课我们学习的是寻龙法,根源是古代的探矿术以及风水术,这是一种民俗魔法,也即经过人们多年的改进,施展起来较为安全的魔法。它的效果十分有限且不稳定,但同时不需要消耗过多的魔力和理智,非常适合初学者练习。”

    “在一定范围和时间内,寻龙法可以对特定物质,比如金,银,地脉,甚至是神话物质进行搜索和追踪,前提是,你必须对你要追寻的物质有充分的了解,否则结果会出现偏差。

    好了,第一步,我们需要制作物神,你们应该都准备材料了吧,没有准备也没关系,随手掰一截树枝也可以,一般而言,物神的材质最好和你要找的物质相适应,但在我们今天的课程中是不必要的。”

    “都准备好了吗?接下来,与你们准备当作物神的物质接触,集中注意力,念诵咒文,让你们的魔力流向咒文…”

    邵杨闭上眼睛,握住手中的笔——这是他准备的物神,他低声念诵咒文,将注意力向手上集中——

    他感觉到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和他第一次用旧印释放极乐术一样,有种热流一样的东西从他的身体里缓慢而有力地流向手中的笔。

    (这是成功了吗?)

    邵杨很快念完了咒语,他似乎感到笔有些不一样了,不过——

    (这么简单吗?是我的错觉吧…)

    他紧张地瞥了一眼其他人,大部分人都还在紧皱眉头,握紧手中各式各样的东西,口中念念有辞。

    (要不我再念一遍吧…)

    邵杨想着,刚打算闭上眼再念遍咒,威尔女士已经走过来了,“邵杨,你是完成了吗?”

    “呃,我想没有…”邵杨尴尬地把笔交给威尔女士,后者仔细检查了一遍,略显惊讶地说:“做的很好,邵杨,不愧是特殊入学的学生。”

    “……”邵杨的脸红了,因为威尔女士的话,有不少人向他投来或是好奇或是羡慕的目光。

    万幸他们很快都把目光收了回去,因为威尔女士开始挨个指导学生施法,不一会,大家的物神都已制作完成。

    “接下来是第二步,集中注意想着你们要找的东西,然后念出启动咒,这也是这堂课的考核内容——

    在这片森林里,埋有蕴藏魔力的矿物,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找出其中最强者,但是与原理课上不同,这些矿物的魔力做了隐藏处理,不用寻龙法是难以辨别出来的。

    记住,你需要对寻找之物有足够的了解,寻龙法才能为你指明正确的路径,这意味着如果上次法术原理关于魔力的内容你们没有认真听,那么这次考核的难度会提升一个量级。

    树林中的矿物有限,先到者先得,好了,让我们开始吧。”

    威尔女士拍拍手,走到一边,大家都开始紧张地闭上眼,但邵杨并没有着急,他有些悠闲地观察其他人的物神:查理的是一条长长的水晶坠,爱丽丝的是一个装了水的小瓶子,里面有个浮标似的东西,还有约书亚,邵杨看不太清,但那应该是某种银色的——

    “邵杨。”一旁的查理突然叫了他一声,邵杨应声看去,只见那条水晶坠违背了应有的重力,不可思议地倾斜了。

    “喔,成功了啊!查理你不用等我啦,我还要一会儿。”邵杨说。

    “好。”查理也没说什么,朝着物神指出的方向走进了森林。

    随着大家陆陆续续地走进森林,邵杨也不敢再耽搁,他担心再杵着威尔女士就该觉得不对劲啦,他随意地转了一下笔,然后也走进了森林。

    森林里又是另一种感觉,林中树枝交错,绿叶相连,看不见其他人的身影,也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外界的阳光仿佛是不存在一般,此处,是幽暗的自然世界。

    至于邵杨为什么会不紧不慢呢?因为——

    “虽然是做了处理,但还能感觉到啊。”邵杨深吸了一口森林中潮湿的空气,感慨道。

    尽管威尔女士对含有魔力的矿物做了隐藏,但对邵杨而言,尤其在地脉稀疏的此处,只要集中注意力,感知到魔力虽不容易,但也称不上太难。

    “不过,还是试试看吧。”邵杨喃喃道,他让笔在虎口上转了起来,心里想着“找出魔力最强的物质”,接着念出了启动咒。

    笔转了两圈,最后稳稳地在虎口上停下,邵杨平着挪了挪手,但无论他怎么动,笔尖都会转动到同一个方向。

    (嚯,还真有用啊…)

    邵杨心里惊奇着,按物神指出的方向在林中穿行,但走着走着他觉得有些不对劲,物神没有始终指着一个方向,如果邵杨的方向感没有出错,笔尖的朝向是在不断变动的,而且也与邵杨的感知中魔力最强的地点有所偏差。

    (是我的感觉出了错误吗?不对…这物神也有问题吧,怎么像是在指着移动的东西一样,难道矿物还会长腿吗?)

    邵杨又走了几步,笔尖的朝向还是在不断变动,他愈发觉得是物神出了毛病,就在他打算重新施法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人过来了?)

    踩在土壤上沉闷的脚步,还有偶尔踩断树枝,拨开草丛的声音,在安静的树林里无比清晰。

    邵杨地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手中的物神稳定了下来,笔尖直直地指向声音的来源。

    声音越来越近,邵杨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他突然想到威尔女士曾经说过,除了魔法物质,一些神话生物也具有强大的魔力,虽然邵杨知道自己班上就有不少神话生物,但他此前从未感到过他们有什么强大的魔力啊!

    声音近在咫尺,草丛被拨开,在那之后的是——

    (欸?怎么会是他?!)

    邵杨惊讶地手一抖,充当物神的笔掉在了地上。

    从草丛后,走出了一位少年,他有着月光般苍白的头发和肌肤,还有一双粉红色的眼睛——

    “约书亚.沃特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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