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斐一中大礼堂里，正在举行一场舞蹈比赛。
舞台下的评审台后坐了几位老师，优美的音乐声正在响起，后面有些学生却有些心不在焉。
“看样子，应该没人能赢得过赵茜了吧，这次比赛也就是个过场吧，最后主舞还是她。”
“我也觉得，舞蹈生里没人比她厉害了吧？不过之前都是她，这次怎么突然要通过比赛竞争了？'”
“省级表演，出去就代表云斐的脸面，电视台同步转播，说不定还能遇到明星，谁不想呢？”
“以前确实是赵茜，但是九班新转来一个叫做明卿的女孩子，也是学的古典舞。上次开学典礼听说乐老师本来选的是明卿，后来不知怎么又重新换回了赵茜。”
“这么牛掰吗？乐淑这个处女座大魔女，听说对舞蹈的要求苛刻到令人发指，竟然能让她主动要换人？我就有点好奇了。”
“难道不是应该选最漂亮的？一出场就亮瞎观众的眼睛，那明卿那张脸简直不要太漂亮。”
“看脸你说肤不肤浅？被乐淑听到，拿高跟鞋拍死你。”
一舞毕，主持人上台，宣布下一位表演者。
“诶，怎么不是明卿？这是她同班的黄甜吧？我记得应该在她后面的啊。”
“不会是看见了赵茜的表演，羞愧得不敢上台吧？”
——
比赛开始之前。
后台化妆间里，几名舞蹈生正坐在镜子前认真化妆。
更衣室的门从里推开，走出来一个明眸皓齿，身姿曼妙的女孩。
黑发，红唇，雪肤。
一双雾气氤氲的明眸，灵动得就像晨间深林处跳跃的鹿，眼波流转间纯天然的明媚清灵具有极大的冲击力。
每一分都恰到好处，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长相。
此时这双眸子里带着些许散乱的慌张，白净纤细的手指翻看着手里的裙子，红唇紧紧抿着。
孟荷走过来：“卿卿，你怎么不换衣服？”
明卿压着长长的睫毛，将腰身处裂开的口子的地方展露出来，语气带着迟疑和困惑：“这里坏了。”
孟荷低头看，裙子上面果然裂开了一个大的口子，可想而知穿着上舞台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怎么会坏？”
孟荷的音量不大，但是在小小的化妆间还是比较清晰，正在化妆的几个人转头看过来，讶异地看着明卿手上的裙子。
明卿凝眸：“不知道。”
之前检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裂开这么大一个口子呢？她虽然觉得诡异，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要想办法补救。
孟荷压低声音，急得原地踏步：“上次开学典礼就是因为说新转来的不合适当主舞，大家不习惯换人，最后也算了。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又出了这样的事，大宝贝你怎么这么可怜啊？”
“那现在怎么办？你被安排在前面啊。”孟荷紧张道，“现在还剩下点时间，要不我出去找人缝，你先化妆。”
“你知道可以去哪里吗？”
孟荷猛拍了一下头，反应过来：“对喔，我不知道！”
这个本就是学校内部的一个小型比赛，除了老师，只有一小部分学生代表，其他人都在教学楼上课呢，就连孟荷都是因为这节课是自习课偷偷跑过来的。
也没人适合帮忙了。
“我去，我知道学校附近有一家小裁缝店，就是在小巷子里不太好找。你帮我跟主持人说一声把我的表演推到后面。”
只能这样了。
孟荷赶紧点头：“你一定要赶上！”
“没事，你也不要太紧张了。”明卿快速把裙子塞到书包里，推开门跑出去。
虽然刚才轻描淡写地安慰孟荷，但是明卿比谁都知道时间的紧迫。
如果赶不上，这次怕是又要再次错过机会了。
——
明卿跑到小店铺前，店铺门口开着，店铺的主人正在悠哉悠哉整理衣物。
明卿拉开书包把裙子拿出来，微微喘着气，把它按在桌面上：“阿姨，我要缝这条裙子，麻烦请快一点！”
等到缝补好，时间已经所剩不多。明卿道了一声谢，匆忙又把裙子塞到书包里，从小巷子里冲出来。
手机响了，明卿一边跑一边接电话，孟荷声音急切。
“卿卿，你在哪啊？快点回来！时间要来不及了，大部分人都表演完了。快迈开你的一米八大长腿冲啊！”
听着那声音，似乎都恨不得代替她来跑。
明卿一顿：“我知道了，正在路上。”
明卿挂了电话，喘着气偏头看向学校的外墙，从这里绕到校门口时间太长了，云斐又特别大。
从大门进去肯定赶不及的。
外墙旁有一块几十厘米高的石墩。
明卿抿了抿唇，马上做出了决断，将手里的书包扔了过去，然后退后几步，冲过去。
踩过路边的石头，手指紧紧攀住壁沿和柱子，两三步腾跃而上，单手撑在铁栏杆上直接往下跳。
她上一秒还在庆幸自己练舞多年，身手还算灵活，下一瞬就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什么人，身体往前倾，踉跄一同摔下来。
低沉的闷哼声传入耳际。
她砸在一个少年的身上，双腿半跪在他的两侧，掌心抵在他的胸膛，似乎都能投过衣料感觉到胸膛下那颗正在平稳跳动的心脏。
她回神，对上一双漆黑狭长的眼眸，黑得浓烈，宛如那深不见底的寒池。
少年躺在她的身下，黑发有些凌乱，衬衫也被微微扯开，露出少年特有的白皙锁骨和微凸喉结，靠得太近了，彼此湿热的气息似乎在一瞬间相融。
他微皱着眉，眼里闪过痛楚，染上了一丝脆弱，与他清冷薄凉的眸色映衬，竟然生出了一点活色生香的意味。
他微绷着脸冷声：“起来。”
明卿啊了一声，立刻蹦起来，慌慌张张间差点又要给他一脚。
她认出他了。
或者说高二一班的段慕尧云斐里怕没谁不认识的，即使她这个转来不算久的也被不同的人在不同地点不同时间三百六十度科普过。
按照孟荷的说话，段慕尧这样的顶级美色，其他的一切不完美都是可以原谅的，美人天然拥有特权。
偏偏这人学习和体育都很厉害，这样的人在哪里都是各个学校争抢的角色，宣传册上恨不得把他的照片贴上十页，老师眼里更是金贵的宝贝疙瘩。
认出的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的只有一个念头，可别把这宝贝脑子给磕坏了，她应该赔不起。
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她也没心思想太多。
明卿微弯腰，认真说：“对不起。”
少年白衣黑裤，单手撑起上身，衬衫在腰腹处压出折痕，手臂沾了一片叶子。
他低眸，叶子被他拿起甩到地上。
段慕尧慢吞吞地站起身，他很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抬手……
明卿防备地后退一步，下意识说：“不要打人！我真不是故意的！”
段慕尧手上的动作一顿，长睫一抬，神色古怪地看着她。
比赛时间已经快赶不及了，明卿回头望了一眼大礼堂，再次道：“抱歉我有比赛需要先走了。”
明卿说完不敢再看他，撒腿就往大礼堂的方向飞奔过去。
段慕尧抬眼，女孩已经像只灵活的兔子一样，很快没了踪影。
手肘处，传来微微刺痛感。
他忍不住低骂一声。
明卿加快速度跑向大礼堂，远远看见孟荷站在大门的身影。
孟荷：“你终于回来了，现在快去换衣服。换了衣服就过来，我给你化妆！”
明卿点头，抱着书包直接穿过孟荷，跳进更衣室，啪嗒一声关上门：“好，我马上来！”
孟荷跑到门前朝里面喊：“裙子弄好了吧？”
明卿开始脱衣服：“好了！”
孟荷安心下来。
她转头，旁边的更衣室里走出来一个高挑靓丽的女生，是赵茜。
表演结束，她已经换下了舞台服，换回了常装。
赵茜的视线掠过明卿所在的更衣室，顿了一下，笑道：“明卿补好裙子了？”
孟荷微撇了撇嘴，敷衍地点了点头，走过去检查需要用到的化妆品，只给了赵茜一个背影。
赵茜收回目光，理了理耳边的头发。
明卿换上裙子，虽然因为时间急缝得并不算太好，但是不是近看是看不出来的，勉强能用。
幸好赶上了。
明卿紧绷的心弦也放松了一些。
明卿换好衣服出来，又匆匆化妆，时间刚好赶上了。
轮到她表演了。
明卿站起来，往舞台走上去。
经过赵茜身边的时候，赵茜若无其事地掠过明卿的裙子，视线往上落在她的脸上。
赵茜眼眸微沉，她发现，每次只要到跳舞的时候，明卿整个人的气质会格外的不一样，或者说是变得更加引人注目，平日敛下的光芒一下子全部绽开了。
赵茜一顿，笑道：“明卿，加油啊。”
明卿愣了一下，弯了弯唇：“好，我会的。”
明卿缓步走上舞台，她穿上了精致的服装，身材窈窕，本就出众的眉眼化妆之后更加显得眉目如画，一举一动吸引着人们的注目。
下面的学生瞬间沸腾了，忍不住窃窃私语。
“之前没机会见，确实长得太犯规了。”
“对啊，看看那张脸awsl，还会跳舞。”
“为什么不是转到我们班？我们班也很好啊。”
“人家舞蹈生是文科班，去你们理科班有屁用？”
“嘘，你们小声点，要开始了。”
……
明卿心无旁骛，轻轻闭了闭眼，刚才在极速奔跑耗费了她许多体力，但是音乐声升起的时候疲惫好像在瞬间就散去了。
优美悦耳的音乐声从里面传出来，宽大的舞台中央，女子跟随着节拍翩然起舞，舞动间就如同蹁跹的蝶。
每一个动作，都一点一点地给这支舞注入了灵魂。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注目在她身上，除了音乐再无其他声音。
少女跳得随性，自在，灵动，整个人沉浸在其中，仿佛她就是舞蹈本身，观众都不自觉地沉入她创造的世界中。
赵茜站在舞台旁，脸上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指甲掐进了掌心。
大礼堂后方的大门口，段慕尧懒懒倚靠在门框上，手插在裤兜里，衬衫解开两颗，耳朵上挂了一只白色耳机，这样的姿势让他显得格外桀骜不驯，气势惊人。
耳机里传来声音，他的眼眸注视着舞台上的女孩。
“阿尧，你到底在哪啊？叫你去看表演不去，我跑出来找你又找不到……等等，我怎么好像听到了音乐声。卧槽，你不会是在那里吧？”
“……我刚出来的你就过去了？哥不带这么玩人的啊！”
段慕尧没回答，看向舞台的时候眼眸升起了一丝兴味。
一舞毕，女子跟着音乐缓缓停了下来，眉眼间还残留着未散的情意。
静默一瞬。
乐淑率先鼓掌，最后甚至连带着后面的同学纷纷鼓掌，气氛达到了今天的最高、潮。
明卿胸脯微微起伏，她抬眸，弯唇笑了笑，娇俏明媚。
她优雅地行了礼，缓缓退下。
段慕尧垂下眸子，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啰嗦，不是你叫我来的？”
靳枫嘟囔：“……是我叫你去的，但是你同意了吗？”
靳枫对这位大少爷简直没脾气了，随心所欲，任性妄为得很，绝望……绝望……and绝望。
段慕尧看着女孩消失在舞台右侧，尾音微勾：“有点事。”
“什么事能劳您大驾？”靳枫说，“你等我，我现在回去。”
靳枫本来就走得不远，很快就跑回来了，埋怨道：“我现在合理怀疑你在遛我。”
段慕尧懒散说：“当人不好吗？”
靳枫一顿：“艹。”
段慕尧不紧不慢地往下走，前面已经有人发现他了，不少人转头看过来。
靳枫跟在他后面：“不是一直欣赏不来么？怎么主动过来了？”
段慕尧轻笑一声，挑眉，理所当然道：“突然来了兴趣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
尼玛有他说话的地吗？
靳枫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要去的是后台：“要去后台？你要干嘛？”
段慕尧侧头，笑了下：“算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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